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逆袭 (中)
晨风从义州城头冷冷的掠过,城头上一面日之章旗,随风而动。矮小精悍,带着圆筒帽的日本陆军士兵,抗着村田式单发步枪,傲然不屑的看着被征集的朝鲜民夫。 黑田九孝的炮兵奉山县有朋的命令,要过江与主力集合。如今的第一军炮兵经过朝鲜之战后,已经鸟枪换炮,原本配属的青铜炮、架退炮一股脑儿的丢在平壤,用上了清军各种口径的克虏伯行营炮,也不担心炮弹,反正清军且战且退,丢下了数不胜数的弹药辎重。 浮桥上水泄不通,人声鼎沸,朝鲜民夫忍受着日本人的喝骂与鞭笞,小心翼翼的推着沉重的行营炮,在晃晃悠悠的浮桥上慢慢前进。义州城内突然奔出数骑骑兵,疾驰而来,嘴里不停的叫嚷着:“让开,让开,紧急军情传递!” 负责维持秩序的日军赶忙分开人流,空出道路。可这会儿炮兵、大炮、民夫混杂在一处,特别是浮桥上根本避无可避,骑手来到岸边,不停的打着盘旋,带队的曹长更是“八嘎,八嘎”不停。 黑田九孝此时尚未过河,见状让手下官佐上前将曹长唤道身边询问:“小笠原君(二十一联队长)有何紧急军情?” “阁下!”曹长先是死板的敬礼,然后才答道:“安东方向出现大股敌军,麻田铺失守,第三大队已退回义州!” “五色旗还是清军?兵力如何?” “正是五色旗!至少一个联队已经过江!阁下,请您务必清理浮桥,让在下将消息传递给大将阁下!”曹长低垂着头,语气急促的道。 黑田九孝对安东发现五色旗的情报是知晓的,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倒不算特别震惊。在众官佐的注视下,他徘徊两步,下定决心道:“立即清理!让他们过去!” 官佐们面面相觑,如今浮桥上堵得水泄不通,至少也得等桥上的大炮过去,才能清理。黑田见众人犹豫,气恼的给身边中佐两个耳光:“混蛋!将桥上的大炮推下去!拦路的朝鲜人也推下去!浮桥立刻要通畅!” 如今义州不但是整个第一军的后路,更是全军物资转运的关键,一旦被五色旗占据,第一军就如丧家之犬,彻底被陷入绝境!整个朝鲜,日本再也没有别的军队可以来救援!黑田九孝作为此时义州方面级别最高的长官,不敢丝毫怠慢。 山县还不知情,正在九连城踌躇满志,向奉天遥望。哨探的小队传回消息,支那提督唐仁廉已窜至凤凰城,各部营头大多溃散往安东;依克唐阿驻守长甸城,虽然派永山收复了蒲石河口和鼓楼子,但于大局无益,鸭绿江算是彻底为帝国敞开了怀抱。 野津道贯与桂太郎也一脸喜色,齐声道:“阁下,请将凤凰城交给第三师团(第五师团)吧!” “呵呵,两位心急了?”山县洒然一笑,似乎很享受这种喜悦:“两千年!帝国为了掌握东亚气运足足等待了两千年!大家都心急了!” 两人见大将陶醉不可自拔,暗自忍耐争功之情,陪在一旁傻笑。 “阁下,阁下!”小山又次严肃的进来,沉声道:“五色旗由安东渡江,麻田铺失守!小笠原请求战术指导,黑田君已暂时停止过江,并重新回到初始阵地,开始部署防御。” 喜悦兴奋瞬间不翼而飞,山县略一发呆,随即醒过神来,快步走向挂起的地图,端详起来:“小村君与大鸟君的行动失败了么?看来,咱们还得恶战一场,才能继续征清大业。” 小川又次有些心急:“阁下,义州……” “不要慌张!义州不是没丢么!五色旗还需防备支那围剿,安东的军队绝不可能是主力!第一军完全能够解决它!”山县有朋转身注视着三人,自信的道:“一路风雨,帝国武运昌隆,第一军势不可挡,无论是清军,还是五色旗,都将化为帝国皇图霸业的一撮尘土!” 被山县所感染,三人亦激动的附和,山县有朋满意的点点头,沉声的道:“野津君,第五师团立即向安东进发!他们既然想断我后路,咱们便将计就计,断了他们的后路!桂君,义州就拜托第三师团了!本将坐镇九连城,以待捷报!” 两位中将重重的点头敬礼,迅疾而出。山县有朋判断很准,五色旗第一师兵力确不如日军,既然有攻占义州的打算,那么安东就是必守!否则,便是无根浮萍。第一军依仗兵力优势,完全可以分而击之。只可惜,他不了解,即将面对的五色旗,究竟是支什么样的军队。 第一旅已经完全过江,正在胡展明的率领下衔枚疾进。赵承业给钟定国的训令中,只有两点,一,安东必保!二,义州必破!面对这个中华民族近代头号大敌,经过后世不断的熏陶与了解,与日本这个国家,赵元首没有丝毫保全自己的顾虑,只有不死不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日军留守义州的二十一联队,正在紧急布防,还滞留的工兵也全部被集中起来,打算充作预备队。义州城由于紧靠****,朝鲜又暗弱已久,从来就没有正儿八经的cao心过防御,使得这座边地重镇只有塞防,没有野防。 小笠原长康此时只能依托城防,在城池与浮桥间简单的布置防御节点,他那点兵力打不起野战阻击,唯一的希望便是山县大军转回。 日本人知道这点,钟定国、姚长治也知道这点,九连城离着不远,第一军随时可以回防,山县当初也是有这个依仗,才敢放着情报不明的安东,挥军过江。所以,义州之战的重点不在于城池,而在于那架设在鸭绿江上的浮桥! 第一旅自从过江后,一直马不停蹄的朝义州狂奔。山县主力随时可以回防,义州随时可以从危如累卵变为固若金汤! 义州城已经触手可及,枪声与喊杀声已经一阵紧似一阵。四个团的建制几乎全部跑乱,六七千号人化作奔腾的巨浪滚滚向前,凶狠的拍击在日军简陋、潦草、单薄的防线上。 薄雾笼罩的天空,完全被各种各样的火光照亮,双方对射的弹道,交织出一条条死亡的经纬线,铅灰色的人流随着五色旗坚定向前。第一旅从麻田铺毫不停顿的赶到义州,没有丝毫的休整,就向日军扑去! 胡展明完全就是在打烂账!没有战术、没有编制、没有节奏、没有侦查、没有火力覆盖……,他必须用士兵的勇敢大无畏争分夺秒!攻占义州就是一锤子买卖! 日军防线弹雨密集,射击齐整有序,一排排的子弹倾泻而下,在五色旗军冲锋的散兵线上打出了大小不一的缺口,但是这股狂浪一往无前,层层叠叠,稍一翻滚,打出的缺口便填补整齐。 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中,铅灰色的浪涛涌过鲜血汇聚成的溪流,涌过铜质弹壳铺就的土地,涌过叠叠的尸堆,涌过折断的刺刀,一直坚定的向前,向前,向前! 数面五色旗,举在最前面,迎风猎猎,上面弹痕无数,依然那般鲜艳,那般灵动,对着对面日军的战线展露出全部的身姿!
黑田九孝的炮兵占据着义州及浮桥附近的制高点,死命的开炮轰击,这般压制下,五色旗那散乱却有序的兵线,才稍显破碎,速度也停滞了一点。胡展明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咬着牙,死命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望远镜的视线中,可以看到攻击的阵列里,团长、营长、连长、排长与士兵都是奋勇向前,在这个不计消耗,只要结果的攻坚战中,管你是校官、尉官、士官还是列兵,统统一视同仁! 义州城是仰攻,各个炮兵高地也是仰攻向上,怒涛般的攻击流下,不断有人翻落,不断有人填补,除了枪声与炮声,就只听得到一种声音:“为了帝国!为了元首!” “炮兵呢?”胡展明血红着双眼,凶神般的向副旅长及众参谋嘶吼:“告诉炮兵,再不上来,老子就拿他们祭旗!老子的兵正在拼命!正在送死!” 一名参谋闻言,立即向山下跑去。副旅长程云义一把将头上的M42型钢盔掼到地上,拔出腰上的P08,嘶哑着声音回道:“旅座!道路全是滩涂!炮兵前进困难,我看不下去了,先朝前一步,陪着兄弟们死在一起!” 胡展明也不拦阻,点点头,大笑道:“好!你们先死,老子拿下义州城就来找你们!” 凄厉的啸声穿过胡展明的头顶,带着死神的愤怒降临在日军残破的阵线上,闪现一片耀眼的光芒,炮兵姗姗来迟。在野战炮的压制下,日军炮兵阵地逐一被拨除,抵近的76毫米迫击炮更是大发神威,让躲在炮击死角中的日军根本无法容身。 日军仓促而成的防线如阳光下的冰雪般,飞快消融。小笠原长康眼见义州不保,激起了隐藏在每个日本人心中的狠劲儿,挥舞着明治天皇御赐的指挥刀,纠结着剩余的兵力和工兵组成的预备队,向波涛般汹涌澎湃的五色旗士兵发起了决死白刃战! 身处第一线的程云义见状,大吼一声:“帝国陆军!” “杀!战无不胜!!”第一旅的士兵们狂吼呼应,挺起步枪,无畏而勇悍的向日军迎去! 白刃见红!义州已完全成为兽性与血性的拼斗场。 朝鲜小中华,三千里锦绣江山,在这一刻,似乎瞬间就被这些摇曳的五色旗所占据。上溯两千年,无数的炎黄子孙就为这片土地血战八方,从大唐的陌刀与明光铠、大明的铁骑和长枪,到如今五色旗的铁血与咆哮!从古至今这里就是皇汉男儿的杀戮场,谁要敢逆而夺取,今日这数千威武不屈,闪耀着寒光的刺刀就是回答! 回防的桂太郎在断塌为数截的浮桥旁,用望远镜看到一面残破的日之章旗,在硝烟飘荡的义州城头缓缓坠下! 好吧,下周继续裸奔,还是没有任何露脸的机会,三江也被咔嚓了,感觉不会在爱了。 不知道将五色旗的陆军战斗写成这般模样,赵承业会不会穿回来找我算账,其实本想写得轻松点的,结果没控制住,写的乱七八糟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大概不会这样打仗吧?我反正没当过兵,混乱设想的。。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