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碰撞（7）

    杨靖勃然大怒，心道：这些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不想着做一番事业，却只想着风花雪月，自己不斥责他们就罢了，他们还反而觉得有理了。想到这里，说道：“赵建极，这些人天天花天酒地，哪里来的钱财，还不是吸食的民脂民膏？以后咱们破寇军选拔官员，相同的情况下，要选择那些品行端正的人。像这些罔读圣贤书、只知风花雪月的读书人，咱们还是少招为是，别养一群蛀虫欺负百姓。”

    赵建极尴尬至极，满脸憋得涨红，说道：“大人，读书人不去风花雪月，那还叫读书人吗？更何况青楼历来是读书人聚会作诗的场所，是读书人展现才华的地方，他们去那里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杨靖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时代青楼妓院还有文化交流的作用，自己这样处处针对青楼，岂不是会失去读书人的人心吗？可杨靖也不会放弃对青楼征收重税的政策，读书人聚会作诗哪里不能去，怎么非要钻进青楼里才行？杨靖很难相信这些人做了官，晚上花天酒地，白天还有精力去处理政事。看了赵建极一眼，道：“赵兄，你是不是也常去那地方？”

    赵建极不敢怠慢，连忙道：“卑职以后不去就是。”杨靖笑道：“你去不去那种地方，这是私事，在下也不会管。但在下希望赵兄能够廉洁自律，不要为了私欲而坏了国事。”赵建极满头大汗，连声称是。杨靖继续道：“读书人要找聚会作诗的场所，也不一定非要去青楼。你这几天就去安排一下，专门为读书人找一个常年聚会的地方。”

    赵建极连忙答应，正要走，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大人，破寇军占了这么大一个地方，官员的选拔总得要一个章程才好。”杨靖道：“依你之见，咱们应该怎么做？”赵建极道：“采用科举，招贤纳士。”杨靖心里突地一跳，这科举可不是闹着玩的。科举历来是国家选才的方法，自己一个造反的，政权连一个名称也没有，这样做，恐招天下人非议。可是选拔人才却是拖不得的大事，想了想，说道：“选拔人才当然是必须的，可是得换一个名称，不能叫科举，叫……就叫官吏选拔考核制度。你去写布告，就说一个月后破寇军要选拔官吏，天下英才之士，只要能通过考试的，我破寇军一概录用。即使不能通过考核，只要有一技之长的，我破寇军也定不会埋没人才。嗯，就这样，赵兄你回去和几位大人一起商量商量考核的题目，然后拿给我看看。”赵建极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几天后，太原城四处便贴满了破寇军选拔官吏的布告，《民报》也上写了这份消息。一时间，冷眼观望的有之，哧之一笑的有之，跃跃欲试的有之，读书人的各种形态不可尽数。同时破寇军各个队伍也接到了杨靖关于选拔骑兵将领的命令，任何人不论职位高低都可报名参赛，破寇军中一个个想着升官的军士都摩拳擦掌，只等着比赛早日到来。

    与这些军士兴高采烈不同，宋达这几天却是焦头烂额。自奉命进剿叛逃的王金贵、刘满仓以来，开始一路顺利，在山中土匪的带领下，先是端了王金贵老窝，抓住了王金贵、刘满仓的家属，可是王金贵、刘满仓二人却早已见势不妙跑了。宋达只得继续追击，连续几次打击叛逃，但由于王金贵、刘满仓山路熟悉，几次都功亏一篑。最后被逼的急了，王金贵、刘满仓二人无奈之下一并投降了宁武的官军。

    宋达追到崞县边界，和王忠、高其冬一起与宁武的官军对峙，进退不得，怒气可想而知，只好写信回报给了杨靖。杨靖接到消息，勃然大怒，亲自率领一万兵马北上崞县和宋达领的一万兵马、王忠的三万兵马会和，一共五万兵马准备攻打宁武关。

    宁武关守将是熊通，自从破寇军占领忻州、太原以来，便一直巩固城防，以防备破寇军北上。后来，崇祯皇帝任李建泰为兵部尚书，率京营两万兵马支援山西。但李建泰畏惧破寇军勇武，每天竟然只行走三十里。还没等李建泰到达怀安，逃兵已经达到三千人，晋南已经被破寇军全占，他的老家曲沃也被破寇军占领。李建泰恼羞成怒，发誓要剿灭破寇军。于是快马加鞭赶到大同，和大同总兵姜壤合兵一处，准备进攻破寇军。

    这时候破寇军正在黄河与陕西孙传庭、王世国决战，只有李同领着两万人马在崞县防备大同、朔州的官兵。李建泰攻了几次城都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等到破寇军在黄河一举剿灭十几万官军的消息传来，李建泰、姜壤等辈吓得连忙撤兵回了大同。前几天，他们接到熊通说破寇军两个尚书王金贵、刘满仓投降的消息，当真是喜出望外，平白无故的捡了个大功劳。于是令熊通将王金贵和刘满仓送过来，好生招待，准备送到京城报功。

    现在接到破寇军恼羞成怒大举进攻宁武关的消息，李建泰、姜壤不仅不担心，反而心中都兴奋不已，巴不得破寇军攻下宁武，杀了熊通，这招降王金贵、刘满仓的功劳就全是自己的了。想到这里，二人不约而同的决定命令熊通死守，自己则抓紧将王金贵和刘满仓送到京城，抢下这份功劳再说。

    熊通接到李建泰让自己死守的命令，却没有说援兵什么时候来，他也是一个官场狐狸，眼珠一转，便明白了李建泰和姜壤的想法，顿时气愤填膺、破口大骂。旁边一个副将道：“将军，今日我五千孤军守备宁武，有败无胜，唯有投降和撤退两条路，大人还是早做决断为好。”熊通骂道：“我收留了王金贵、刘满仓二人，破寇军对我恨之入骨，岂容我投降？至于撤退，更是不行，宁武关地势险要，尚可一守。若是撤退，恐怕咱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再说，咱们占据形胜之地，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说到此，熊通更是下定了决心死守。

    副将道：“将军，您能守得了一时，能守得了一世？李建泰等人明白着要置大人与死地，咱们内忧外患，怎能守住宁武关？”熊通虽然想投降，但却怕破寇军怪罪他收留王金贵、刘满仓之罪，怎么也不听副将的劝说，只下令死守。

    这时候杨靖已经率领破寇军到了阳武口。阳武口的官军不敢抵抗，已经投降了。杨靖安抚了他们几句，便招来王忠、宋达、高其冬等人商讨攻打宁武关的策略。宁武关虽然守军不多，但地势险要，不好攻取，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应该从何说起。杨靖道：“宁武关易守难攻，若要硬攻，恐非死伤上万人不可，得想个巧妙法子才行。”这时候杨靖也有些后悔自己一听说官军收容王金贵二人便沉不住气没有准备充分就来攻打，结果弄到现在尴尬的境地。进，杨靖没有信心快速拿下宁武关，退，现在一仗未打就撤退，对士气的影响可想而知。

    高其冬道：“大人，咱们虽然攻取宁武关不易，但该担心的不是咱们，而是熊通。熊通只有五千士气不高的官军，他应该比咱们更加着急才是。”杨靖豁然开朗：“说的正是。咱们兵力是官军十倍，这时候更应该大鼓进兵，吓也要把官军吓得投降。”王忠道：“卑职也想到了一个主意。”杨靖笑道：“你说就是。”

    “大人，咱们准备不足，无非就是兵力不足而已。”王忠道，“大人何不令傅山再从太原调兵马来……”高其冬没等王忠说完，嗤笑道：“那没用。宁武关前道路狭窄，兵力摆不开，再多的兵也是一样。”杨靖点了点头也认为如此。王忠道：“卑职并没有说要把兵马放在宁武关前，而是让他们去进攻代州、雁门关。雁门关一下，咱们的兵马就插到了宁武关后面。熊通虽然草包一个，但多年带兵，难道不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即使咱们攻不下雁门关，熊通为了以防万一，也不敢再在宁武关死守了。那时候，宁武关唾手可得。”

    “妙极，妙极！”杨靖大喜，他稍微一想，便觉得这个战术即用势，又用术，势术结合，妙不可言，说道：“王忠，你这个主意出的好。我看也别再从太原调兵了，就由你从这里抽出两万人马前去攻打代州、雁门关。”王忠连忙接令。其余诸人也觉得王忠这个法子甚妙，高其冬不好意思的说道：“王将军，刚才末将鲁莽，说话无状，王将军请原谅则个？”王忠原本也对高其冬打断自己的话颇为不满，但这时见他道歉，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了，连忙挥手道：“高将军，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为破寇军效力吗。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