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被扁
啊!郁闷郁闷!我不要命地捶打胸口,希望敲开一个缺口,将里面的闷气放走!上帝啊!救救我吧!遇上个不将承诺当一回事的烂人也就算了,偏偏一直以来自己对这个烂人推崇有加!偶像眨眼间变“呕”像,怎不叫人灰心到极点! 多么希望这次也是误会他,可这个“希望”很难,真的很难。那次救助春草,他没有开口,我们全都以己之心代他之意而误会他,顺理成章。但上午争执时,他明明白白地开口表露了他的健忘和厌恶!这次事故中,“误会”没有立足之地,丝毫都没有!他就是言而无信,他就是不顾承诺的烂人! 春草,对不起!洋平,对不起!我没把事情办好!我叹着气转向花圃,刚跨下台阶时偶一抬头,两个熟悉的人影扑入眼帘,是他们!我现在最没脸见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我缩回脚隐到走廊一侧,幸亏他们没回头看!我拍拍受惊的心口,决定换条路走,我还没准备好见他们,一点都没有! 脚已经抬起,天外飞来一句,“春草,不舒服吗?” 脚蓦然悬在半空,她怎么了?又犯旧疾了?迟疑了一秒后,我默默靠回墙廊上, 很长时间,春草没有任何表示,我不由得担心,忍不住探头窥视。花圃前,春草捂着胸口蹲着,洋平俯视着她,脸上有关心,“身体不舒服?” 春草静静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一阵一阵地恐慌,好像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洋平也蹲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才关切地说,“因为流川枫?这个没有多大关系......” “不,”春草匆匆打断他,她异常认真地盯着洋平,她从没有这么认真过,“不是的,我很遗憾他拒绝帮忙!除了遗憾,再没有其他,真的。可是我现在很难过,莫名其妙地难过,难过到心痛,然后我找不到,找不到心痛的理由,” 心痛!她说心痛!我惊骇的瘫在墙上,难道痛的感觉不会被消除? “这,这个,”面对春草莫名其妙的认真,洋平试着了解,可沟通良久,基本上没有任何建树,洋平无法理解她的状态,而春草对于她自己的状态也不能更深入的体会。最后,洋平宣告投降,“春草,流川枫既然不愿帮忙,我们就另外想办法。不要担心,会有办法的!” 春草沉默了一会儿,她始终不是任性的女孩,眼见洋平放弃了探询,她也没再任自己的情绪继续纠缠在天外飞来的“心痛”上,低低地应了一句,“谢谢,麻烦你们了,”她便低头默默地看花, 突然,“嗨,早阳飞!”伴随着高亢的叫声,肩膀上遭受了重重的一击,“你缩在这里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晕!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躲什么来什么!我暗恨在心,转身却努力堆出笑容,“没有啊,没看什么!” “是吗?”眼小鼻大的胖脸摇晃了一下,一脸不相信,此君是班里有名的大喇叭,声音之尖锐,非常人所能。拜他所赐,现在洋平和春草一定知道我躲着不见他们了! “你不会是在看他们吧?”探头看了外面一眼后,“大喇叭”突然扯着我离开隐身的墙廊,指着被惊动而站起的人说,“没想到你有偷窥的癖好,哈哈!” 我一抬头,立刻迎上春草和洋平的目光,从被惊动始,他们的视线便落在我身上。 脸上一热,我不自然的掉开视线,声音不知不觉粗了,“少胡说!”我甩开“大喇叭”,朝他们走去,“我们是朋友,什么偷窥!什么癖好!不知道就不要乱讲!” “春草,洋平,我,”硬这头皮走到他们面前,我顾视左右,就是不敢直视他们,我提不起勇气,我是个没用的人!我把事情搞砸了! 洋平先开的腔,不咸不淡,“你总算出现了。早阳飞,我看错了你啊,” 闻言,春草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我已无暇顾及她的吃惊,一听他这么说,我立刻阴云罩顶,心底残存的侥幸霎时灰飞烟灭,果然!洋平果然怪我!事情发生后,我不断地后悔,不断地自责,不断地揣测洋平和春草对我的看法,我怕他们对我失望。但是,尽管害怕他们对我改观,我偶尔还是会想或许洋平他们不会怪责我,或许!我就像一个四处逃窜的通缉犯,在自责和揣测中狼狈地东逃西藏,带着一丝丝侥幸,希望逃脱定罪,但结果呢,还是被逮到! “不,洋平同学,早阳飞尽力了,我相信他......”春草迫不及待地替我辩护,听得出她着急了,因为我被责怪而着急, 她越说我越觉得惭愧,事实是我应该被指责,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我苦笑着打断她,“春草,谢谢你相信我!但,不要再替我辩护了,不管尽力与否,事情是在我手里砸掉的,这就是结果,结果最重要。你让洋平说吧,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早阳飞,你,”春草幽幽地看着我,目光很复杂,既深又浓,像一汪深绿的古潭,我看不懂。 我呼出一口长气,努力让心里的纷乱沉淀下来,洋平揪着我站在了我不愿面对的事情前面。这样也好,就算他们会认为我没用,我也要负起我应该负的责任,如果一定要被审判,那么来吧,我抬头看向他,“洋平,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哎,你!?” 他分明在笑,眼里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他,他根本就没有怪我!怎么回事? “你搞什么鬼?” “恩,哼!你终于要看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躲我们一辈子啊,”他假咳一声,然后笑着一把楼过我的肩膀,“昨天我说错了,你这家伙不是无所不能,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哈!这样我就不用嫉妒你了,” 我愕然,他说得看错是指这个? “不过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是男人就要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春草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把流川想得太简单,以致事情出了问题!” 这就是他的想法?我很快明白过来他的苦心,从头到尾,他一直在解我的心结,“真有你的!”我有点感动地捶打了他一下,事情到了他这里变得既简单又清楚,错就是错,不必否认,意识到错了就该承认,“是的,我高估了流川,而且我不应该逃避,”逃避比承认要痛苦得多,我一开始奔逃时就体认到这一点,“谢谢你了,洋平!”我又一次从他这里获益, “这才像个男人!你看你刚才的样,躲躲闪闪,像只老鼠,哪里有半分男人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你不是......”他扫了春草一眼,笑嘻嘻地住了口不再说, 本来就不是,我无所谓地笑, 不过春草不这么想,她听明白了,微微尴尬地偏转了头,“洋平同学的想法总是和我们不一样,我只是觉得不能怪早阳飞。” “因为春草比较善良啊,哈哈,对了,刚才你说难受是怎么回事?”一放松,我立刻想起刚才的疑问,随即小心翼翼地求证, “你听到了?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就是心里莫名其妙地难过,”春草皱着眉头说,“我原以为是我自己想多了,可是我看到玲子,玲子她,” “摩也玲子怎么了!?哎,你们干么这样看我?”听到我高八度的嚷叫,他们两个就惊诧地盯着我,也才那时,我才意会到自己的反应很多急切!但我不管了!听春草的意思,摩也玲子对那段记忆也有反应!“她也难受?她说什么没?”我烦躁地追问春草,摩也玲子应该全部都忘掉了啊!出意外了吗?! “玲子在躲两个人。一个是我,她现在彻底不和我说话,好像我是她的仇人!另外一个就是流川枫。” “流川?不应该啊,对流川,她不是一向热情如火的吗?”连洋平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春草无可奈何地笑,“下午上第一节课之前,她和流川在转角相遇,她居然立刻惊骇地原路跑开,好象流川枫是她的天敌一样,这太不正常了!她以前可都是热情地扑过去打招呼的!” 我完全傻了眼,摩也玲子不会真的记得那一段吧? “这么说是很怪,会不会流川对她做了什么,而我们不知道?”洋平猜了,八九不离十, 春草否定了他的说法,“不会!中午流川从我们面前走过后,我一直跟着她,所以我能肯定她和流川没有再接触过。而流川不愿说那两句话,玲子又不知情,谈不上伤害什么的啊,” “那就真奇怪了,哎,早阳飞,你怎么看?早阳飞?” “啊,啊!”被推了一下,我才回过神,“你们就当做了一个梦吧,”我苦笑着说,我没有料到有些东西不会随着记忆被消除。消除,是的,我用神力挖掉了春草和摩也玲子那一段恐怖的记忆,可是,被羞辱的痛觉却被保存了下来!要命啊! “梦?”春草若有所思地问, 我勉强打起精神为她们的痛觉找归宿,“就像洋平刚刚说得,摩也玲子做了一个梦,梦中流川伤害她了,她忘了流川对她做过什么,却记住了被伤害的感觉,所以醒来她对流川如避蛇蝎,而你的难受,也是因为你也梦到了不好的事情。你们都把做过的梦给忘了,却记住了害怕和难过的心情。” 春草还在思考我的说法,而旁边洋平不断用怀疑的眼光打量我,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可别又让他看出什么!不行,得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眼珠一转,脑海中灵感刷拉拉跳了出来,“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我有一次梦到自己被一把利剑刺穿了身体。早上醒来,肚子被剖开了一样痛,真的很痛啊,我连忙撩起睡衣......啊!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肚子上有伤?”春草被我一惊一乍吓了一大跳,她半信半疑地问我, “有!有!真有!好大一个口子!又圆又深!” “真的?那有没有血?”春草相信了! 春草认真的表情逗得我快忍俊不禁,我随口胡说的,她也相信,我勉强抑住笑意,“没有,说也奇怪,就是一个口子,却没有血,” “怎么会呢被剑......” “你撩起衣服看看,你也会有的!”旁边洋平摇着头插了一句,他一直在冷眼旁观,在我开始憋笑时,他就叹了一口气, “什么?”春草还没有领悟过来, 我终于忍不住吃吃地笑,洋平则翻了个白眼,“早阳飞这小子在耍你,他说得是肚脐,每个人都会有的圆圆的伤口!” “原来你在骗我?我差点被你骗过!”春草娇嗔地瞟了我一眼,心情眼看着好了起来。 “开个玩笑嘛,哈哈,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听信,” “现在知道这家伙喜欢胡说八道了吧,啊,下雨了!快跑”洋平刚做完总结,原本就暗沉的天上猛然砸下黄豆大的雨点,我们三人连忙跑进走廊避雨。 “啊嚏!”才刚站定,我便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顺便抚了抚被淋湿的手臂!这雨来得真快,我跑得有点慢而已,半边身子已经湿了! “别感冒了!”雨太大,我们哪都去不了,只得呆着等雨停或者小点再行动。这场暴雨来势凶猛,不仅雨势密集,而且一颗颗雨点落到地上,迅速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非常生猛! “快看,我们的花!”等候间,春草突然惊叫着指向花圃里的“三井寿”和“早阳飞”,它们被大雨打得直不起身,叶子和花瓣埋进了土里,随着急速的泥水的流动,几乎要被扯离茎杆! “它们不会有事吧?”我们虽然着急,却也只能一边心疼地看着它们挣扎,一边祈求它们没事,雨实在太大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匆忙间,楼上冲下来一个人,“闪开!”一声低喝,头上顶着一片塑料薄膜的人挤过我们三个人,冲进了雨幕,而且,他的目标,是“早阳飞”和“三井寿”! 透过厚重的雨帘,我们依稀看到他手上闪过一片光亮,然后他就冲了回来,同时,他头上那片塑料薄膜不见了。 居然是三井!等看清楚眼前浑身湿透的家伙,我们三个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是他!怎么会是他! “你干了什么?”我差不多猜出他刚才所作,但是不敢相信。怜花惜玉,一般人都不会有这等柔情啊!更何况混不良团体混断了两颗牙齿的三井! “原来是你!”他才认出我,刚刚冲得太急,他没有注意到我们。等看清我,他立即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真差劲,就这样看着‘三井寿’和‘早阳飞’被摧残?早知道就不替你遮盖‘早阳飞’了!”他边说边拧着贴在身上的衣服,手稍微一用力,水就哗啦啦地往下流,像小型瀑布一样,甚是壮观。 “三井,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是个好人!大好人!”我忍不住竖起拇指,他甘愿被漂泊大雨浇湿,也要替两盆花遮风挡雨!他所持有的情态,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闻言他却给了我一个爆炒栗子,“恩?讽刺我啊!混蛋,想挨揍是不是?” 讽刺?怎么会!“没有!没有!我是真心的,不信你问春草和洋平,”我连忙澄清, 随着我一指,他迎上春草和洋平柔和的目光,他们俩深是赞同他的柔情之举。旋即,几丝羞赧爬上他的脸,好像做亏心事被抓到了一样,他掉开了头,“洋平,你也在啊,”声音极其不自然。 奇怪,他在不自然什么啊? 洋平慧眼如炬,看出他的窘迫,立即转移话题,“恩,是。本来想去看篮球部训练的,却被这场雨堵在这里,差点没被淋成落汤鸡,唉,早阳飞,你可以不去训练了,就说被雨淋感冒了哈!”他借故问我,转移大家对三井的注意力。 洋平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恍然明白了三井羞赧的奥秘,在男人中,“儿女情长”并不是值得赞美的行为,我连忙打起哈哈,“我正有这个意思,你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说完我还应景地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 我和洋平继续闲扯,间或听到春草小小地崇拜三井,“三井前辈,谢谢你!你真好!” 三井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尴尬的胡乱应了声,“恩!” 我和洋平相视一笑,当作没听到。 三井没呆多久,他很快跑回楼上去善后,而他走后不久,雨也稀稀拉拉的停了下来,天色渐渐放晴,我们便看到了三井盖在花圃上的塑料薄膜。 在花圃前缅怀过三井的温柔后,我们三人分道扬镳。我向训练馆走去。 馆内“人丁兴旺”,除了三井,宫城,其他人均已到位,都在清扫场馆,但那个烂人不在,我仔细看过每个角落,仍然没见到他的身影,他下午不来吗?这样也好,省得看到他就窝火。 迎面走来彩子,她艰难地拎着一桶乌黑的脏水。一看到我,她双眼发亮,“早阳飞!现在才来,给,把这桶水倒掉!”不由分说,她把水桶交到我手上,然后拍屁股走人。 唉,一来就被逮到做苦工,歹命!我拎着脏水摇摇晃晃朝门外走去,快走到门边,鼻子突然发痒,像是有东西要从鼻孔里出来,可又不出来,“啊嚏!”挣扎许久,终于,我弯腰释放了那股难受,啊,解放了!不过解放是解放了,却不防双手失力,整桶水朝门口倾倒,更要命的是,门口刚好迈进一只脚,无独有偶,乌黑的脏水全泼在了雪白的球鞋上。 啊!我手足无措,楞了一秒后才想起去扶水桶,“对不......”一抬头,是他!冤家路窄!“......活该!”原本打算谦卑地道歉,但一看是他遭殃,心里不由得愉悦起来。天可怜见,正愁整不到你,你倒好,自个儿撞我的枪口来了!我一把将水桶甩到地上,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啧,果然人品有问题,走个路也会被脏水泼到!不愧是烂人!” 顷刻之间,白鞋变成了黑鞋,连袜子也没有逃脱被污的命运。但从头到尾,他没有移动分毫,只是专注地盯着脏水浸透鞋子。直到我说到烂人两个字,他才像沉睡千年的木乃伊被解了咒,徐徐抬头。 一接触他的目光,一股凉气顿时从肚里升起,我差点拔腿走人,那不是愧疚的眼色,那是急怒,他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豹子,眼底是无尽的凶猛。 他怎么还有脸生气!我暗暗吞下一口唾沫,尽力挺起脊梁,“好狗不挡道,滚开!” “道歉!”声音含在喉咙里,他逼视我, 道歉?让我给你道歉?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我忍不住大笑,笑到几乎岔气,“我凭什么给你这种烂人道歉,恩?”我戳着他的胸口,咄咄逼人,“你不配我道歉,你知不知道?你不配!” 他目不转睛地直视我,我丝毫不让地反瞪回去,是你不守承诺在先,就不要怪我对你不敬! 我们俩相互足足瞪了一分钟,这引来了旁人的注意,已经有好几个人停下动作朝我们望过来。 他的眼色一沉再沉,直至一抹凌厉闪过,然后一阵疾痛袭上左颌骨,我飞了出去! 跌到在地上的瞬间,我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尖锐的疼痛刺出了眼泪,我才意会过来我被打了!他打我!咕咚!我仿佛听到胸腔里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流川打了我! “早阳飞,没事吧?你嘴角出血了!!”恍惚间,我被人牵起。停留在我被流川打了的认知中,我楞楞的像失了魂的木头人,明明是他做错了啊,他还打我! 一双手在我眼前晃过,“早阳飞,听到我说话没有?早阳飞?” 我回过神,是彩子,“大,大姐头,”一看她关切的眼神,我无来由地悲从中来,好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一见我眼泪汪汪,彩子慌了神,“怎么了,怎么了?” “流川打我!他打我!”眼泪不断涌出,我无意识地呜咽着,他做错事在先,他还打我,怎么可以这样!我才呜咽第一声,彩子就一下放掉挽着我的手,震惊地后退了一大步,她怎么了?还有旁边围过来的两三个人,他们眼里也有惊异,他们都在看着我!我被他们看得心里发凉,他们为什么露出这种看怪物的神情看我,因为我哭?啊,是了!我是“男”的!不应该哭哭啼啼!该死!要怎么弥补?眼珠一转,我迅速为眼泪找了个借口,“流川这拳太狠了,骨头都快被打断了!痛啊!痛死了!”我捧起下巴拼命叫痛 话一说完,彩子和旁观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收起泪水,我随即冷静下来,一眼看到四眼哥哥站在他身边担忧的注视着我,他和彩子是最先赶到的人,而大猩猩和猴子似乎刚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他们正向我们走来。 我朝他走去,他的目光从未从我身上离去,挑衅取代了暗沉,似乎等着再给我一拳!看来他心里也是不痛快至极!啧!还以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却原来错了!别人的注视对他来说或许是无足轻重,但他无法容忍别人的蔑视!无法容忍!
“早阳飞,你要干什么?早阳飞!”四眼哥哥紧张的站在我们两个之间,彩子更是警惕地盯着我和他的一举一动。 “没事,别担心,四眼哥哥,你让开,我和他说一句话,说完就好!”我表现得极是冷静,没时间了,在大猩猩过来阻止之前,我要为自己报一拳之仇! 木暮犹豫一会儿,才移开身体,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好好说话,不要打架啊,都是好朋友,不能打,” 我贴近他,仰头冷冷地问,“你认为我会白挨这一拳吗?” 他一扯嘴角,冷笑,“不会。”他到是了解我! “说得好。”话音未落,我立即弯起手肘砸向他的肚子,我没有理由承受他的拳打,我一定要还给他! 他早有防备,双手兜住我的手肘,好,我等得就是这一刻,飞快抬起脚踩上他的,乘他没反应过来时,拼了老命又踩又碾,踩不死你我也碾死你! “你!混蛋!”他吃痛,右手成拳朝我挥来,我连忙闪开!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啊?烂人!”被彩子一把推到身后,我举起中指挑衅着他,我可不是省油的灯! 他气疯了,趁势要冲过来,被早有准备的木暮一把拦腰抱住,“流川!流川!不要!冷静!冷静!”挣扎过程中,木暮的眼镜被甩走,但他死都不放手,他不顾一切地喊,紧闭了眼睛不停地叫,“有话好好说!流川,不要!不要!” 可惜木暮力气不如他,他一个使力,木暮就像个娃娃一样就被甩到一边,见此,围观的几个人惊叫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后退。 这下轮到彩子着急了,她“刷“地一下飞快地挡在我和他之间,他跑向哪边,她就跟着移到哪边,虽然她努力镇定,但声音却透露了她的惊惶,她从没有用过如此惶急和尖锐的声调,“流川枫!站住!有话好好说,站住!流川!” 移动两次之后,他不耐地握住彩子的肩膀,轻轻巧巧把她拨到一边,直接朝我走来。我摆出架势准备跟他大干一场,他不痛快?我比他更不痛快! 正要向他冲去时,后面突然有一股力量让我动弹不得!“放手!混蛋!快放手!”是谁?被揪住衣领,我寸步难移,“识相的快放手!”流川快过来了,我可不能被动的站着被他打! “大猩猩,倒霉鬼叫我放手?我放不放啊?我很想放呢,”是猴子!我不敢置信地看向对面,还有大猩猩!不知何时,他站到了流川枫身后,正单手挽住他的肩膀,他同样动弹不得。 对于猴子不正经的调侃,大猩猩不置一词,他放下手,严肃地对流川枫说,“你跟我来。”随即大步走开,一点都不担心他不跟过去。 他很听话,阴骘地瞪了我一眼后,二话不说跟着大猩猩走了。 心头那口气因为他的离去而一泻千里,我蓦然失去了支撑,四肢发软下垂,不是樱木花道提着,我已坐到在地。 “哎,你干什么?!这么重,你不会是要死了吧?”满嘴胡话的家伙感受到了我的重量,他索性松手,咣当,我的屁股重重落在地上。 死猴子!我痛得龇牙咧嘴,痛死了!屁股里面的两块骨头一定已经摔折了!“你要松手不能告诉我一声啊,混蛋!” 我还没骂够,猴子已经贴过来了,“说,为什么打架?” “关你屁事!滚开!”我懒得理他,爬起来就要走,哪知道手臂被他拽住,“今天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狐狸公怎么得罪你了?你们为了什么打架?为女的?” 他倒有想象力,可惜我没有心情欣赏,“说了不关你的事!再不放开我发飚了啊!” “哟,火气还挺大,你发啊你发,发完了你还得说!” 这无赖,真没完没了了他!“你......” “是和那个不良少女有关?”天外插进一句,我被煞到,震惊回头,是若有所思的彩子。她一径盯着我求证。 心头突然一酸,我点了点头,默认她的猜测。 一直在旁边上蹿下跳的猴子像一只闻到了腥味的猫,激动得手舞足蹈,“真和女的有关?早阳飞,那个女的是谁?你快说!快点!” “大姐头,你把这混蛋轰走,我就告诉你事情的全部!”有他在,我一点倾诉的心情都没有! 彩子接收到我的坚决,于是恩威并施,猴子多少还是有点敬畏彩子的。没多久,猴子就被劝走。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我蹲坐在地上,沮丧地把上午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再次重温那段不愉快,怒气已然冰冷,所剩下的只有无奈。无奈他的自我,无奈摩也玲子的遭遇,更无奈我自己的无力。 好长一段时间,彩子不发一言。 “大姐头,我知道这事难以让人相信,可是我没必要骗你,”他已经有前科了,想了想,我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算了,往事已已,多谈无益。 “会不会是你哪里理解错了,说不定你们之间有误会?”彩子试着替他辩解。 “唉,我多么希望有误会,但不可能!所有的话都是从他自己嘴里出来的,没有人强迫!” “不,我觉得你们的想法都有错误。流川虽然争强好胜,但他绝对不是你口中的烂人,我了解他!”彩子的神色渐渐明朗,似乎已经看到症结所在。 我嫉妒她的明朗,那是我渴望的东西!“可能大姐头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所以他才表现出好的一面,至于我们,哼!路人甲乙丙丁,他才不屑理会!”我酸溜溜地说着,他对彩子是与众不同! “唉!你小子在说什么呢?!”彩子听出我的醋意,楞了一下,随后笑了,“你不会是在吃醋吧?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吃醋?开玩笑,我才不要吃呢。我们好歹相处了半个多月,他说打我就打我,一点情面都不留,我还吃他的醋干么?我有病啊!”我撇撇嘴,“同居”半个多月,不说做牛做马了,至少也是朝夕相伴,没有感情也有了友情啊,可他呢,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向我挥拳! “早阳飞,我越看你越像......”彩子突然诡异地笑, 我漫不经心地问,“像什么?” “像个怨妇,而且是流川枫的怨妇。” 吓!我吓了一大跳,她看出来了?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大,大姐头,话可不能乱说!请注意我是男的!”我不自然地避开她的注视,明明是男的,却露出小女儿情态,再加上之前的哭哭啼啼,彩子会不会把我当怪物啊?我可不想被看成娘娘腔! “哈哈,好吧,算我说错!”她开怀大笑,随即朝我身后挥手,“哎,晴子!我在这里!” 晴子很快来到我们身边,她满腹忧虑地问我,“我刚过来就听说你们打架了?流川同学没有受伤吧?怎么看不到他人?” 流川没有受伤吧!都见识过他的尖酸刻薄了,晴子还是这么关心他!真让人听不下去!我突然生气了,为彩子对他的信任,以及晴子无条件的关心,他根本就不配!“你们聊吧,大姐头,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你可以问晴子,她当时在场!”我没有消去晴子的记忆,我希望晴子记着,清楚地记着他的为人!“我走了,你们聊!”好好聊你们的流川枫!爱怎么聊怎么聊! 急匆匆地远离她们,没走两步就看到他从休息室门口出来。 一看到我,原来沉静的眼眸瞬间烧了起来!看来这次他是真的被我惹火了! 可真正火的人又何止他!一想起彩子对他的维护,肚内渐渐熄灭的怒火又被引燃,我抽出中指,指向他然后猛地往下,嘴巴无声地开合,“烂人!” 他一收拳,就要向我冲过来,突然,震天响的吼叫声响起,“早阳飞!你给我过来!”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是大猩猩!他就站在流川背后!他看到我们“摩擦起火“的全过程! 完了!完了!怎么没早点看到他!我很想拔腿就逃啊,他这一吼明显包含了怒气,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我不想在湘北呆了,但这怎么可能!在大猩猩的金刚怒目下,我只能认命地向他走去, 经过烂人身边时,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幸灾乐祸!气不打一处,我梗着脖子说,“哼什么哼!如果不是他们拦着,我早打死你了,信不信!” “你!”他又开始眼冒金星,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巨大的手掌扣上我的脖子直接把我拖进门里。 完了!我要被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