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花豹子酒后乱智
不多一会,丰盛的饭菜就准备好了。老当家的真是倾尽所能,全力讨好这帮胡子们,心惊胆颤地怕出什么乱子,殃及全家。 饭菜刚刚端上桌,这些饥饿难耐而又白吃白喝惯了的胡子们就动起手来,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大碗喝酒,场面嘈杂混乱。 “不许喝酒,都稳当吃,谁要是坏了规矩,我立马给他放片。吃完饭都老实地去给我值更,坏了事别怪我不开面!”花豹子大吼,制止住混乱场面,没人再敢喝酒,都乖乖地老实吃饭。 “掌柜的,他们有事不喝,您老喝点,天太冷。”老当家的小心翼翼地劝道。 “唉,这鬼天气!也真乏了,不过还是忍着点吧。”花豹子端起碗吃饭。 “大哥,别太苦了自己。少喝点,解解乏,我陪你。”过江龙端起酒杯给花豹子倒酒。 “少来点也行,太累了。不过就咱俩喝,其他人吃完饭让他们快点去值守,不能误事。”花豹子端起酒杯香香的呷了一口。 过江龙也端起杯与花豹子共饮,老当家的站在一边甜言蜜语地相劝。这酒一下肚,可就归不得自己了,更何况像花豹子这样嗜酒色如命的颓废之徒。过江龙也不多说话,一是有老当家的在跟前,怕暴露身份,二是也怕日后给花豹子留下口舌。只是看准机会,恭敬地跟花豹子碰杯,不停地拿眼色示意老当家的满酒。 吃完饭的胡子们早已离开,过江龙和花豹子还在慢慢畅饮。好不容易吃完饭,花豹子也喝得醉熏熏的。过江龙扶他走出屋,在院子里,花豹子嘱咐总催看住兄弟们轮流望风,就一步步歪歪斜斜地准备走回他和过江龙的住处,路过关押郭家一家人的屋子,他却闪身走了进去。 “你们,都给我老实睡觉,不听话我崩了你们。你俩看住了,一宿不许睡觉。你,出来,我领你去摆柳,对,去撒尿,到上屋睡去。”说着就去抓郭大掌柜的老姑娘。这姑娘也就十七、八岁,长得跟花似的,还没出嫁。此时已吓得魂不附体,直往炕里躲。郭家的人也横在花豹的面前,不让他靠近姑娘,花豹挥手把他们推开,试图冲上炕去抓那姑娘。郭家人那容他这样做,女人们嘴里一边喊着放开她,一边拉着花豹的衣服,男人们则挡在他的面前,用力把他撞倒在地。花豹从地上爬起来,火气上来了,猛地掏出枪,指着郭家人说:“都别乱动,谁动打死谁,还反了你们。让开,不然大爷开枪啦!” 过江龙一看这阵势,知道花豹借着酒劲,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于是就走上前拉住花豹,劝他说:“大哥,别这样,这是冒犯山规,要杀头的。花豹大哥,千万别犯山规,听老弟一句劝。” “躲开,什么他妈的山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别管我,你回去睡觉。”花豹根本不听劝,一把甩开过江龙,又往炕上冲去。 过江龙一看软的不行,就上前一步,抓住他拿枪的手腕,往后一拧,夺下他的枪,把他胳膊背到后边去,大吼一声:“花豹子,你再不听劝,我要执行山规,废了你!” 花豹喝了那么多酒,哪是过江龙的对手。又知道这事犯戒,也就没过分挣脱,任其摆布,被过江龙拉出了屋外。 “大哥,你不能这样当着兄弟们的面冒犯山规,听老弟一句劝。要是大哥真有这兴致,老弟领你一个去处,包你满意。”过江龙说着放开了花豹,把枪还给了他。 花豹对过江龙的所作所为大为不满,对他也不服气,可听他这么一说,还是放下了满脸怒容,疑惑地问:“真的,上哪去,哪有花果窑?” “你先进屋歇一会儿,我转一圈安排安排,然后就领你去。”过江龙说着就把花豹拉进上房,让那个受伤的兄弟照看点,自己走出屋子。 过江龙来到关押郭家一家人的屋子,对两个看守的兄弟说:“看好了,别让他们跑了,也别让别人进来,出了事我决不轻饶。我走了以后把门叉死,除了我以外谁叫门也别开。” “知道了,您放心吧,爷。”两个兄弟说。 过江龙又走到郭大掌柜的一家人面前说:“他们都老实点,别耍心眼,要不然性命难保。谁有尿,快点吱声,方便完了快点回来睡觉。”说着话,给郭家少掌柜的使个眼色。 “我想方便。”郭家少掌柜的说。 “别净事,一会我把尿桶拿屋来,放到那墙角,吹了灯你们一个个再去摆柳。”一个兄弟瞪着眼睛说。 “行,一会把尿桶拿进来。现在我领他去方便一下,他可能是要甩阳子。你俩看好这几个人。”过江龙说着就把郭家少掌柜的领出屋。 到了茅房,过江龙说:“你睡觉轻点,过了半夜我放你走。千万让你家咬定,跟官兵没有来往,独龙山的人半路被官兵截杀,你们一点也不知道。否则你们全家的命就没了,这次被绑就是因为这事,告诉你爹,打死也不能说。你跑出去后,千万别顺着咱们来时的路跑,要往村后跑,绕过五里地之后再上大路,记住了。” “你为什么要放我?把我们全家都放了吧,我给钱。要不把我爹和我妈放了,他们岁数大了,受不了这罪。放我meimei也行,到了胡子窝说不准啥样呢?要不把孩子也放了,还太小……….”郭少掌柜的说起没完。 “别废话!小点声,快回屋去。我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不然你也别想跑。”过江龙把郭家少掌柜的推进屋,让两个兄弟把门叉好。 过江龙又到兄弟们住的屋看看,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这才把前面墙头上望风的两个兄弟叫下来,对他们说:“一会儿我和二炮台出去查一查,你们把大门打开,等我们出去后再叉上。我们回来时咳嗽一声你们就下来开门,别大呼小叫的,生怕远处听不着。” 两人点头称是,一个人去开门,然后俩人一起爬上墙望风。 过江龙走回上房,告诉受伤的兄弟自己先睡,他和二炮台出去办事。然后就拉着花豹走出院子,沿街往西走。 “这半天,我还以为你蒙我呢。领我上哪去?”花豹走路不稳,说话不清,一个劲地往过江龙脸上喷酒气。 “跟我走吧,包你满意。别多说话,刚黑天不久,道上有人,别让人听见。到地方也别乱说,小心漏了风。”过江龙嘱咐花豹。 花豹不再说话,跟着过江龙后边默默地走。 按照头一天伙计的指点,过江龙带着花豹子来到村西头。过江龙找到了靠屯子边上的三间房,见东西屋都点着灯,比平常农家屋里的灯亮一些,大门上有他在小花家大门上见到的暗记。他领着花豹来到院门前,仔细看看,确认以后,然后轻轻一推,门果然是虚掩着的。 两人走进院子,过江龙故意大声咳嗽一声。还没到房门前,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迎出来,见是两个男人,就热情地说:“二位爷这是从那来呀?上我家有啥事吗?” “慕名而来,前来拜访,让我们进屋再说吧。”过江龙回手拉着花豹就往屋里走。那女人也没有阻拦之意,跟着走进屋,把两人让到东屋。二人进屋就坐在炕沿上,四十岁的女人站在地上,上下打量着两人半天,才开口问到:“你们有啥事吗?来我家找谁?” “这还看不出来吗?两个干柴男人能来干啥,饿了,要吃果子。”过江龙说。 “哎呀,看你说的,哪这么容易呀,我们孤儿寡母的。”四十岁女人说。 “少说废话,多少钱?大爷等不及了!”花豹敞开怀,故意露出了枪。 四十岁女人一看,觉得这两个人还真不是好惹的,来路不明,不敢得罪,连忙陪着笑脸说:“二位爷别忙,还没吃饭吧,我整点饭给二位爷,再陪你们喝点,这天还大早的呢。” “给你。我们早就吃完饭了,你不用忙活,快把姑娘叫出来,让我大哥看看,中不中意。”说着话,过江龙把两块银元放到炕沿上。
“哎呀,二位爷还是个急性子。那好吧,我把姑娘叫过来。”四十岁女人说着话,朝西屋大声喊:“大珍,来客人了,过来一趟!” 听见西屋门响,一个满脸涂粉的姑娘走了进来,站在二人面前,看样子也就二十岁上下,长的微胖,还有些姿色,对着二人点点头微笑着观看,手里还不停地摆弄着一块手巾。 花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姑娘,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过江龙见花豹有些失态,忙推了他一把:“大哥,怎么样,还能行吧?” 花豹缓过神来,朝过江龙笑笑说:“还行,凑合吧,还行。” “好了,你们上西屋唠吧,我在这屋等着。” “别急呀,啥事都得准备准备,咱再坐着等会儿,好事不怕晚吗。”四十岁女人笑着坐在花豹身边,对他说:“我看你也不像鲁莽汉子,办事稳当点。” 姑娘先出去了,外屋传来倒水声和洗漱声。花豹心早已飞向西屋,痴痴地笑,并不搭理四十岁女人的话。 “怎么,傻了?”四十岁女人拍了拍直勾勾的花豹子。 “嗯,放心吧,我懂。可……可我这兄弟咋整,不能这么干靠着。”花豹子觉得不妥,不能冷落过江龙。 “不要管我。我在这屋跟大姐唠嗑等着你。”过江龙故意对着这四十岁女人做鬼脸。 四十岁女人会意,配合着点头微笑。 “那就对不住了,我先去了,你等我。”花豹对过江龙说。 “你放心去吧,别太着急,天亮前我再叫你。”过江龙的话还没说完,花豹已走出屋,到西屋门口时才传来他的答应声。 关上西屋门,也就静了下来。过江龙听听西屋没啥动静了,就对四十岁女人说:“给我倒碗水,我抽支烟。”自打上山以后,过江龙时常想家,不知不觉地学会了抽烟,但他不经常抽,只是想事的时候卷一只,没事的时候一天也想不起来抽。 四十岁女人端来水,递给过江龙,然后挨着他坐下来。过江龙也不说话,默默地抽烟喝水。四十岁女人呆呆地看着年轻英俊的过江龙,轻轻地试探着问:“咱们就这样干坐着?” “好了,我要走了。告诉我那位兄弟,我不来接他,别让他走。”说完转身拉开门叉,往外就走。 “别,别走哇,咋说走就走了呢?不是说好了在这吗?”四十岁女人跳下炕,拉住过江龙。 “我跟你说好什么了,放开我。”过江龙转过身来,脸上显示出愤怒的表情。 “你看,你不是说跟我唠嗑吗?这也......,咋的......”四十岁女人不知说啥好,说话磕磕巴巴。 “再给你一块大洋,别声张,我有急事得走。”过江龙又把一块大洋塞到她手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在这屋坐着等吧,外面也冷,你上哪去待呀。”四十岁女人又把钱还给过江龙。 “拿着吧。让我兄弟在这多待一会,到时我来叫他。”过江龙转身推开门,径直走出了大门,回头一看,西屋没有亮,东屋的女人也没有出屋叉门。 过江龙头也不回,直接往兄弟们的住处走去,到了跟前,大声咳嗽一声,望风的兄弟给他开开门,他走进院,摸黑来到上屋。 过江龙要办他的事,那就是找机会放走郭少掌柜的,不过他觉得时间还早,值更的胡子们现在还精神着呢。这时,一人睡在炕上的受伤兄弟翻了翻身,过江龙不想打扰他,摸黑爬上炕,掀开早已焐好的被,和衣躺下。他思索着怎样才能顺利地放跑郭少掌柜的,放走以后该怎么圆场?这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事,要不是可怜梦露,或者说是表达自己的悔意,他是绝不会这么做的。还是师爷说的对,办事是得悠着点。想着,想着,他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