第十八章 五百番子十万兵
次rì凌晨,赵信便快马加鞭,离开了郑家别院。 胡闹一宿,绑着他的绳子早就被郑大小姐解开了,出门之时,郑婉容还在沉睡之中。 一直在外侍候的阿宝,昨晚听了一夜的折腾声,到了凌晨方才睡着,也没能阻止他离去。 至于别院里的其余仆人,哪里敢管郑大小姐的闲事,纷纷把赵信当作透明人一般。 回到京师时,城门已开,进了吴家,他自觉羞愧,不敢去见吴盼儿和吴寡妇,替父亲更换过衣服、被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一时欢喜,一时又害怕,更多的,却是对吴盼儿的惭愧之情,不敢多想,钻入被窝中,很快就睡着了。 这rì午后,见吴家母女都去了茶铺,他才出门,与候在吴家门外的梁成见了面。 “每rì午时一刻,便派人送食盒过来给我父亲,若是有手脚勤快的中年妇人,也不妨请上两位,”赵信迟疑了一会儿,又吩咐道,“澄清坊里若有合适的租屋,你也替我留意一番,所需银两,我月底一并结清。” 他身为东厂番子,为人又不似赵煜那般正义耿直,背靠郑千户,每月都有银子入账,家中境遇自然是一rì好过一rì。 请人来照顾卧病在床的父亲,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以往寄居于吴家,是迫于无奈,如今心中有愧,又恐郑大小姐对吴家母女不利,便有了搬出来的意思。 梁成笑道:“照料老大人之事,赵大人无须挂怀,小人自会办理得妥妥当当,至于租屋,小人家中在保大坊倒有一闲置的一进宅院,就在照明坊的对面,离双碾街口不远,紧邻东厂衙门,出行方便,大人若是不嫌弃,便暂居那里,如何?” “如此便劳烦梁兄弟了,”赵信点了点头,微笑道,“今rì闲来无事,我自去东江米巷巡查,你便请几个人,收拾那宅院,寻得吉rì便搬家。” 既然有空屋,那自然是搬得越快越好,免得多生祸端。 对于郑大小姐那种无法无天的xìng子,就算是身为现代人的赵信,也感到有些吃不消。 最好把这段时间避过去,等事态平息了,再想法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梁成眉开眼笑道:“不用收拾,所有的家伙什,都是新买的,赵大人只管去忙,择rì不如撞rì,我这就带兄弟们,将老大人抬到新居去,那两名仆妇,最迟晚间便可送到赵大人的新府宅中。” 赵信一愣,片刻之后,方才沉声问道:“这宅院究竟是谁的?” 梁成知道瞒不住,便回道:“大人不必多心,这宅院,原本是包铁包大人的,托小人转租给大人,租金什么的,都从公中里走,屋中的家伙什,都是方才新购置的,锅碗瓢盆、床桌被褥,尽皆齐备。” 包铁是赵信的顶头上司,如今反而主动租了一座宅院给他这个下属,自然是看在郑大小姐的情面上。 据赵信所知,保大坊的一进院子,靠近东厂衙门的,月租不下于五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赵信在东厂的半年正式饷银。 从公中里走,便是从东江米巷的孝敬银里走,这便是不收赵信租金的意思了,一年下来,也能省下六、七十两银子。 趁赵信还没成为郑家的乘龙快婿,抢先送上几十两银子,雪中送炭,功用自然远胜于锦上添花,包大人的这份心思,用得还真是巧极。 单单从郑大小姐邀赵信出城骑马,便下定了送礼的决心,包大人的胸襟,也不容小瞧。 不过能在东厂做上档头的,又有几个不是人jīng中的顶儿尖儿? 赵信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今rì便搬吧。” 包铁送的这份人情,若是不收,便是得罪了顶头上司,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反正他也是要搬家的,收下这份人情,改rì寻着机会,再还给包大人便是,搬得越早,他跟吴家母女之间的尴尬局面,也就越能早点解决。 梁成的手下,自然有一拔儿地痞无赖,也就是史书中常说的“京师亡命”,这是每个东厂番子的天然手下,双方都无法选择彼此。 地痞无赖们不投靠番子,便无法在京师捞银子,甚至连生存都有些困难。 而依东厂的名声,是招不来什么英雄豪杰投效的,因此番子们若不依靠地痞无赖,便成了瞎子和聋子,在京师寸步难行。 五百番子十万兵,这儿的兵,便是遍及大明境内的这些“亡命”们。 对梁成和那批亡命徒们吩咐了几句,赵信便离开了吴家,沿着小巷朝长安街走去。 刚转过两个巷口,一个清秀温婉的少女,就拦住了他的去路,正是吴盼儿。 “二哥,我想到一个赚银子的法子!” 还被蒙在鼓里的邻家少女,迎上前来,拉着赵二哥的手,欢喜地说道。 心中有鬼的赵二哥被她吓了一跳,眼角一阵抽搐,半晌方才问道:“你怎么在此处?” 眼下刚过午时,天气炎热,正是茶铺生意最好的时候,吴盼儿不在柜台后收帐,怎么会跑了出来? “出门之时,见你还在屋里睡着,”吴盼儿的小脸忽然一红,低声道,“我便以为你今rì不去东江米巷值巡,方才想到那个法子,就想回家告知,没曾想在此处遇到二哥。” 赵信心中颇觉惭愧,低下头,正想找个借口,告诉她自己搬家的事,便听见吴盼儿又说道:“二哥,这赚银子的妙法,便是你家中的那些器械。” 那些练拳击的后世器械?
赵信闻言一愣,重沙袋、梨形球、速度球、手靶这些东西,虽然说是后世器械,但技术含量很低,任何人都可以轻易仿制,如何能赚银子? “三年前,二哥你身体虚弱,走几路,都得喘气,”看着赵信那强健的身躯,吴盼儿的大眼睛里,闪出害羞的光芒,“但眼下呢,王青龙、孟贵,这两个澄清坊赫赫有名的无赖,都不是你的对手;那数十名赌坊护卫,都被你一人所败,有了这个名头,就能开个武馆,用这些器械,再赚取更多的名声!” 吴盼儿的生意经,说起来非常简单,她根本就不是想卖这些器械,而是利用赵信的名头,设馆收徒。 既然三年前那个如此虚弱的赵信,都能练成眼下这个威镇东城的少年番子,那么其他少年,也能由这些器械练出来。 器械容易仿制,但赵信的名头,却是独一无二的! 赵信没有想到吴盼儿居然有这种经营头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那些器械,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如何cāo练,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成最好的功效,换一个人,没有十余年的功夫,以及足够的天赋,是无法练成的。” 他是两世为人,前世又是地下拳坛的王者,天赋异禀,很多决窍和技能,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掌握的。 即使如此,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练了三年,也没能达到前世的水平,只能算是略有小成罢了。 那么对于那些既无天赋、也无经验的普通人来说,就是拿着这些器械练上二十年,顶天也就是身强体壮,决计成不了他这样的拳术高手。 “谁说要他们练成了?”吴盼儿的眼神里,充满了狡黠,“你能练成,其余人练不成,便是他们没有尽力。” 赵信这才大吃一惊,这小丫头居然还有jiān商的潜质! 挂根萝卜在前面,吃得到,是你的本事;吃不到,便是你没努力! 就算赵信肯倾囊相授,没有天赋的人,还是无法练成他这样的拳术, 绝大多数的人都练不成,那正好可以构成武馆的存在根基,为武馆贡献最多的银钱;然后某几个天赋独特的少年恰好练成了,便成为了武馆的活招牌。 银钱与招牌相辅相成,还有赵信的名头和东厂番子的背景在那儿撑着,武馆想不赚钱,都很难! “就算有人仿制了那些器械,”吴盼儿笑道,“若是没有赵家武馆的指点,他们也练不成,正好给赵家武馆作了另一个活招牌!” 赵信沉吟片刻,笑道:“不是赵家武馆,而是jīng忠武馆!” jīng忠武馆,要赚的,决不仅仅是银子,五百番子十万兵,也许从jīng忠武馆开始,得换个说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