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激战

    过了半个时辰，已经能够看到官军的斥候。虽然这些官军并不看重闹事的土匪，但这毕竟是战争，哪能不派遣斥候？但这些斥候到底会不会认真探查，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这些自以为是的斥候从官道上大摇大摆的过去，并未发现杨靖的埋伏。

    杨靖所要对付的这支官军可不是平常那些够囊饭袋，而是真正的在战场上杀过来的。当年太原总兵官祖海曾经带着这支军兵远赴辽东与鞑子在宁远决战。不过刚愎自用，性格偏执，自以为是的袁崇焕只信任所谓的关宁铁骑，看不起祖海这些山西兵。鞑子兵围宁远，袁崇焕下令不可出战。祖海气愤不过，怒道：“我来辽地，为战，不为守。”于是领三百亲兵下城背墙作战，鞑子未想到明兵敢出城，一不防备，竟被祖海斩杀二百余人。战胜后，祖海从容而退。袁崇焕怒其抗命，责其十仗，夺其功劳分与关宁军。祖海怒极，上告，未果。崇祯二年，鞑子围京师，掠几十万民众而回。众明兵不敢与敌，在鞑子身后十里，且走且停。只祖海一人敢追，孤军奋战，在通州战死。其余各镇明兵离战场不过十里，竟无人敢相救。

    这支官兵正是原祖海部署，从辽东回来后又多次参与剿杀农民军，可谓是战果累累。历史上，这支官军跟随周遇吉在宁武关全军覆没。不过现在他们遇到了杨靖。

    官军的首领正是忻州守备张春。张春并不是这支官军的真正首领，他是由于剿匪需要刚上任的，与属下很大的隔阂。但山西巡抚不在乎，张春虽然无能，但用以剿灭山西的小股土匪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就把他派遣过来。

    杨靖小心翼翼地向道路上望去，大概是一夜行军没有休息，官军的精神状态并不好，大多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前面是五百骑兵，后面是一千二百多步兵，并无粮草辎重，看来官军是想速战速决。杨靖心里叹了口气，他心里对此战并无十分把握，这次打的可是真正的官军。

    一队队的兵马开过来，杨靖手心里满是汗水。骑兵已经走入包围圈，步兵也大半进入。这时，官军中的兵丁忽然惨叫起来，许多官军胸口插着短矛。原来是一个破寇军士卒由于过于紧张，没等命令，就把短矛投了出去，其他士卒也跟着行动起来。杨靖暗叫一声晦气，知道不能再等，大吼道：“先杀骑兵和当官的。”众人连忙把准备投掷出去的短矛瞄向骑兵和甲胄精良的军官。

    这些官兵不愧是是精锐，在第一波短矛投掷下来时，步兵就点燃火统进行反击，骑兵也拨马向丘陵的破寇军埋伏处冲去。杨靖下的先杀骑兵的命令正是时候，官军的骑兵正好撞上破寇军投掷的短矛上，霎时间，损失惨重。破寇军的情况也不好，还没等从杀伤骑兵的惊喜中醒过来，就被官军步兵的火统打倒一大片，足有上百人。杨靖顾不上心疼士卒，就大喊道：“列阵，列成三排先后分列投掷短矛。”

    破寇军士卒清醒过来，刚才的投掷短矛，混乱不堪，根本不能完全发挥攻击的威力。听到杨靖的喊声，众破寇军匆忙按平时的训练列阵。经过半月的训练，破寇军别的不行，列阵却是拿手好戏。杨靖命令下达不过几息之间，官道两旁的破寇军士卒就列好了阵势。

    趁官军步兵尚未为火统添上火yao，骑兵也处于混乱之中，杨靖命令路两边的破寇军各分两部分，让沈春用五六百人暂时抵住官军的步兵，其余的全部攻击骑兵。他知道一旦让骑兵发挥出威力，整训不久的破寇军只有挨宰的份儿。

    众人轰然听令。真到了战场上，士卒们也顾不得害怕了，本能的按照杨靖的命令行事。只是这种顾不上害怕的热血冲动能够维持多久，这就不好说了。

    杨靖和王武各领七八百人从两边向骑兵攻去。短矛如刮风似的向骑兵刮去，官道现在拥挤不堪，混乱无比，骑兵们骑的马也没能提起速度来，只能在原地打转，一个个成了活靶子，破寇军投了两轮矛，官军竟死伤三百多人，其余的人也乱了套，纷纷跳下马，不愿骑在马上当靶子。杨靖趁此机会，发起强攻。杨靖一边冲一边喊：“放下武器者，免死。”其余的破寇军也跟着喊起来。杨靖冲进人群，举刀便砍。骑兵们见自己大势已去，但仍誓死抵抗。破寇军训练不足，除了原来的破寇军用三才阵损失较小外，新招的士卒皆损失惨重。

    杨靖见王武领着人正拼命堵截官军，大喊道：“王武，让他们突围，只要他们不与步兵会和，就让他们逃。”王武虽不理解，但还是听命放开大路，让其逃窜。困兽犹斗的官军见有了生路，拼命之气顿时一泄，不再反扑，争先恐后，仓皇而逃。王武领人随后掩杀一阵，杨靖便让他回来。稍一统计，这一小战，官军骑兵五百人,逃走一百人，被短矛射死三百人，近战损失一百人。在近战中，破寇军损失二百人。

    顾不得休息，让士卒捡起地上的短矛，排成队形就向已经战成一团的另一边战场冲去。这边战场，由于官军火统装填慢，人少的破寇军反而占了上风，官军挨了破寇军五轮短矛，死伤足有四百多人，可谓损失惨重。不过这个时候，破寇军的短矛已经投掷完毕，不得不短兵相接。顿时，形势逆转。官军因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战场经验足，大占上风。破寇军在两军相接之际，瞬时间损失二百多人。给官军造成的损失却不足八十。幸好，杨靖来援较快。

    官军正与这剩余破寇军大呼喝战，忽见黑压压一片满身是血的破寇军从前方冲了过来。见到这幅场景，傻子也知道骑兵已经全军覆没，不由的军心动摇。而正苦苦相称的破寇军军心大振，战力陡然增强。杨靖领着刚到的破寇军避开短兵相接之处，把短矛投向正激战的官军后方，顿时一片惨叫声。连续投掷几轮，官军前后分成两段。激战中的官兵得不到后面的支援，抵抗力大大减弱，未几，防线被破寇军突破。破寇军蜂拥而过，冲了不过几十步，又遇到一个刚刚组织的防线。破寇军用同样的方法再次突破。

    张春知道现在大势已去，土匪投的短矛端的厉害，现在骑兵全没，步兵又无士气，再加上行军一夜，又饿又累，打了半天，更是疲惫不堪，全都无心再战。只好叹了口气，命令三个百夫长在后面誓死抵抗，自己率两百亲兵向来路逃去。

    杨靖见官军防线一道又一道，他知道这样攻下去不行，早已命王武侧翼迂回。王武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截断官军后路。杨靖趁势停止部下的继续攻击，大喊：“缴械不杀!投降者，免死！”破寇军士卒纷纷住手，也都跟着杨靖喊了起来。

    官军知道自己已经全部被围，主将也跑了，不降，肯定得死。但让自己向一股土匪投降，如果是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大盗也就罢了，眼前这些却是一股名不见传的土匪，这实在令人郁闷。而且，自己投降了土匪，还不知道这些土匪是不是真的不杀自己呢。如果土匪骗自己的话，自己就彻底完了。这历史上杀俘虏的事数不胜数，不说别的，就是本朝还少吗？

    见官军都不说话，杨靖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我也没必要让你们相信我，但你们现在还有选择吗？你们要是不降，必死，为什么不投降呢？投降了说不定还能活命。你们当兵吃粮为的是什么？大部分是为了吃顿饱饭，为了能够活下去。还有人是为了建功立业，报效朝廷，名垂千史。如果是前者，你应该投降，破寇军会让你吃顿饱饭。如果是后者，你也可以投降，因为我们破寇军不是造反，你大可放心。”

    一个百夫长怒道：“投降？难道就投降你们这些杀伤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你们当土匪就不觉得羞愧，不觉得令祖宗蒙羞吗？”然后脖子一昂，显然已经报了必死之心。破寇军士卒听了这话，有的愤怒的满脸扭曲，有的羞愧的面色通红。这个时候祖宗观念深入人心，要是能活下去，自己怎会做土匪，乃至令祖宗蒙羞。

    杨靖看到这种情况，知道简单的杀了眼前这个百夫长是不行的。如果不解开破寇军的心结，士气肯定会大降，以后可能会出现逃兵，甚至可能哗变。想到这里，杨靖大声说道：“是的，别人都说我们是土匪，我们也确实烧杀抢掠。但我们杀的是无恶不作之辈，抢的是为富不仁之徒。”

    杨靖看了看已经恢复过来的破寇军士卒，问道：“你们自到破寇军以来，可杀过好人？”众人按照训练中的习惯，齐声答道：“没有。”杨靖又问道：“你们自加入破寇军以来，可抢过平民。”众人一想。自己加入破寇军以来，在杨庄，不仅没有烧杀抢掠，还在训练的空闲时间，被长官领着到处帮助杨庄的村民，怎么会抢劫平民？便自豪地大声喊道：“没有。”声震云霄。

    “那你们刚才羞愧什么？”杨靖喝问道。众人一愣，恍然大悟，是啊！自己又没做伤天害理之事，有什么好羞愧的。杨靖又说道：“你们加入破寇军，不仅不应该羞愧，还应该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