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洛川之战（6）

    洛川战场上，闯军和破寇军还在厮杀。第一天作战，闯军吃了大亏，下午休整了半天，第二天一大早，闯军又开始了对洛川城的进攻。不顾伤亡的攻击了一整天，破寇军虽然武器精良，战术灵活，工事坚固，可是也经不住几万闯军不停的冲击和红衣大炮的不断的轰炸，到了下午，破寇军的工事便出现倒塌、崩坏的现象，破寇军士卒的伤亡也开始增多，祁长中一看这种情况，连忙下令除了北面暗堡坚守以外，其余的破寇军都向城内撤退，在城中利用提前建好的工事继续与闯军纠缠。

    闯军付出极大地代价终于攻破了城墙，欢呼雀跃，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结果，一进城门，全都傻了眼睛。正前仍然是一个大壕沟，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里面破寇军露出来的火枪，正惊讶间，忽听得一连串砖头掉地的声音，众闯军将士抬头一看，只见大街两旁的民宅砖砌的院墙上，突然多了无数个小孔，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从里面伸了出来。砖头掉落的声音就是小孔出的砖头被破寇军士卒捅掉而发出来的。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闯军将士一个个吓得不知所措。有的呆若木鸡，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的口中叫着“哎呀，我的妈呀！”，就不顾一切的向回跑，有的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嘴里念叨着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观音菩萨，甚至有的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一时间闯军大乱。破寇军也不客气，火枪吐着火舌就向闯军人群喷去。顿时间闯军倒了一大片，其余的纷纷反应过来，连忙后退，践踏踩死的足足有几百人。不过半个时辰，冲进来的闯军丢下一堆堆尸体灰溜溜的又退出城去了。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已经打过了无数胜仗得破寇军将士也忍不住欢呼叫好。

    闯军败退回去后，又进攻了一次仍然是毫无进展。这时天已经黑了，李过只好鸣金收兵。参与进攻的闯军见久无进展早就不想打了，现在一听鸣金的声音，顿时大喜，连忙后退。其他三个门撤退的都很顺利，北门却出了问题。北门指挥进攻的闯军将官是刘希尧。要按刘希尧的意思，闯军昨天休整的半天时间不够，将士们利用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不能完全恢复体力和战斗意志。他想劝说李过，但看李过愤怒的样子，话就没敢说出口。在他看来，破寇军这五千人也不会做什么怪，休整的时间不够就不够吧，反正破寇军也逃不出去，顶多闯军进攻时损失的大点罢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令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一天，闯军付出这么大的损失竟然没有取得多大的进展。虽然其他三路都攻进了城墙，但他知道破寇军损失不大，战斗力仍在，按照这样的办法攻下去，要想彻底消灭这股破寇军还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呢。现在他信心已失，知道今天攻不下洛川，自从中午一过，便一直在盼望着鸣金的声音，现在终于听到了，哪里还会迟疑，连忙下令后退。

    闯军后退不远，忽听得身后破寇军阵地上的战鼓声咚咚大作，不由得回过头看去，只见原来在暗堡里的掩藏的破寇军突然纷纷跳出，直向自己扑来。闯军大惊，连忙抵抗，但已经迟了。闯军一直在进攻，而破寇军一直在坚守不出。即使是闯军进攻结束时的空当，破寇军也从来没有出过暗堡反击，闯军从上到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次后退时也没有做什么防备。破寇军突然杀出，闯军哪里能够料到？再加上双方距离太短，还没等闯军反应过来，破寇军已经杀到。一排手雷扔过去，闯军倒下一大片，顿时乱作一团。破寇军基本不与闯军rou搏，人多的用手雷，人少的就用火枪。闯军抱头鼠窜，有进攻突然转变为防守，又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一时之间谁都适应不过来，被破寇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刘希尧心中大急，他想将兵力组织起来，但只要兵力稍微一集中就会遭到破寇军手榴弹的照顾，没有几下子，闯军将士再也不敢再遵从他的命令，排兵列队了。

    不过多久，破寇军就在混乱的闯军中杀出一条血路，他们也不顾两旁鼠窜的破寇军，直接挥兵向正北方插去。刘希尧匆忙中举目一看，发现这里的破寇军黑压压一片，竟然足足有几千人之多，几乎城中所有的破寇军都集中到了这儿，他突然间恍然大悟：这破寇军不仅仅是想反击，而是想突围。这股破寇军战力如此之强，如果让这几千破寇军突出重围，那闯军即使能够攻得下洛川，还要面临他们不断地sao扰，后患无穷。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就地将他们消灭在这里了。但他的兵士溃败，气势全消，混乱的不成个样子，根本无力阻止破寇军突围。连忙叫过一个亲信道：“你快去禀报李将军，就说破寇军要全力突围，我已经抵挡不住了，让他赶快前来增援。”那亲信答应一声，连忙去了。

    破寇军确实是在突围，洪涛命令祁长中坚守洛川两天，现在已经完成了任务，祁长中便准备趁夜杀出，执行下一个任务。

    这时的闯军已经抵挡不住的破寇军的火器进攻，被破寇军杀的心惊胆战。所过之处，无不披靡，半个时辰后，破寇军这时已经杀透敌阵，冲杀到了闯军营地之前。闯军根本没料到前线会败，建立的营寨没有栅栏，没有鹿角，更没有深沟高垒，全都是兵士帐篷。破寇军冲杀进去，沿着帐篷的空隙，一边放火，一边前冲。营地中火光冲天，照的天好像都亮了。祁长中冲在破寇军最前面，他不仅要要杀敌，还要指挥军队，更要带路，以防走错了方向。右前方是几座高高的草垛，祁长中知道那是对方的粮草储存之地，想将它烧了，可是转头一想，这以后都是自己的，烧了多可惜。便回头对身后将士说道：“兄弟们，都给我注意点儿，这粮草将来都是咱们的，千万别给我烧了。”众多破寇军都知道作战计划，知道敌人活不长了，这些粮草不久就会落到自己手里，都轰然叫好。祁长中忽听前方马声沸腾，举目一看，原来是闯军的马棚，里面足足有几千匹马，心中大喜，连忙叫道：“这些马就别客气了，都给我夺过来。”众人轰然叫好，纷纷抢过去将马棚打开，一个个纷纷翻身上马。马匹数量不够，有的马上只好坐两个人。破寇军将士趁敌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连忙拍马冲出敌军营寨，向北方的夜色中跑去。

    这时候，闯军才镇静下来。刘希尧带着残兵来到军营，见里面乱七八糟，马也被抢了，帐篷也被烧了许多，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心疼。还没等他破口大骂，一阵马蹄声响起，李过、辛思宗带的援兵终于到了。李过见到北面军营这样一副场面，顿时怒不可遏，指着刘希尧骂道：“你……你这脓包！”刘希尧在李自成手下战功无数，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辱骂？想要回骂，但想起这次确实是自己没有防备，让破寇军钻了空子，羞愧不已，也骂不出来。

    辛思宗在一旁劝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是赶快追击破寇军为是。他们都是步兵，即使骑着马，也跑不了多远。何况他们和咱们整整打了一天仗，早就筋疲力尽，现在追上他们、消灭他们为时不晚。”李过恍然大悟：对对对，赶快追，别让这些狗崽子跑了。回头恶狠狠的对刘希尧道：“这次若能追的上破寇军就罢了，如果追不上的话再找你算账。”刘希尧打了一个哆嗦，连忙点头称是。

    李过丢下步兵，带着剩余的两万骑兵向北方追去。祁长中的属下都是步兵，有的根本就不会骑马。在马上晃晃荡荡的跑不快，不过多久，就听到了追兵的马蹄声。祁长中暗暗叫苦，心想：现在如果再遇不上接应部队，自己这些人就彻底完了。耳听着后方的追兵越来越近，祁长中心中越发的着急。正惶惶不安，忽听得前方一人叫道：“来者可是祁长中祁统领！”祁长中心中大喜，叫道：“正是在下，前面可是接应在下的兄弟部队？”那人哈哈笑道：“正是。我是骑兵第三标江宏凌，奉军令，在此接应统领。”

    祁长中走近几步，才看清那个江宏凌和他身后的一队骑兵。两人来不及寒暄，追兵已经到了。江宏凌令人点起火把。李过追到近前，显然没料到这里竟然有破寇军的接应部队，大吃一惊，一时不了解敌方军情，又怕遭了埋伏，连忙下令停止前进，心想：“自己的斥候派出去五十多里地，这里来了这么多敌方军队，斥候怎么不报？”他却不知道，斥候不是不报，而是这股接应部队都是骑兵，来的太快。斥候回营禀报，结果李过出来追敌双方竟然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