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杨庄攻略
等到杨靖等人赶到杨家大宅，杨老爷已命上百个家丁严正以待。其实，今天晚上杨老爷根本没有睡觉，甚至连衣服都没脱。杨老爷六十多岁，睡觉本来就少，晚上又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事发生。他过的桥比杨靖他们走的路还长，稍微一想，就知道今天下午那帮土匪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他不仅自己不睡觉，还命令上百家丁枕戈待旦，严正以待。 杨靖带领着众兄弟冲到杨宅门前，见前方黑压压一片人群，知道偷袭不成。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想了想就决定强攻。一句废话也不说，杨靖右手一挥，张口叫道：“投矛。”破寇军士卒们纷纷从背上的五六个短矛中抽出一根，按照前几天的训练，使劲投向了前方黑压压的人群。一百五十只短矛带着“嗡嗡”的呼啸声，冲向了惊慌拥挤的家丁们。 上百个家丁没想到土匪们会来这一招，一时不察，竟死伤五十多个。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阵“嗡嗡”声响起，第二波短矛飞了过来。家丁毕竟不是军队，听着迎面而来的呼啸声，顿时奔走呼号，惊慌失措，乱成一团。一片惨叫声，又死伤三十多个。剩下的三四十个家丁发一声喊，齐向宅院里逃。 杨靖见机不可失，大声喝道：“兄弟们跟我冲，别让他们把宅门关上。”破寇军的士卒纷纷应是，就端着长矛追去，个个争先，人人奋勇，杀声震天。 家丁们听着身后的喊杀声，只怨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最后一个家丁终于冲进门，正准备关门，却被身后紧随而至的洪涛一刀砍死。破寇军士卒抓住机会，蜂拥而入。这时家丁早已经被杀怕，看着破寇军破门而入，竟无一人抵抗，只顾着自己狼狈而逃。 杨老爷看着破寇军四处追杀自己的家丁，心中满是后悔。他本来想让家丁们在宅门外抵抗一阵，给这些土匪一个下马威，然后撤回宅院固守，等其他村民赶来，再一起杀散土匪。可没想到这些家丁败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连宅门都没关不上。杨老爷知道大势已去，已经不可挽回，叹了一口气，在几个亲信家丁的保护下便匆忙从后门逃了出去。 杨靖走进满地是血的院子，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二十多个家丁，知道战斗已经结束。对院子中的破寇军吩咐道：“先看着他们，天明了就放了。”众人答应一声。杨靖抬头一看，洪涛带着十几个士卒押着没有成功逃掉的杨老爷和三十多家人走了过来。想了一想，杨靖叹了一口气，说道：“明天一并放了吧，杀之无益。” 洪涛愣了一下，说道：“营长大人，万万不可，咱们抢了他们的家产，他们家与我们已是不共戴天，不如全杀了，以绝后患。”杨靖听的直皱眉，他最反对这种动辄灭族的行为，说道：“杨老爷的儿子在忻州做驿丞，咱们即使杀了这些人，也不能绝后患，只能加深仇恨。还不如放了他们，让他们出去宣扬一下咱们破寇军的威风。”洪涛不再说话，心里只叹息杨靖哪儿点都好，就是有点儿心慈手软，没有做大事的魄力。 两人正说话，一个破寇军跑过来，举手敬礼，道：“报告，一群村民拿着柴刀、锄头向这儿跑来，似乎来着不善。”杨靖听了一惊，他知道这时候家族观念重，地域观念重，帮亲不帮理，何况自己还是他们眼中的土匪。杨靖连忙跑出去。这时候村民与门外的破寇军正在对峙，足有两百人。杨靖镇定了一下，对杨老爷道：“你让他们放下武器！” 杨老爷等人刚才听到杨靖与洪涛的对话，知道自己性命无碍。一口气还没有松过来，又听得村民冲了过来，心里正在害怕村民弄枪舞棒，惹恼了杨靖，让杨靖恼怒之下改变主意而杀了自己。这时听的杨靖吩咐，那儿能不听。他赶紧喊道：“乡亲们，破寇军是我家的客人，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破寇军替天行道，个个是仗义的好汉，乡亲们不必担心，都回去睡吧。” 村民虽然老实，但也不是傻子，怎会相信杀气盈盈的破寇军来做客这种荒谬的事情。杨老爷的性命，村民不在乎，甚至绝大数村民巴不得杨老爷被破寇军一刀剁了。村民们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破寇军虽然说的好听，但他们说到底还是土匪，他们的话怎么能相信。所以村民听了杨老爷的话，没有半点反应，反而更加斗志昂扬，下定决心与土匪们拼一把。 杨靖见村民们仍不后退，心中着急不已，他实在不愿与这些老实本分的村民们拼个你死我活。杨靖扭头看了一看，看见了下午那个向自己哭诉杨家恶行的士卒，知道他就是本村人，心里灵机一动，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士卒看到，马上就明白过来。他站出来，道：“乡亲们，你们还记得我吗？我是虎子，是张虎子啊。” 一个村民小心翼翼地打着火把凑近一看，大喜道：“虎子，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虎子，你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加入了土匪？”还没等张虎回答，又气愤地用手指指着张虎斥责道：“张虎子，你……你……你当土匪也就罢了，还领着土匪来抢自己的乡亲，你忘了你家落魄时，乡亲们是如何帮你的吗？”其他村民也纷纷指责。 张虎子急的满头是汗，连忙解释道：“乡亲们，乡亲们，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话没说完，刚才那个村民又喝道：“不是那样，又是怎样？难道领着土匪来抢乡亲们还有理了……。”众村民更是气愤不已。张虎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你们听我说。去年父亲和我除外讨饭。没几个月，父亲饿死，我又坚持了两个月，最终仍然走投无路。要不是破寇军收留我，说不定我已经死了。我在破寇军训练了两个月，就跟着当家的，不，营长回到定襄。我把我的事跟营长一说，请他们来为我报仇，营长听了也气愤不已，便领着破寇军来找杨家为我报仇。” 这句话前面都是真的，最后一句却是假的。但这句话假的好，假的让杨靖很满意。杨靖接过张虎子的话，说道：“我们破寇军替天行道，不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我们只杀、只抢那些为富不仁，无恶不作之辈。只要你不为虎作伥，不欺压良善，我们破寇军就待你如兄弟。与你为敌，就是与破寇军为敌；与你为友。就是与破寇军为友。如果破寇军中有士卒无故欺辱你们，你们就告诉我，我为你们做主。”说着，杨靖夺过一个破寇军士卒手里的长矛，左手提着矛，右手用刀一砍，长矛从中而断。杨靖决然说道：“乡亲们，我杨靖说话算话，我发誓，刚才我的话若有半句为假，或者我以后做不到这些，有如此矛，人人得而诛之。” 杨靖的话不仅让村民们震撼不已，就是破寇军士卒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村民震撼的是，一个土匪头子竟发誓要待他们亲如兄弟，要不是言犹在耳，他们肯定认为自己这是在做梦。而令破寇军震惊的是，他们虽知营长爱民如子，但也没想到营长竟会为了爱民而发如此毒誓。这个时代，发誓可是了不得的。这些破寇军士卒参加破寇军也就不到三个月，心里深处，他们还是把自己当成普通百姓。听了这话，和村民们一样也是感动不已。 村民默默地放下柴刀、锄头，不再与破寇军对峙，杨靖也终于松了口气。这时，洪涛走过来小声说道：“大人，咱既然说咱是来为张虎子报仇的，那就不能再放杨老爷他们了。”这种情况下，杨靖只能点头答应。 杨靖命令士卒们收拾一下，也就是打扫战场。这些家丁除了二十多个完好无损外，其余的不是死亡就是受伤。其中有五十个当场死亡或重伤（不能活了），四十多个轻伤。家丁们除了十来个是近战受伤的外，其余的伤亡基本是短矛投掷造成的。这一战充分显示了短毛投掷的巨大威力。由于杨府家丁被短矛投掷弄得一触即溃，这一战竟是零死亡，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等收拾好战场以后，天已经明了。杨靖把全村一千村民都聚集起来，让他们商议如何处置杨家人。村民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叙述杨家在杨庄的蛮横和胡作非为，就是不说如何处置。杨靖心里发急，但也无法，只能不住的劝慰村民。就在这时，洪涛押着杨家三十口人来到了空地上。也不知道哪个村民发了一声喊，众村民疯了似的就扑向了杨家人。等破寇军七手八脚地拉开村民，杨家三十口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活不成了，这里面还包括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儿。杨靖一阵发愣，看着杨家众人的尸身，心里复杂莫名，三十个人命就被这些平常老实巴交，一时失去理智的村民活活打死了。杨靖不知道是该怪杨家平常作恶多端，以致此报，还是应该怪村民们理智尽失，连小孩儿也不放过。好半天，杨靖无力地挥挥手，让破寇军把杨家人的尸体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