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海之殇
东乡平八郎这位在后世名声大噪,被尊为大日本帝国“军神”、“东方纳尔逊”的人物,此刻还未来得及享受击沉平远号的喜悦,便在接踵而至的炮弹中迷失了方向。 身前的吉野已然沉没,高千穗与秋津洲联袂而去,浪速号孤零零的面对着疾风似火的三艘五色旗军舰,东乡平八郎终于能切身体会北洋水师曾被围攻的经远、广丙及平远的憋屈。 浪速号因为攻击平远,此刻正处在赵承业的正前方,按理说是个绝佳的“T”字横头战位,成纵队排列的五色旗舰队,唯有打头的擎天柱号可以用自己的三联装主炮进行攻击。可东乡平八郎根本没有死磕的想法,命令开快车,向西方正在观战的英国远东舰队驶去,有借机逃窜的企图。 他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面对的却是一只装备远甚于她的舰队。浪速号排水量3700吨,18节的航速,装备有2门260MM炮,6门150MM副炮,别说对抗擎天柱号,就连蓝霹雳就可以生吃她。 郑毅峰眼见浪速提速,并没有转向顽抗的意思,立即判断出她的意图,下令快车左转,准备将阵型变换为更有利攻击的“=”。上校想法很简单,速度上明显己方占优,无论浪速如何逃窜,都难脱掌握。 观战中的菲利特曼也同一时间判断出浪速的想法,轻蔑的一笑道:“有意思,居然打起我的主意。命令舰队转向避开,同时打旗语警告日本猴子,胆敢靠近!” 面对这羞辱的警告,东乡平八郎气得大骂:“八嘎!可恶的欧美鬼畜!” 怒骂与气恼无助于解决问题,浪速号在菲利特曼的威胁下,乖乖的右转向,宛如一只听话的吉娃娃。 浪速号在海战场中东躲西窜,东乡平八郎忠实的执行了坪井航三生前制定的“做迷藏”策略,为本阵苟延残喘赢得了些许时间。 比睿号在靖远、来远的追击下,带着濒死的躯壳奇迹般的再次逃出生天。这一次,樱井规矩之左右同志无视了桦山资纪,潇洒离开,不带走一丝云彩。 追杀不果的靖远与来远先后挂起“炮弹告罄”的信号,退出战场,转向西北,这两只倒霉催的军舰不知是被烟雾遮挡视线,还是因为打昏了头,居然一头撞向奔来的高千穗与秋津洲。 从天而降的危机,让两舰悴不及防,被高千穗与秋津洲打得满头疙瘩,受损严重,要不是威震天小分队跟进及时,只怕两姊妹除了抱头痛哭以外,别无他法。 叶祖珪与邱宝仁cao爹骂娘的发泄一通,灰溜溜的驶往浅水区自救。几乎同一时刻,定远号也取得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战果,与之对抗的桥立号主炮首先被击毁,第二枚炮弹沿着相同的轨迹砸进炮甲板爆炸,引发巨火,桥立的弹药库在火焰烧灼之下,危在旦夕。始终舰艏对敌的定远号另一炮塔则击中司令塔,动能巨大的305炮弹直接将其夷为平地,横尾道昱大佐化为rou糜,全舰军官伤亡近半。 正当刘步蟾大声呼喝,准备继续猛攻的时候,噩耗传来,四处偷鸡的广甲号在与镇远号一同对抗严岛号之时,被命中弹药库,全舰断成三截,吴敬荣这一次算是混上了烈士的称号。 东乡平八郎见本舰与敌舰距离越来越近,干脆横下心,钻入浅水区,企图利用自身吃水浅的优点,摆脱追兵,那知这位后世的海军大元帅本身对浅水区水文不熟悉,结果自己反而先搁浅在其中,真是整场海战中最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赵承业起初并不清楚为何浪速不逃了,在郑毅峰的解释之下,才明白了原委,击掌大笑道:“小日本这是在秀下限,还是在卖萌?” 郑毅峰悠然的止住步伐,开始定点炮击,反正己方射程够远,倒不用冒险进入浅水区。东乡平八郎进退两难,对射射程又不够,开通海阀自沉都办不到,只好无奈的打白旗,准备投降。 张文秀见状,建议道:“元首,可以考虑俘获。” 赵承业想起功勋值,坚定的摇摇头:“这些破烂货,我不感兴趣,不接受投降。” 浪速号的命运就此被决定,东乡平八郎羞愤之中,饮弹自尽。但他创造了日本近代海军第一个竖白旗的记录,还成为第一个不被认可投降的将领,命运之惨淡,与原有历史大相径庭。 将浪速彻底击毁后,命令海天号过来收拾漂浮在海面上的日本官兵,五色旗本队转向与分队集合,准备彻底绞杀联合舰队。 桦山资纪眼见大势已去,联合舰队也算基本完成大本营的任务,继续恋战,只怕会落个全军覆没的收场,遂打出旗号,让各舰突围,返航。 高千穗与秋津洲赶忙脱离与威震天等舰的接触,高速离去。严岛号则依仗着比镇远更快的航速,硬挨了几枚炮弹,丢下燃烧中的桥立号,独自离开。 赵元首见状,贪大求全,一边命令威震天分队追击,一边让郑毅峰将本队的目标锁定在严岛号身上,功勋值与日本人一个都不能落下! 这桥立号遍体鳞伤,可无论定远如何攻击,它就是不沉,宛如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定镇两舰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弹药寥寥,刘步蟾很不甘心,可已出现在视野中的五色旗舰队竟然打出旗号,示意避开,以免误伤。让这位右翼总兵官敢怒不敢言,天知道这支“友军”会不会抽疯,像对付济远号一样翻脸不认人。 定镇两舰依言退开,亲眼目睹了桥立号被射得像块八面漏风的破布般,沉入海中成为鱼虾蟹的饲料。 17时37分,震惊中外的清日黄海海战,就在赵承业的参与下,曲终船散。 炮声渐稀,硝烟依旧,此时的战场早已远离爆发时的大东沟海域,海面上逐渐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北洋水师仅余四舰,超勇、扬威、致远、经远、济远、平远、广丙、广甲战没,远比历史上的结果更为惨烈。 逃离的联合舰队也好不到哪里去,参战的12艘舰艇,松岛号、桥立号、吉野号、浪速号、千代田号、扶桑号、赤城号沉没,严岛号、高千穗、秋津洲、比睿、西京丸号带伤逃离,或许追击的威震天分队还能带回一些收获。 定远与镇远这两艘亚洲最强大的铁甲舰此刻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提防着不远处的五色旗舰队;而经远与来远号仍在自救,熊熊的大火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消停不下来,四处流窜作案的几艘北洋鱼雷艇都汇聚在她们的周围,正在帮助灭火。
看着烟熏火燎,弹孔密布的两艘铁甲舰,赵承业热血渐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北洋舰队在自己帮助下,比后世伤亡还要惨重,真不知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是否扇得太过于猛烈。 海容、海圻带着六艘运输舰归队,海天号因为执行赵承业清扫浪速号水兵的任务,此刻落在后面。观战的远东舰队也打着“救护”的旗号,施施然的钻了进来,对五色旗舰队兴趣十足。 定远号上,刘步蟾扶起巍颤颤的丁汝昌,环视一圈,将目光锁定在远处那飘扬的五色旗上:“军门,标下以为该派个人去感谢对方援手之情。” “惨烈至极啊,惨烈至极啊!叫吾如何面对中堂?”丁汝昌没搭话,默算了还浮在海上的龙旗战舰,嚎啕大哭,水师二十年生聚,算是毁于一旦了。 刘步蟾深有同感,默默点头,回忆起昔日的同学、战友,那点子闽党情怀在这个时刻烟消云散,略带哽咽的道:“军门不必感怀,倭人损失更甚,咱水师将士算是不辱中堂殷盼。” “哎,罢了!若有责罚,我这把老骨头一力担之,可惜正卿诸君,壮怀激烈!”丁汝昌从军数十年,这点感触一过,便记起正事:“我且去会会对面,将来中堂询问,也有个说法。” 刘步蟾欲替之而行,劝说两句,见丁汝昌态度坚决,便住口不言。 丁汝昌倒不是固执己见,而是眼下战事正酣,水师经此一役,残破不堪,联合舰队虽说伤亡相当,可倭人坚韧,难免没有妄想,李鸿章海守陆战的策略只怕是要破产,到时朝议纷纷,对北洋不利。若能得此奇兵襄助,中堂大人于朝堂之上,说话也要硬气些。 只是定远前桅上横桁已断,信号旗绳一扫而空,根本无法发出旗语,舰上各艇早已抛却,这会子连个转乘工具都无。 正尴尬之下,对面五色旗舰队倒是派出数艘小艇,载着若干北洋官兵,疾行而来。 领头一员将领,一身西式军服,戴着不同于众的圆盘大檐帽,武装齐整,英挺矫健。面对定远抛下攀沿绳具,只是仰头敬礼:“海军少校钱元祥,受元首委托,特来一晤,望准许登舰!” 刘步蟾凛然一震,依足西式礼仪,在舷边回了个北洋举手平胸礼:“准许登舰!” 一行五人,上舰以后,再次行礼,丁汝昌在钱元祥那铁血严峻的做派下,稍显不自然,细细打量一番,夸道:“严整,严整!” 钱元祥双腿笔直,躯干如松,神态冷漠:“奉元首钧令!交回贵军勇士共七十八人;至于济远之事,基于一时义愤,希望贵军体谅。” 丁汝昌抚须一笑:“此等逃兵,回去也难逃军前正法,不提也罢,还请将军坐下一叙,今日援手之情,我北洋上下没齿难忘。” “舰队立刻就要开拔,恕难从命,元详告辞!”钱元祥不接邀请,与随行的四名卫兵整齐划一,干脆果决的转身离舰。 丁汝昌、刘步蟾等面面相觑,这尼玛什么姿态? 求收藏,推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