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牧绅一
洋平没说错，今天来的人真的很多，观众席上座无虚席。 两队人马出场时，“海南！”“湘北！”雷鸣般的欢呼声充斥着每个角落，我要捂着耳朵才能走得稳当。然后，众所周知的猴子对野猴子“前戏”热闹上演。 “哈哈哈哈，今年的海南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你们知道原因吗？” 海南清田信长，瘦削的体格，密长的鬓发，斜飞的长眉，薄薄的脸皮，他已经独自走到半场中线，对着观众的惊奇自问自答，“因为今年有我首席新人清田信长加入啊！呀......哈哈哈！” 我本来以为会看到一个自命不凡的讨厌小子，那知一照面，上翘的嘴角和搞怪的眼神里竟是藏不住的稚气，又是一个外表野蛮，内心正太的家伙！ “嗨，樱木花道！”清田叫了猴子，猴子搂个篮球在腰上直直迎上他，“干吗？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猴子相当愤怒清田“不要脸”的叫嚣，清田抢了他的拿手好戏， 眼珠一动，清田以迅雷不及掩之速，拍走猴子夹在腰间的篮球，然后开始高速运球显示自己发达的运动神经， 在嘭嘭嘭声中，我迫不及待折转视线向后，终于看到了最强者，牧绅一。肤色较一般人深，体格和眉眼较一般人老成，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挂在眼角眉梢的那种气度，那确实不是十七岁少年该有的明朗朝气，反而是一种从容内收的霸气，牧，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早阳飞，早阳飞！这边！”后面观众席上传来一破锣嗓子，打断了我对牧的欣赏，那是胖子高宫的声音，我一回头，果然，他旁边依次坐了大楠，野间，洋平，晴子，最右边的是晴子同学，藤井和岩井。 晴子看到了我，她热情地对我挥手，一边挥一边喊，“加油！”我连忙还以微笑。 突然，“正蠢材！”“湘北之耻！”“混蛋！”杂七杂八的数落声在自家营地上响起，我回头刚好瞧见猴子被狼狈地拎了回来，敢情他和清田的杂耍已经落幕。 “什么嘛，我可不能让清田侮辱我们湘北！”猴子兀自委屈， 迅速，指责声四起，“是你想出风头吧！”“白痴！”“想出风头还这么多话！”丝毫不给他面子， 立刻，他哇哇大叫，“喂！喂！” 突然，“樱木同学，”隔壁海南戴眼镜板寸头的高力头教练高深莫测地发话了，“你是从何时开始打篮球的？” “我是从高中开始的！你问来干么？别小看我啊......” “别说啊！” 我的喝止与猴子警惕的回答同时响起，却被淹没在他的大嗓门中，未激起一点半点浪花，除了彩子，她离我最近。她听到了，并给我一个关注眼神。 我不由得叹气，猴子你现在答得爽快，等下就有苦头吃了！ 细细碎碎之后，湘北和海南换上站袍，开始比赛。 一开场，跳球，赤木拍球，宫城抢球，立即，流川向前跑，这是湘北的进攻套路之一，前后发生不过两秒中。 微弯腰抱球，大喊一声“好！”所有人都以为宫城要带球往前场时，他只是微抬眼，便将球从神和高砂之间堪堪扔向前场，高速飞行的球成一直线落在流川枫手里！ 接球，流川前跨一步，顿时凌空，单手抡圆了球往篮筐里放，但，清脆的“啪”一声，夹在一白一黑两只手之间的球在筐外停滞，是牧！他在流川起动的那刻，便跑上来堵截，他的速度比流川更快！ 这是牧给湘北的第一个下马威，如果没有看穿三人之间的配合，牧不可能封得恰到好处！这么短的时间内，牧能看到大猩猩，宫城，流川的配合，并当机立断，做出一系列的反应，不出丝毫错误，这是一种怎样的能力？ 我的手心开始出汗，牧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悍！ 海南进攻，大猩猩拍走高砂一马篮下跳射的篮球时，湘北第二次进攻开始。宫城一拿球，便如离舷之箭射回前场，三井在右三分线外接宫城传球，直身振臂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射三分，神宗一郎更是拼命扑了上来，但三井飞速拉低身子，摆脱犹在空中的神，飞快运球上篮，正当大家以为湘北稳进一球时，那只深色的手又一次魔魅般拍走了球！ 是牧，我一直盯着他，三井直身那刻，他留在原位，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移动，而当三井矮身躲过神，运球上前那刻，牧才飞速起动身体，上来堵截，动作非常精准，并且快如闪电！牧和别人不同，他所作出的反应和思考总是远远超前，别人不动，他跑，所有人都动了，他会静待时机，这就是所谓的王者风范？ 神抢到球，飞快往前场推进，清田配合他并肩跑，对防他们的流川和樱木立刻转向，比他们更快到前场， “你去拦着清田！”流川不错眼盯着神的一举一动，一边指挥猴子。 猴子不耐烦流川的指挥，却也小心翼翼地跑近清田，连他都知道到紧要关头了，比赛的第一粒进球对士气的唤起意义重大，而士气是比赛的生命！ 神被盯死，一个甩手，篮球弹地给了蓝框下的清田，清田弯腰接球，顺势踏步起跳反手上篮，背后猴子吼得震天响，“看我的！大猩猩直传‘打苍蝇’！”一瞬间，人跳得比清田还高，但是，清田手奇怪地一拐，球进了框！ 霎时，清田的傲气的睥睨和猴子的失落愣神形成截然的对比。 1分32秒，海南由清田打开僵局，得两分。 湘北每个人的心都紧了一分，反攻更加猛烈，宫城又一次传球给流川，流川立时被神贴身防上，封锁了所有射球路线，他回手将球反传给宫城，宫城接球，不停歇传给外围三井，三井拿球就射，彼时武藤扑到，碰到了三井的手，球仍然飞高，但三井已经开始喊，“篮板！” 球被高砂一马抢到，他飞身回传，球到了早已跑回前场的牧手里，流川跑在牧前面，牧直面他高速冲，至篮下时突然向内弯跑，避开流川，轻轻上篮得分。 海南四分。湘北依然零分。 湘北进攻，球传给赤木，赤木被高砂一马和武藤防逼到边角，将球高调给樱木，哪知牧更快冲到樱木面前，盗球成功，瞬即，攻防转换，这次湘北的人全部回到后场，牧带球不停歇，宫城重心下得很低，眼睛死死盯着牧，牧运球逼近蓝下，球突然从左手换到右手，眨眼闪电一般晃过宫城，双脚一并，跳投进球。 过去4分39秒，海南三球，六分，湘北依然零分。 板凳席上，安田唉声叹气，“若我们不想办法把比数拉近的话......情况不乐观啊！”先前由赤木鼓起的豪情早已龟缩， “无论如何要先进一球！”木暮更急， “放心，大猩猩不会让湘北任人宰割的！”相较木暮他们的担忧，我显得很轻松，没记错的话，下一个球，将是大猩猩轰炸海南的篮筐！ “加油三井！”随着三井在左外围线上接到球，观众席上响起了加油声。三井蹲低佯投，等神扑过来时，偏手将球传给跑到他附近的大猩猩，妙传！大猩猩接球，转身跳起，轰开清田的阻拦，大力双手灌篮，一气呵成！ “是谁天真了？”大猩猩轻蔑地将球抛给被轰在地上的清田。清田那不敢置信外加点屈辱的神情，瞬间使众湘北人的热血熊熊燃起， “好样的！队长！”“加油！湘北！加油！”板凳席上大家声嘶力竭， 我也情不自禁地投入，扯着嗓子大喊，“大猩猩，加油！加油！大猩猩！”看着海南一分一分从湘北头上抢分，看着湘北被踩在脚底下，那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憋屈，只有湘北进球了，才有种翻身做主人的荣耀，“湘北！加油！” 随着大猩猩的一粒入球，湘北的气场渐渐好转。海南进攻伊始，牧传球给清田，被宫城闪电一般盗走，湘北随即发动反攻，牧和流川同时到达前场，流川起跳射球，牧亦跳起，眼看深色的手要碰上球，流川手腕一动，球下滑至宫城手里，宫城面对篮框，轻轻一跳，球进！而牧刚刚从空中落下！ “湘北！湘北！”观众席上湘北的呼声沸腾至最高。 很快，海南还敬了一个三分球。牧高速运球，强行切入至中路，吸引了大猩猩和猴子上前夹防，牧传球给篮下清田，清田带球跑到边角外三分线，跳至半空欲射球时，附近的流川立刻抛下神，斜跳去封盖清田，哪知清田手一抖，球从高空给了无人防守的神，接球，起跳，振臂，球进，即使三井跑过来补防也无济于事。 5分10秒后，4：9。 湘北攻，球从宫城手里到三井那，又回到宫城手里，时宫城已空切到篮下。宫城得球就跳起射篮，只是牧动作很快，手擦了篮球一下，篮球在球框上打了一转跳出了框外， “天才篮板王！”樱木动作最快，话音才落，球已经到他手里。抱着球落地，转头这么一扫，他把球给了赤木，赤木背压高砂一马，转身打板进球。 6：9。 海南进攻，清田得球欲强切，被猴子贴身紧防，施展不开，将球抛给篮下高砂一马，高砂一马佯背身做传球状态，后撤一步却猛然回身射球，千钧一发之际，大猩猩勉力一跳，手在高砂一马眼前划过，影响了高砂的准头，球碰到篮框激射而出， “篮板！”众人高跃而起，中间还是猴子的手最高，但球被离得最近的深肤色手抢到。牧抢到球立刻再跃，球进。 6：11. “一球，再进一球，”发动快攻被海南阻结，宫城举起一只手指，心平气和地饶三分线外运球走动，三井跑过来接球，两人错身而过时，球依然在宫城手里，而三井贴身站在了牧前面，是挡拆！宫城抄球在手风一样跑近篮下，手一动就投，跑来补防的神堪堪跳起，手指擦过篮球，直接导致篮球在篮筐上打了好几个转，幸好，球进！ 8：11. 比数拉近了，海南的人的进攻便相当猛烈，清田对阵樱木，左右晃动，轻易突破，直冲蓝下，跳起就扣球，不过又一次被大猩猩封盖，牧以最快速度拿球，最快速度传给神。外线的神立即脱手，球进！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8：14. 球在流川手里，他在外线跑动时，神离他一步之遥，不疾不徐地盯防，等流川跑进内线，神竟然像牛皮糖一样贴上他，流川找不到机会出手，于是传球给三井，三井运球到45度线时，猛然加快速度往前冲，防守他的人猛然后撤，彼时，三井快速后撤，跳起射球，但球在撞在篮板上反弹出来， “篮板王樱木！”又见嚣张的呼喊，猴子顶开站在他身后的高砂，极力一跃，球到他手里。很快，球从猴子手里传到宫城，宫城再外传给流川，流川一个中投，球进！ 10：14. 两队的比分一直咬得很紧。牧却相当冷静，宫城想从他那里盗球，没有一次得逞，又一次甩掉宫城，牧杀进内线，但宫城好很快贴回到他身上，他将球抛高传给神，神运球佯攻，转手却又将球倒给远离篮下的清田，清田一个假动作与樱木拉出距离后，跳投进球。 10：16. “宫城！宫城！球！我要球！”猴子朝宫城喊，后者被牧跟得很紧，闻言一个高抛，球飞得很高，清田想抢在猴子面前截住球，却没猴子跳得高，猴子跳得非常高，惹来观众的惊叫，“哇哈哈，”平民射球，他一着地立刻运球推进篮下然后投球，也不管高砂跳起封盖。猴子的射球太软，被高砂一掌拍向篮板！激射而出，后面牧早有准备，得球远传，‘反攻！” 猴子气得哇哇叫，非常快冲回后场，却阻止不了清田的三步上篮，海南从湘北抢了一分！ 10：18. “喔！”大猩猩接到传球，他大喝一声，一个侧身，面对篮架便要投，待高砂跳起时，他偏手将球给了从左边角跑多来的流川，流川接球跑到右侧，一个反手，球打板进框！ “哦！耶！”这个传球配合的太好了！观众席一阵欢叫！ 12：18. 湘北的配合越来越好，当宫城又一次盗球失败时，三井竟然从神手中把球打跑，宫城飞快抢到球，流川照样往前跑，这次牧赶不上，流川轻松上篮得分。 14：18. 牧和神的配合亦是相当精妙，靠一个空切，神得到牧的传球，中投进球，得2分。 14：20. 流川得球，给三井，三井三分线外远投不进，篮板依然是猴子的天下，他得球给大猩猩，大猩猩瞬间表演了华丽的双手灌篮！ 巨大的计时机显示时间为10分49秒时，两队分数为16：20，比分差距不大。大猩猩那记威力十足的入樽鼓舞了士气，这其中猴子功不可没。有别于上场比赛，他这次抢篮板的意识早早萌发，抢得分外积极！ “胡啊啊！”又是他胜利的吼声。 “好，快把球回传，再组织攻势！”赤木随即指示，被高砂和牧包夹的樱木依言把球传给三分线外的宫城。宫城运球往里面突，吸引清田和高砂来防，再飞快地把球分给在底角的樱木。转眼，牧已经盯上猴子，乘猴子寻找传球空挡，牧伸手一掏，球朝界外飞去。 “可恶！等等啊！”猴子下意识地扑出去，飞身把球郑回界内，人却止不住去势，往场边座椅上安然的老爹扑去。 事出突然，大家只好眼睁睁看着猴子掉落到老爹身上，再把椅子撞得翻了个个。等巨大的“咣当”声从大家的耳朵里落幕时，大家看到是灰尘乱舞动中，老爹两条挂在椅子外肥肥的小腿无力地颤动了两下，那个无力啊，真不忍心看。 “樱木同学？”观众席位上晴子担心地站起。 我也使劲地伸长脖子，那家伙我倒不担心，只不知被当座垫的老爹怎么样？搞不好身心受创哈！估计大姐头，木暮和我同样的想法，他们急忙去扶老爹，“老师！老师！” 只听得“喝！”一声响，猴子猛然从老爹身上跳起，扭扭脖子，挥挥手，没事人一样往回跑，“继续！”看也不看可怜的老爹一眼..... “湘北的１0号真是有趣，全场数他最有活力！” “可怕的家伙，竟然把教练当垫褥！” “不过他抢篮扳的能力实在出色，篮扳对比赛来说可是制胜的关键！” ...... 猴子抢篮板的天赋终于有目共睹了！对他来说，也算守的云开见月明了！但又谁知道场上无比勇猛的家伙只是刚学篮球不久的新丁！都被骗了！ 被撞翻的老爹半天动弹不得，光彩子，木暮根本扶不起来，加了个潮琦才让老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过我有看到老爹偷偷往角落里移了几寸，是怕再来一次吧！哈哈！ “10号由我来对付！”牧战意盎然地与近身防上猴子。此举一出，全场哗然，猴子已经令海南产生危机感了！那个卤莽爱出风头的家伙！但他自己未必了解他已经做到了他最渴望的事！ 猴子抱着球，一回头，第一次正面打量牧，于是，最令人喷饭的场面出现，“你.....你几年级？是高中生？” 牧愕然，众人更愕.清田急了，那可是他最崇敬最喜欢的牧啊，“蠢材，说什么呢？” 猴子比他更急，搂住了球大骂，“野猴子，你们竟然找了个旧生回来比赛！太狡jian了！” “你脑袋有问题吗？牧前辈只有高中三而已，”清田已经气得满脸通红，指手画脚了一番，“17岁啊，蠢材！” “双方球员！比赛之时禁止交谈的！”裁判眼见情势不对，连忙上前阻止，周旁的赤木他们纷纷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观众们则惊讶的静如深海。 猴子根本不理会裁判，再次转头警惕地瞟一眼牧，转瞬怒火高涨，“他17岁，你想骗谁！卑鄙小人！”将牧超越年龄的霸气看成老气，在猴子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你这蠢货！”清田恨得牙痒痒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到底是无法及上猴子那炉火纯青的傻气，哈哈！ 被忽视的裁判有点恼火，他拿走猴子的球，“今次先作口头警告！若再犯，便会判你们‘延误比赛’，取消比赛资格！特别是双方的10号！” 观众们这才如梦初醒，议论纷纷， “那个红发小子真是搞笑！” “这人的头脑怎么简单到这种程度！” “我看他是故意的吧，神奈川打篮球的谁不知道牧啊！” “有道理！可他真得很没礼貌！” “牧应该好好教训他！” ...... 但，“赤木比我老的多啊！”牧清晰响亮的反驳再次让全场静了下来，估计全体晕菜了！就连裁判也对着牧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下意识地，猴子悄然回头看被“强调”的人，然后露出赞同的目光， 这下轮到大猩猩龇牙咧嘴，“别望过来！”非常的气急败坏！ 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哈！！！”我一下子抱着肚子爆笑，笑到眼泪直流，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但我管不了自己！大猩猩，牧绅一，明明都是正经到不行的人，却受猴子牵连，引出了那些小性格，娱人娱己，这人生，乐趣来得毫无征兆，哈哈！ “早阳飞！早阳飞！” 好像有人叫我，但我还是停不下笑，直到头顶被重击，我才勉为其难闭上嘴巴，“大，大姐头！”彩子目光森冷，手上的纸扇尚且颤颤巍巍，“笑够了没有？”咬牙切齿地， “不，不是......”我抬眼一扫，哇！海南的部员正全部恶狠狠地盯着我呢，湘北的人则露出“以你为耻”的神色。哈，好像是笑得太露骨了，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又怎能轻易放过！ “让，让我笑，哈哈，笑，笑，完，哈哈哈......呃！”翻转目光，到一处，笑声突然就卡在喉咙里了，是流川，墨黑的瞳孔倒映出我嚣张的笑颜， 嘴巴张大着，我突然笑不出来了。他，他盯着我干么？而且，目光里没有他擅长的轻蔑，好像还有点点温情，怎，怎么回事？陌生的情绪在肚里升腾，刹那间，我鬼使神差地掉转了视线，我不敢跟他对视！真是要命！我在干什么？！要知道我以前是以在他面前丢脸为荣的啊！抬头看他！抬头看他！心里疯狂地叫嚷，但脖颈就是有千斤重，动弹不得。 见鬼，我怕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