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勤观察谨慎行事
还是师爷稳当,这时也只有他才有能力打破这尴尬局面。只见他慢慢捋捋胡子,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对大当家的摆摆手。 “想不到夫人竟有如此远见,超过咱们爷们。她说的有道理啊,自古干咱们这一行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招安,那下场也不好。二是被官府剿灭,那下场更惨。想我独龙山,前一条眼下还走不通,后一条眼下也不会发生。但从长远看,咱要是占据一块地盘,能自给自足,然后不断扩大,一步步形成气候,哪朝哪代也不能把咱咋样。眼下看,咱要是占人家官府的地盘,不容易,占了也保不住。只能自己开辟地盘,一点一点扩大,等形成气候,就可独霸一方。夫人说得有理,咱先建屯子,开地,自食其力,再一步步扩大,其后霸业可成。只要咱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凭咱的实力,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不但能让兄弟们成个家,也能让他们过安稳日子,活着有个奔头,更能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投靠,咱就会步步登高,代代相传。” “是呀,我们也都想守着个老爷们过日子,那多舒服呀。夫人说的有理,今后我们就跟着你干了!”花总催等几个娘们也表示赞同。 “那么说这事可行?等过了年咱好好商议商议。从今以后你就代我多过问过问女营的事,跟花总催一起把女营管好,可别给我领歪了。我也敬夫人一杯,没白把你娶上山。”大当家的态度突然转变,看样子好像同意了。 “不行,咱得看看大当家的和夫人喝交杯酒,你们说是吧。”大花马鼓动众人一起喊,热闹的气氛又回到饭桌上。 二人经不住众人的要求,不得已,规规矩矩地喝了一杯交杯酒。 “我也敬夫人一杯,今后我们都听夫人的。你真是想到我们心里去了,光行他们老爷们想,老娘们也想啊。逼得女营有些弟兄不得不偷偷摸摸的钻老林子,还怕出事,要是能正经地找个老爷们,那敢情太好了。咱几个老娘们一起敬夫人一杯。”花总催显然有些喝多了。 敬完酒,她又接着说:“就说我这银萍姑娘吧,跟我上山都十多年了,二十多岁了,还不知男人啥味呢,看的紧哪。我这当妈的也犯愁,不知咋整,这回有盼头了。要不大当家的,夫人,还有师爷,你们先帮忙撮合一个,等屯子建好了就让他们完婚,看有没有合适的。” “这事还没定下来呢,你着什么急呀。再说一时那有合适的,喝酒吧。来,我跟花总催单喝一杯。”师爷说着跟大花马碰了一下杯。 “也喝交杯酒。把这事快点定下来!”胖鹅突然插话。 “真能说笑话。他俩不能喝交杯酒,等到时候看你和二当家的喝交杯酒吧。”夫人大笑着说。 “我喝不喝交杯酒没啥,得看我姑娘能不能喝交杯酒。你们都不想帮忙,我看这桌上就有合适的。你说我姑娘配过江龙兄弟咋样?合适吧。”大花马一边跟师爷喝完这杯酒,一边眼睛盯着夫人看。 “这事得人家俩愿意,强扭的瓜不甜。咱以后要是建了屯子,也不能强拉硬扯,得看两人愿不愿意,老一套得改改。”夫人说。 “过江龙兄弟,你看咋样,我姑娘可是黄花大姑娘,长得又好看。姑娘,跟过江龙兄弟喝杯酒,别让他小看咱。”大花马显得很激动。 “那我就敬粮台爷一杯酒,这一年来为山寨办了很多大事,银萍佩服你。年纪这么轻就有这么大能耐,人又本份,又好看,还有学问,有功夫,那个姑娘见你能不动心呢,说实话,我做梦都梦见过你。只是我知道我银萍配不上你,你也不会看上我,但这没啥,情意慢慢处,说不定那天粮台爷糊涂了就能看上我,你说是吧,咱俩喝一杯!”银萍很会说话,不软不硬,不咸不淡,让人难以回答。过江龙也不说话,端起酒杯就喝。 “这姑娘还真会说话,花总催调教的好。来,咱们共同喝一杯,年轻人的事,自己去办吧,咱不cao心。”夫人端起酒杯和大伙碰杯。 “跟老娘们喝酒就是话多,让她们自个唠去吧,咱哥俩喝,别听她们唠闲嗑。”大当家的跟师爷两人对饮起来,不去管别人了。 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散去,天都小半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当家的领着十几个弟兄要去哈尔滨给炮台治病。大当家的、师爷、夫人领着一帮人为二当家的送行。这时,有人来报,说郭大掌柜的睡了。 “这老东西,真不经碰,没动他几下怎么就过去了呢?”二当家的很惊讶。 大当家的明白是咋回事了,心里很不高兴,但嘴上没说。只是大声命令到:“遗体保管好,快去报他家人来领尸首,放在山寨诲气!” “怎么样,二弟,问出啥了吗?”大当家的转而问二当家的。 “大哥,小弟一时失手,请您原谅。啥也没问出来,看样子也问不出来啥了,听你的,把他们都放了吧。”二当家说。 “山寨的事你就别cao心啦。赶快给豹子兄弟看病要紧,路上要多加小心,到那后派人给我捎回个话,省得兄弟们惦记。快走吧,多多保重!”大当家的说。 二当家的让十几个弟兄先走,不要扎堆,三两人一伙,随时通风报信,到哈尔滨找老搬舵聚齐。自己则领着二炮台坐上车护送炮台,孙大老板子赶车,众人飞奔哈尔滨而去。 在回山寨的路上,师爷问大当家的郭大掌柜一家人咋办。大当家的轻声说:“这不惹出麻烦来吗?大过年的。你去找花舌子把这事办好,让过江龙帮着你办,有啥事你就做主吧。” 大当家去了后厅,师爷找花舌子说事,两人分手。 第三天郭家大烧锅家里来人,师爷告诉过江龙去把郭大掌柜的一家放了,送到山下,要把话说得硬点,尽量让郭家不敢与独龙山结梁子。 过江龙来到秧子房,让秧子房掌柜的派人抬着郭大掌柜的尸首,押着他一家人下山。秧子房掌柜的起初还有些不情愿,惹得过江龙拉下了脸怒吼道:“老子费这么大劲弄来的秧子,你们不但没看好,一个子没捞着,还他妈弄仰壳一个!整的大当家的在云团长面前好没面子,你罪不可饶!还这样磨磨蹭蹭,发泄不满,你是何意?” “唉,过江龙老弟,你别发火呀,我照着办不就是啦。秧子是二爷拷的,与我无关,老弟可不能把罪责推到我身上。”秧子房掌柜说。 “你逃不了干系。这话你去跟大当家的说去!现在是要照大当家的吩咐去办,我是执行命令。”过江龙说。 “是,是,就办。”秧子房掌柜让人把郭家一家人眼蒙上,一个一个拉出了秧子房,派四个人抬着尸首,往山下走去。 过江龙、秧子房掌柜、花舌子领着三个弟兄骑着马走在前面,押秧子的人在后边跟着。来到山下,出了寨门,早有两挂大车停在那里等候,其中一挂大车上拉着一口上好的棺木。 过江龙一摆手,后边的人把尸首放到马车前,把秧子拉到马车前解开蒙在脸上的眼罩。这伙人一打开眼罩,就扑到郭大掌柜的尸首上大哭起来。 ‘呯……呯’过江龙拔出枪来,朝天打了两枪,止住了郭家人的哭声。 “告诉你们,别得寸进尺!你们郭家大烧锅勾结官兵,打死我独龙山十几个兄弟,还有十来个兄弟身受重伤。把你们郭家找来,就是想问清楚这事,也好找那些官兵报仇。可你们老掌柜的不但不说,百般抵赖,还企图夺枪逃跑,这不自己就嘛嗒了!按山规,得灭你全族,可我独龙山乃仁义之师,以大义闻名江湖,现在把尸首交还给你,又放了你们全家,这彰显了我独龙山大仁大义之气魄。但我们也是有仇必报的,要是继续跟独龙山做对,定斩不铙!”说完,调转马头就要返回山寨。 “什么仁义之师,打死了人还说得头头是道。你们就是一帮没有人性的胡子。于成龙,我告诉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赶快离开这帮土匪,走正道活着,别干那丧尽天良的事!”不知啥时,梦露从人群中站出来,指着过江龙大吼。 “这花果子,真俊美,胆还不小,把她带回山去!”前边的兄弟们喊着就要向前。 “都别乱动!郭家大少奶奶,我已经说了,独龙山是仁义之师,但眼里也揉不得沙子,有仇必报。这是先给你们点教训,再敢跟独龙山作对,下场比这还惨。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把大掌柜尸首拉回去好好安葬,别再给郭家惹事,免得株连全家。告辞了!”过江龙一摆手,让花舌子前去说和,然后掉转马头,领人一溜烟跑回山寨。他不愿意跟郭家继续纠缠下去,更怕梦露那逼人的眼光。 梦露还要说什么,但已被家人拦住。花舌子上前,与众人商议,然后把尸体抬进棺材,一路哭声离开了独龙山。过江龙站在山顶,目送着他们离去,内心突然有了愧疚的感觉,却也没敢表露,只是面对苍天长叹了一声。 郭大掌柜的死了,可火豹子还活着,这让过江龙心情变得很复杂,他好像产生了去探视炮台的想法。
二爷领着花豹子回来了,回家过年的胡子们也陆续回山。过江龙拿些东西去二当家的住处看望他。 “二爷,过年的好嚼果给您留着呢,大当家的和夫人让我给您送来。吆,花豹大哥也在,也有你的份,一样不少,回头派人给你送去。”过江龙一进屋就客气地说,脸上堆着笑。 “放那吧,替我谢谢大哥和夫人!”二当家的不冷不热地说。 “炮台爷快好了吧?我给他留些好酒,等他回来喝,他好这口。”过江龙依然笑容满面。 “嗯,没有啥大事,可得养一段时间,这会还不便回来。” “我说吗,炮台爷福大命大造化大。我就仰慕他那种真汉子的豪爽劲,别说,真有点想念他了,不知有没有机会去看看他?”过江龙细细地看着二当家的。 “你去看啥?又不会扎针,又不会煎药,看有啥用。”花豹子生硬地说。 “我和你一样,都敬重炮台爷,兄弟们谁不盼望他早点回来?” “好了,我刚回来,有点累,想歇歇,你去忙你的吧。”二当家的摆摆手。 过江龙抱拳退出,他看得出来,二当家的心情不好,就连大当家的让他代理炮台的职务他都不愿意,肯定是炮台伤的不轻。可二炮台却常去溜呼二当家的,以替二爷分忧的理由,想代行炮台的职权,大当家的不让。过江龙一路思考,不知不觉来到他经常练功的地方。这一段时间不忙,他练功很上心,不分白天黑夜,一有空就练,不时到师爷处请教。 大当家的这个年也是在不喜不忧中度过的,倒是过江龙来的挺勤,请教一些事情。他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年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总让他不愉快,这个年也没咋过好。二月二这天,二当家的来到后厅,说还要去哈尔滨看看炮台。 “不是刚回来没几天吗?让老搬舵在那照着就行啦,你别总跑了。豹子兄弟的伤我看一时半会不能好利落,你哪能总跑呢,来到开春了,山寨里的事这么多。”大当家的说。 “我想去看看,实在不行把他接回来吧。在哈尔滨时间长了不行,怕出啥事,接回来养着更安全。他那伤可真不轻,现在看命是保住了,可将来说不定就是个废人啦。手指头,脚趾头冻掉好几个,剩下的也不听使唤。现在话还不能说呢,吃饭都得喂,拉屎尿尿都得有人侍候。将来可咋整呢?我是他哥哥,不能不管。”二当家的唉声叹气。 “那你去吧,治差不多再回来。好好养养,凭豹子兄弟那体格子,以后能养过来,别着急。豹子兄弟这些年为山寨出了不少力,咱山寨得管,就是以后啥也不能干了,我也得养着,都是生死弟兄。你去吧,一有风声立马就回来,别拖。缺啥少啥的让崽子们去办。你打算带谁去?”大当家的说。 “我这次去是想把豹子接回来,得带俩好人,老搬舵岁数大了,跟不上趟,我让他在后边慢慢走吧。这就得带俩象样的,好一路上安排兄弟们平安撤回。我想还让二炮台跟我去,送的时候他就去了,熟悉道。再一个我想麻烦一次过江龙兄弟,他办事靠谱。”二当家的眼睛盯着大当家的,看他的反应。 “过江龙?你怎么想到他了呢?”大当家的思考着,有些不解地问。 “如果大当家的舍不得,那就算了,我再挑个别人,别为难了你。”二当家的说,但却没有放弃的意思。 “那就领他去吧,也跟你去历练历练。你可知道,他可是那雪冬枭的心尖,年龄还小,一路上好好照顾点他,有什么过错替我管着点,可别让他出啥事,要不然我可不好交待呀。”大当家的笑呵呵地说。 “这你放心吧,我不让他离我左右,要真出点啥事,夫人还不把我吃了,跟我出门您还有啥不放心的呢?那就这样,我还要趁早赶路。谁也不用送我,告辞了!”二当家的说完就离开后厅,里屋的胖鹅跑出门去送二当家的。 雪冬枭抱着孩子从里屋出来,对大当家的说:“你怎么能答应让过江龙去呢?猪脑子呀!” “放心吧,我想过了,不会出啥事的,于海子机灵着呢,这也是个历练。把孩子给我,你去送送过江龙,让他处处小心点。”大当家的伸手接过孩子。 “不用你告诉,就你能想到。给他把把尿,别让孩子尿你身上。”雪冬枭嗔怪地看了一眼大当家的,急急忙忙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