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城
清晨，天色尚早，夜幕尚未完全落下。 客栈后面，两个身影悄悄地来到马棚，互相打了个手势，一个黑影一指点晕看守的人，然后入内牵出了两匹事先备好的马。 “月姬，我没骑过马——”一个黑影对身旁的另一个黑影小声说道。 另一个稍瘦削的身影压低声音道：“先慢慢骑着，出了扬州城我再教你。” 他二人牵着马，悄悄地出了马棚。要想出城，必须经过这福华街。来到街上，顺着福华街往前走。这时路上行人稀少，他二人牵着马，快步走着。 前面就是天地食客，这二人走着走着，忽然，那个黑影停住了。旁边的黑影见他停住，小声问他：“为何停住？” “月姬，你看，那身影怎么像是璇儿？”那黑影指着前方，小声道。 另一个黑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哼道：“可不就是她？看来她是专门等你的。你不是说要瞒着她吗？” “是啊，我是瞒着她的啊，怎么……”黑影说着，马也不牵了，手中的缰绳一把甩给一旁的月姬，加快了脚步，朝前方那黑影跑过去。 跑的近了些，一看，果然是柳璇儿。这小丫头不是在这儿待了多长时间了，这会儿冻得小脸通红。她搓着小手，不停地跺着脚，东张西望。 “璇儿，是你？”黑影喊道。 “哥哥——”闻得那黑影的声音，柳璇儿欢欣雀跃，朝那黑影奔过去，一下子扑进他怀中，还没说话，就已经哭出声来。 “哥哥，你要走，怎地也不和璇儿说一声？” “昨晚你都听到了？”林乐天尴尬一笑，摸着她的小脑袋。 怀中的柳璇儿摇摇头，道：“哥哥与蝶衣jiejie说话，璇儿又怎敢偷听？不过，璇儿不傻，哥哥昨日那番话，蝶衣jiejie还留我住下，我就知道哥哥怕是今日要走了，怕我担心，所以才不对我说……哥哥……” 林乐天抬起柳璇儿的小脸，在她的小嘴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小声道：“丫头，你还真聪明呢！是啊，哥哥有事在身，需要出去一段时间。但是哥哥不能带你去，所以……” “呜……哥哥，你放心去，我会和蝶衣jiejie好好经营酒楼的。哥哥，我们会等你的……”柳璇儿哭着说道。 “璇儿，傻丫头……”林乐天情不自禁地又想去亲柳璇儿的俏脸，却被柳璇儿躲了开。她钻出林乐天的怀抱，然后将身上的包袱递给林乐天，道：“哥哥，这个你拿着，里面是一些盘缠和干粮，你和月jiejie路上用。此去路途遥远，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说着，又走到林乐天身后，对牵着两匹马的月姬小声道：“月jiejie，乐天他这一路，还要赖你的照顾，璇儿在这里先谢谢你了……”她说着便要盈盈拜倒。 月姬忙扶住她，笑道：“璇儿meimei，你不用谢我。这林乐天是出去替我办事，我照顾他是应该的。璇儿你放心便是，我定把林乐天毫发无损地给你带回来。” 柳璇儿听她这么说，心里稍安。她返身走到林乐天面前，定定地看着林乐天，忽然调皮一笑，道：“哥哥，你今天就像个准备出征的大将军，别提有多英俊呢！嘻嘻……” 她说着伸手替林乐天整整衣领，然后又退后一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哥哥，月jiejie，你们该走了，时候不早了。我也是偷偷跑下来的，这便要回去，要是待会儿蝶衣jiejie醒了发现了就不好了。你们快走吧。” 林乐天还想和她说几句知心话，却被她推着往前走。无奈只得往前走，走了几十步，回身对柳璇儿喊道：“璇儿，我走了——” 柳璇儿站在原地，高举着小臂冲他挥手，眼中满是盈盈的光。 哎，多情自古伤离别！林乐天叹口气，又走了几十步，回身，璇儿还站在那天地食客楼下，灯笼昏黄的光将她瘦小的身影拉的老长，歪歪斜斜地投射在地面上。 那身影孤单单地立在那里，依旧挥舞着小手在和他送别。他立在那里，看着，忽然，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璇儿——我一定会回来的——”林乐天把手放在嘴边，用力地喊出这句话。 “小贼，走吧，天亮了就不好出关了。”月姬看着他，叹口气，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他。 林乐天看着手里的缰绳，举起袖子擦擦眼泪，然后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噔噔噔地马蹄声响起，朝前走去。 月姬也骑上马，和他并排走着。 扬州城南门。 守城的士兵这会儿还没换班，那群巡逻的士兵早就哈欠连天，三五成群地坐在地上等着天亮。忽然，远处传来噔噔噔的马蹄声，这群人顿时来了精神。这会儿骑马出城的，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来者何人？站住，下马！”一个将官持矛而立，拦住林乐天的路。 林乐天没有下马，倒是从身上取出了个牌子，冲那人一伸，笑嘻嘻地说道：“小哥儿，我是奉了知府墨大人之命，出城办事，还望小哥儿能行个方便，开了城门！” 那人一听是奉了知府的命令，又看那墨羽的腰牌，态度上先自恭敬了几分。他笑道：“原来是墨大人的公差，好说好说，兄弟们，开门！” 他说着手一挥，众位士兵都忙起来。那城门甚是厚重，三个士兵上去一起用力才将那门闩拉开。林乐天和月姬二人策马缓缓地驶出城门。 出了这城门，走了没多远，便上了官道。林乐天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在马背上舒展了一下筋骨，惬意地闭上眼。转眼间，他已经在扬州城逗留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内的是是非非，如今随着他的离开，即将成为往事。 林乐天骑在马背上，紧紧地抓着缰绳，小心翼翼的样子跟个小媳妇似的。月姬骑着马，跟在他身旁，秀脸笑成了花。这林乐天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也有这幅窘态，她心里乐得不行，恨不得找个画师来给林乐天画幅肖像。 “你这婆娘，我不就是不会骑马吗？看把你乐的！”林乐天没好气地白了月姬一眼。方才他哼了月姬半天，月姬就是不教他如何骑马，还专门在他身旁，饶有兴致地欣赏他那副窘态。 “你叫我什么？”月姬听他说那话，脸色一沉。 “我叫你婆娘，怎地？你想咬我，来啊，你只要敢咬，我立马就从这马背上下去。我倒想看看，走路的话，什么时候能到那桃渚。”林乐天有恃无恐地说。 “你——”月姬见他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气自己，恨得牙痒痒。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会儿她有求于他，不能把他惹毛了，只好忍气吞声地假装没听见。 “其实，想学骑马也很简单——”过了会儿，月姬忽然嘻嘻一笑，道。 林乐天疑惑地回身看了月姬一眼，见她一脸媚笑，顿时冷哼一声：“我警告你，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 他那个不然还没说出来，就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马屁股被月姬狠狠地踢了一脚。胯下的马吃痛，立刻撒开劲儿狂奔起来，林乐天只觉得身子被猛地一扯，一下子往后仰去。 “小贼，抓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月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林乐天吓得赶紧照做，双腿狠狠地夹紧马肚子，然后拼命地往后扯着缰绳。他太用力了，那马的头都被他扯得往后仰去。 “呀，你这么笨！”一声娇喝，林乐天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玫瑰香味飘过，然后背后瞬间多了个人。月姬伸手握住他手中的缰绳，然后身子往前少倾，将那马往前压去。 “月姬，你——”林乐天被月姬搂着，感觉挺不自在的。 “怎么，你搂了老娘那么多次，被老娘占一次便宜就不行了？”月姬学着他的口气大大咧咧地说。 “嘿嘿……乐意之极，您老慢慢占，不用管我……”林乐天嘻嘻yin笑着。 月姬却没理他，而是用手握住他的大手，附在他耳旁轻声道：“骑在马背上，不要猛拉缰绳，这样容易使马儿受惊，将你甩出去。要感受马儿奔跑的节奏，随着它颠簸，就像这样——” 月姬说着，双手穿过林乐天的腰，掰开林乐天紧紧攥着缰绳的手，小手一抖，那缰绳在空中打了个转，然后缠在马脖子上。 这样一来，两个人手中都没了缰绳，林乐天吓得忍不住大叫：“喂，妖女，你干嘛？！” “感受，感受这种节奏。”背后的月姬翘起小臀，在林乐天耳旁说道。 “日，你想玩死我啊！”林乐天这会儿见没了缰绳，哪还管什么感受之类的，便要伸手去抓那缰绳，却被月姬一把抱住腰，不让他握到。 “你不是想学骑马吗？只有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学会骑马。”月姬对他说。 我……林乐天想了想，感觉月姬说的貌似有道理。 “再说了，有我呢，你怕什么？”月姬说着，双手抱着林乐天的腰，轻声说道。 月姬……林乐天被她这句话感动得不行。 “你的手，如果敢乱摸，我就把它们剁了！”月姬梦呓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 于是，官道上，为数不多的商旅们就看到了一副罕见的画面：一匹马，载着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妩媚，两个人轻轻地抱在一起，任胯下的骏马随风驰骋。（新卷伊始，各位大大要捧场哦，记得投上宝贵的推荐票票，谢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