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二的二货
如果说方靖吹大气却换来了没啥效果的表演，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嫌疑。 那么墨青寒一直淡定的姿态就难免让人觉得他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 当年，白象牙出道第一战就是在金陵的金杯大会上，当天艳阳高挂，是秋季难得的酷热天气，白象牙走出席位，也是这么双掌伸出，手心向上。当时在座两百余人，只觉全身一冷，继而漫天白雪。 如今，这个浑身带着冷冰冰气息，让人浑身不得劲的墨青寒，这个自称白象牙徒弟的青年，动作和白象牙如出一辙，微微仰头，然后空空的双手忽然雪白一片。 无数雪花如白色纸片一边从手心中激射而起，撞在玄武门上的楼顶，继而分散，飘飘而落。 外面太阳高悬，玄武门上却飘下了大雪，离地面约莫有一米多的时候，被炙热烤融，地上星星点点，如春雨润物。 下面许多游人驻足仰头，城头的人看不真切，却看得出这大雪源头就在城上，一时间各个心胸澎湃，只觉得遇到了最最奇怪神秘的事情。 这要是放在古代，可不就是神仙之能？幸而是在现代，人造雨雪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所以底下的人惊讶惊呼归惊讶惊呼，还不至于拜倒在地。 这也是现代魔术发展迅速的原因之一，无所顾忌。放了以前，辰氏魔术当道的时候，没少被天下士子读书人称作妖魔鬼怪，邪门歪道，要不是这魔术有御敌功能，真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城外喧哗传来，城内寂静无声。 方靖目瞪口呆，失魂落魄。 墨青寒只是伸出手，站立不动，如魔法般的魔术便彻底击败了方靖。 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白象牙重生。” 落针可闻的城头忽然响起掌声，夹杂着老家伙们的“后生可畏”，后起之秀们艳羡之极的“不愧是白象牙徒弟”，甚至有些有幸亲眼见到当年白象牙表演的家伙则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雪散去。 众人身上难免有些雪花，慢慢融化。落汤鸡不至于，阵阵清凉倒是真的。只不过不知道是雪花冰凉还是背脊发凉。 墨青寒注定一战成名。 白象牙三个字和漫天雪三个字，注定要让墨青寒三个字响彻魔术界。 墨青寒缓缓收手，坐回椅子，忽然低声问辰玄，“这冰魔术比你如何？” 辰玄愣了愣，实诚道：“现在比不上你。” 墨青寒没有再问，闭目养神。 辰氏魔术当然不是玄之又玄的精神控制啥的，这种电视小说中的东西，真假不敢说，起码自古至今没几个人真有这种超能力。不过安心定神，对魔术有帮助倒是真的，对身体有帮助则早就被科学家证实了。不然辰玄也不会整日养神练气，起码有一定效果让药物的副作用发挥的慢一些，甚至散一些。 辰玄看着闭目的墨青寒，微微一笑，这家伙冷冰冰不假，可也不是听不起劝谏之言。辰玄小时候因为那《民间高手》给自己打xue疼痛的缘故，查了不少医书，希望能证实这东西是真是假，还是自己凑巧而已。 过程中，看到不少极为奇怪的病例，比如有个人左手生了一个大肿瘤，遍寻名医不得治，最后遇到一个当街卖艺的拳师，那拳师看了他的肿瘤，便对他说这不算什么，全部是因为右手的那颗生而带来的黑痣导致。这人便问怎么治，拳师说没得治，现在算是病入膏肓，只有以后小心翼翼看着那黑痣，别生出变化才好。 那人听了，信以为真，回家之后对大肿瘤不闻不问，只是把所有注意力精气神都放在了生而带来的黑痣上，结果不足三年，大肿瘤不药而愈，黑痣自然还是黑痣。 这等奇事，华夏上下五千年历史中屡见不鲜。例如还有一人，整日偏头疼，开了许多药方，针灸拔罐无所不用，却日益严重。到晚年的时候，实在无法忍受，一日去道观上香祈福，一个老道士听了他的诉苦，抚着他顶门，说给他醍醐灌顶，让他回家之后每日想着仙山昆仑有治百病的清泉醍醐灌顶而入，洗涤全身。结果这老家伙冥想了三个月，偏头疼顽疾居然好了。 要说辰玄练习自家魔术和前辈先人们有啥不同，大概就是更清楚人体的“意志”“精气神”等东西如何利用了，当然，这和练拳养气也分不开关系。 所以当辰玄告诉墨青寒用冰魔术之后，最好冥想静气，把外放魔术之后进入体内的药毒去除，墨青寒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反对，现在看来，是相信了。 白象牙死而不腐，本就是告诉墨青寒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八个字的真意。 辰玄深吸一口气，开始精心观看魔术。 他可不是那种有了辰氏魔术就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的愣头青，这些年在网上学了不少新兴的近景魔术和现代化魔术效果，眼前这些人都是魔术界鼎鼎有名的人物，多看看多研究研究，有利无弊。 金杯交流大会不是赛场，贵在“交流”二字，每一个魔术师表演完毕，都会大家伙儿交头接耳，对缺点优点都是直言不讳，出场魔术师自然认真听，要是连这点毒蛇都受不住，金杯也别来了，更别想在魔术的道路上再一日千里。 方靖的巴格拉斯效果，挂着巴格拉斯的名字，却被人评做模仿刘乾版本，算作打成平手。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刘乾好歹现在已经弄出来了完整版本，说是打成平手，其实何尝没有贬低的意思？ 至于墨青寒，众口一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连魏春寒这个魔术界大佬都说白象牙有徒如此，死当无憾。 大会共有顶尖魔术师三十多位，其中三四个是根本不用出手就在众人心中是实打实的金字塔顶的人物，魏春寒便是其中代表。 墨青寒一次出手，就有了力压群雄的气魄，以至于除去三十多个顶尖魔术师之外的两百多魔术师都不好意思表演。 金杯魔术交流大会便是这么神奇，许多魔术师抱着一展身手成名的心思，到了之后，见到让人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魔术之后，心怯而不上场丢人现眼的比比皆是。 在几个魔术师表演却只得到寥寥无几掌声之后，许多魔术师都不去那焦点位置表现，三五扎堆，十来个成群，玩起了金杯大会经常出现的会中之会。 兴许是辰玄的一根手指和墨青寒的一双手出场太过震撼，整个上午虽说偶尔有自忖魔术手法或者效果足以比拟的人上场，却还是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魔术表演。临近中午午饭暂停的时候，陈阿蛮在辰玄怂恿之下，走上中场，准备来个漂亮的魔术作为半场收官。 无论是比赛还是大会，虽说各有不同，但却又各有相同处，出场前几人和后几人往往给人印象最深，而中间出场的人，除非如太阳一般耀眼，把前前后后的所有人光芒都遮掩了，才能脱颖而出。辰玄让陈阿蛮在高潮之后无趣了两个多小时的时候出场，明摆着是给他一举成名的机会。 陈阿蛮再笨，自己想不到，辰玄提出来的时候，也明白了其中深意。 况且他也不是笨蛋，笨蛋会玩魔术？ 陈阿蛮略显腼腆的上场，用现场桌上的一盒生鸡蛋作为表演工具，表演了一个如今网上流行的神迹般的魔术。 金杯大会的桌上除了有食物酒水，还有就是经常会用到的魔术道具，而鸡蛋、戒指、橡皮筋、扑克牌之类的更是必备之物。陈阿蛮让人随便从一盒鸡蛋中选出两个交个他，对辰玄很顺眼的管傅率先起身，笑着说他作为这次大会的临时支持人，来做这件事最公平不过。 现场当然无人反对。 谁都知道管傅是新锐娱乐公司首席导演，这年头虽说导演不值啥钱，可名气绝对比出钱的制片人要牛气哄哄，仅仅比当红电影的主演略逊一筹而已，况且真正会看电影电视的人，选择电影一般都是优先考虑导演是谁，接着才是主演。 你演技再好，没有好的导演，出来的作品也是一塌糊涂。 新锐娱乐公司是老牌公司了，其中那红得一塌糊涂的奇幻之旅当初就是新锐率先设想，而当时和管傅同样身为新锐两大导演的徐龙飞，就因为选择主演的问题和管傅闹出大别扭，在完成了奇幻之旅后，两人关系就愈发僵硬，徐龙飞也借此一举压过管傅。 哪知道最终在不夜城齐柏雄开启奇幻娱乐公司的时候，徐龙飞“叛出”新锐，加入奇幻，当着媒体说是以奇幻而起，入奇幻为终。可想而知新锐公司对这个当初选择徐龙飞的决定是如何悔不当初了，这不作为报酬，提升管傅为首席导演，唯恐这个大陆唯一能和徐龙飞比拟的大导演因为这件事也出走了。那新锐娱乐公司可就坐上了急速滑铁卢了。 相比徐龙飞的惊才绝艳和设想新奇。管傅走的绝对是华夏传统路线，一向不主动让自己的作品往国际风格靠拢，他常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不来就国际，要国际来就我。 何等狂妄？ 而事实上，继奇幻之旅后，管傅立刻亲自着手，联系了一位当代大红作家，写了一篇以古代江湖和庙堂为中心的恢弘稿子，更亲自绘制了一副宽约一米，长约三十米的磅礴画卷。前几个月还传出消息，主演人员正在精细筛选中，这部命名为江湖梦的电影，据说分作三部曲，势要用剧中铁蹄把奇幻之旅踏下神坛。 让一帮知道管傅一向言出如山、出名好脾气的人大跌眼镜。 陈阿蛮的表演由管傅出面挑选鸡蛋，让许多跟这位大导演合作过的顶尖魔术师都闭口不语，根本就不怀疑是事先商议妥当的托。 管傅挑选好了鸡蛋，放在陈阿蛮手中，很自然的走到辰玄面前，坐下，没有说话。 辰玄心中大感好笑，这家伙是借挑鸡蛋为借口，要转到自己这边坐么？就是不知道他为了魏爷爷还是我辰玄？ 以管傅的身份，要是贸贸然起身走到辰玄身边，换个座位，肯定是万众瞩目，少不了一些诛心言论和腹诽。这下子借着挑选鸡蛋的借口，就近坐在辰玄边上，有心人虽说还能猜测点什么，可总不能往明了说。 管傅身为新锐首席导演，不管做人还是做电影，都是猛得很啊。 陈阿蛮当众展示双手，又把鸡蛋传出去给大伙儿瞧瞧，最后才是表演开始。 这个魔术是魔术冠军刘乾近年来最自豪的发明之一，一向视作至今无人破解。当陈阿蛮双手握住两枚鸡蛋的时候，大多数魔术师都知道他要干什么，平心静气，充满期待。 就连辰玄也对这个魔术充满了好奇，因为他至今也没想通究竟怎么才能完成。 两枚鸡蛋相碰，下端融在一起。 成了一个心形。 管傅原本心思并不在魔术上，这时候也忍不住惊呼出声，自发冲上去敲碎了鸡蛋。 两枚鸡蛋互通，成了一个心形鸡蛋，里面两个蛋黄。 现场掌声雷动。 陈阿蛮挠头傻笑。 辰玄笑骂道：“你这二货，还不下来。” 陈阿蛮屁颠屁颠跑到辰玄身边，笑道：“还行吧？” 辰玄白眼道：“还行，就是戏剧效果差了些。下次要多注意语言，转移注意力，不然人家一直盯着你的手，不说看不看得出来，你自己表演起来也心慌慌不是？” 陈阿蛮点头道：“是是是，我就是嘴笨。” 辰玄笑骂道：“嘴笨？那你玩个狗屁的魔术啊。” 陈阿蛮呵呵一笑，道：“我二呗。” 辰玄一阵无语，端起茶喝了一口，感慨道：“以后恐怕很多人都喜欢你这二货了。” 陈阿蛮脑子忽然开窍，马屁道：“我这二货就喜欢你。” 辰玄一脚踹去，怒道：“滚，老子没这爱好。” 陈阿蛮向后一躲，恰好撞在随后走回来的管傅身上，连忙回身道歉，被辰玄一脚揣在屁股上。 管傅扶住这货，呵呵笑道：“我电影里倒是有个人可以让你演，有没有兴趣？” 这次陈阿蛮是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