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烂泥
锥子伸手,帮苌狸梳起额头上散落下的长发。 苌狸盈盈一笑,指了指天上的劫云:他时间可不多,你有什么想问的,就抓紧时间吧。 锥子还没说话,刚刚被水蓝剧毒毁了法宝的武痴三味就不顾重伤,抢着问道:孔弩儿,不管是你,还是你那个倒霉蛋本尊,早都已修为大成,却赖在人间不肯渡劫飞升,到 底为啥 劫云就在天上半空里停滞着,不知何时便会爆发。 孔弩儿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混沌初破,天象不正地无方圆;太古时,天灾不断洪水滔滔;远古时,妖物肆虐鬼怪横行可天下间最羸弱的人,却一代代繁衍不断,不仅 成了万物之灵,更把这个天地经营的有滋有味 武痴三味听不明白孔弩儿的话,冷笑着插了一句:没飞升之前,你也还是个人,别说的自己好像神佛一般 孔弩儿丝毫不以为意,声音里甚至还充满了笑意:着啊就是因为也是人,所以才会觉得自豪和有趣,所以才会想留下来,看看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看看人们到底会 活成什么样子 几个绝顶的妖仙剑仙对望了一眼,谁也想不到,孔弩儿不飞升的理由居然是这么怪异。 孔弩儿自己却恍然未觉,发出了一阵有些自嘲,但更充满惬意的笑声:这是我那本尊的心意,他想留下来看完这出大戏先前我是不懂的,可后来到我成功夺舍之后,读了 他记下的天地过往,也深陷其间,呵呵,他没能看完的戏,我倒想继续看下去。 孔弩儿还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舍不得走哟 其他人都还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拓斜的笑声就先从石洞中传了出来:倒也算一份情怀。 孔弩儿和外面的妖仙剑仙有问有答,拓斜根本就不去分析外面是否真的来了自己人,听到在趣的地方便随口搭腔。 两个仿佛天生的对头,在两千年里,在一座小小的石洞中,较力较心更较韧性,但是除了打杀之外,也常常会说上几句。 这期间固然有孔弩儿的计策攻心,而更多的却是两个人在两千年不见天日的无聊,于拓斜而言,说笑便说笑,对骂便对骂,真要赶上孔弩儿心情差劲,他甚至还会劝上两句 ,但不管嘴里说的什么话,孔弩儿永远也别想离开 何止是情怀,更是愿望我就是希望自己能一直那么看下去,看天地到最后,会被人们经营成什么样子孔弩儿哈哈大笑起来:说句狂狠之言,三座大阵健在我全盛 时,搬山移海不过是举手之劳,世人于我眼中,与蚂蚁也没什么区别,可我就是喜欢看蚂蚁 说到这里,孔弩儿的声音陡然嘹亮,震的漫天乌云都簌簌抖动,仙师气派转眼弥漫 放眼四海,力智法三道以我为尊,天地与于我而言,不过是片小小的院落,人是这院落中的一束野花,我则是这院落中唯一的凶兽,一切都肆意而为,我看山不顺 眼,抬抬手把踏轰为平地,我看河不顺眼,跺跺脚便把它沉入地心。可我唯独就喜欢那束野花,看它生了根,发了芽,长出一片新叶,拱出一只蓓蕾,我都说不出的开心快活,看它越开越好看,越来越灿烂,渐渐爬满了院落各处,我便打从心眼里激动 拓斜笑的也很开心:凶兽,野花,这个比喻有趣的很,也明白的很。说着,顿了片刻,又笑着说了句:谁都一样,都是为了自己拿份愿望才活的。 孔弩儿的声音,突然落寞了:就快没得看了。又过了片刻,孔弩儿的声音再度恢复了先前那种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仄仄,对着外面的人说:你们来看我死,更是来求 个明白,好吧,我便给你们个明白随即,也不等别人再追问什么,就径自说起了当年的过往。 前面的事情,和锥子苌狸等人猜测的几乎一样,孔弩儿本尊施法,把自己的分丨身变成了吸敛灵元的工具,分丨身老大在荒原统御地蚱蜢,日夜不停的轰击混沌巨蛋;分丨 身老二在离离山,以身体镇压住红壶,这两个法阵中产生的洪浩巨力,都被分丨身传递给本尊,用来消弭本尊的天劫。 老大,老二两个分丨身也由此被本尊篡改了记忆,忘记了自己分丨身的身份。 随后便是柳相来找麻烦,本尊设计黑白岛天锥大阵,接过结果被老三施展连串的计策,成功夺舍。到最后,天水一脉尽遭屠灭,九枚天锥落成,孔弩儿本尊的元神也被 分成九份,炼入了天锥。 在柳相被镇压之后,黑白岛镇妖大阵,也和荒原,离离山的两座法阵一样,开始源源不绝为新的孔弩儿输送灵元。 说着,孔弩儿苦笑了起来:本来一切都好得很,可两千年前,出事了 苌狸突然笑了一声,俏脸上的得意,即便是漫天暴雨也冲刷不去。几乎与此同时,拓斜师祖也在山洞里笑了。 后面的事情,你来说吧,就当是说给我听孔弩儿对着拓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让他一下子鲜活了起来。 似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满腹心机,修为深不可测的仙师,而是一个恶有血有rou的人罢了。 我说便我说拓斜继续笑着:苌狸那个瓜娃子啊 苌狸在外面霎了霎大眼睛,急急忙忙的拉过温乐阳:瓜娃子是啥意思 温乐阳没敢告诉她。两千年前,拓斜远赴黑白岛,却由此得知,黑白岛不仅仅只有三个天字辈的剑仙,在其之上还有个修为通天的仙师,拓斜要担下猫妖的祸事,在真魂天音的指点下,立刻启程 赶赴离离山。 那时我早就打定了主意,那离离山里的人,谁也别想活谁想伤苌狸,我便杀了谁。 随后拓斜在离离山大开杀戒,分丨身老二座下所有的弟子高手,被他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段往事苌狸早已知晓,可此刻听到拓斜亲口所述,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心,眉飞色舞的骄傲着。 拓斜的声音很厚,听起来有些嗡嗡的发闷:不过到了最后,见到大胡子的时候,我却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他的魂魄,被人动了手脚 拓斜一身雄浑霸道的毒力,都有三术合一而来,无论如青苗的本命蛊还是丧门的控尸术,都掺杂了cao控魂魄的高深法门,那时的拓斜已经抽离自己的巫力,可眼力依旧,一 眼就看出离离山中的大胡子,元神被人施法打磨过。 这一下拓斜大惊,不仅惊讶于天下间竟然还有这等异术,更害怕离离山的大胡子不是真正的黑白岛之主,在他背后还有更厉害的敌人,正磨刀霍霍等着向苌狸报仇。 说到这里,拓斜的声音也愈发的响亮了:离离山的大胡子虽然厉害,可我要杀他,也未必会受伤,在山腹中,我是故意挨了他一剑,为的使得记住他的真元力道,随即我才 催动本命毒毁掉了他的身体,逼迫他的元神出窍 离离山镇压红壶的,是分丨身老二,在法体被毁,元神重伤之下,主持魂魄逃生的,便不再是灵智,而是本能。 本能驱使,老二的元神遁化金光,逃往了十万大山。 拓斜平时看起来笑眯眯的与世无争,可一旦要施展,必是雷霆手段,他挨了分丨身老二一剑,为的就是记下对方真元之力的行属和特征,以便追踪元神。 孔努儿笑着从旁边搭腔:能有你这样一个王八蛋对头,也算是我修来的福分了跟着,接下了拓斜的话继续往下说:"当时我已知水行天锥被毁,可天水一脉,上至门主淋 漓,下至扫雪的小厮都被我杀了个干净,我身上哪再去找一个修出至纯真水元神的人来再造一根天锥要想修补大阵,也只有从我的元神硬生生的撕裂一段,来重新炼制天锥了。 这种匪夷所思的法术,外面的妖仙剑仙连想都不敢想。不过当时孔努儿在撕裂元神之后,也伤得极重,没来得及将新的天锥凝造成形,分丨身老二的元魂便逃了回来。 孔努儿不忍心看着老二就那么魂飞魄散,更不知道后面还有个要命的煞星追踪而至,在重伤之下,拼着耗费元神,以五行至性,替老二重塑了身体。 和掠落师祖施巫重塑坠子一样,分丨身老二在孔努设下的法阵中,也足足昏睡了两千年。直到四年前菜刚刚苏醒。 直到此刻,温乐阳才明白,五行妖怪就是离离山里的那个大胡子,只不过法身被师祖毒杀之后,孔努儿又给他重塑了一副身体。 而锥子也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在十万大山鏖战怪物的时候,接引法阵会把两座大山连在一起。 孔弩儿传给天锥后人的接引法阵,接引的目标是分丨身所在之地当年荒原上的分丨身老大还活着,而老二未醒,所以接引来的是荒原。可这次老大已死,接引来的便是老二 和一群仙师手下所在的孤峰。 孔弩儿的修为,本来比着拓斜高出了太多,可撕裂元神重伤在前,复活老二消耗甚巨在后,又被拖鞋猝然发难打了个措手不及,更被拖鞋神乎其技的毒术闹了个手忙脚乱,到 最后只得退入自己以本源之力开拓成形的石洞中。 这座石洞是孔弩儿用大修为凝遭而成的小天地,否则一般的石洞,即便是孔弩儿伤的再重,也不可能被困住。 就是这样,石洞在孔弩儿的主持下,拓斜攻杀不进去,可孔弩儿要时时刻刻催动真元抵挡拓斜,自然也没机会疗伤,更逃不出来。 拓斜在冲进洞子之前,在山坳里布下剧毒以防孔弩儿还有援兵,山坳里那些尸骸,都是孔弩儿在黑白岛大阵落成之后,收拢的心腹高手,这些人的修为比起天锥后人只强不弱 ,可谁也没能闯过禁制。 就这样,两个修为翻天的高手,一个为了心上人,一个为了不渡劫,在洞里一耗就是两千年 孔弩儿原本有三个阵法为他提供灵元真力,结果苌狸毁掉了黑白岛,拓斜屠灭了离离山,三者去其二,只剩下一个荒原大阵,勉强为他消弭天劫。 直到几年之前,孔弩儿才勉强积攒下了一些力量,想要强突拓斜的封锁,虽然最终没能冲出去,不过也对外面传出了谕令,命令一众天锥手下缉拿猫妖,为的就是要把苌狸的 魂魄拘押到洞子里来威胁拓斜。 这才引出了华山之巅那一场大乱。可孔弩儿自己也没想到,天下除了拓斜之外,竟然还有人能杀了自己的分丨身老大,结果一代仙师弄巧成拙,不仅没能抓住猫妖,反而失掉了最后一座用来消弭天劫的法阵。 荒原的阵法被破掉,但是还残存了些阵力,给孔弩儿留下了四年多的时间,恰好分丨身老二也醒了过来,孔弩儿顾不得再找苌狸的麻烦,拼着伤势加重再次传出谕令,要五行 妖怪再度统领手下,进行化境的图谋。 外面的一群妖仙剑仙此刻也融会贯通,五行妖怪既然是分丨身老二,那孔弩儿在化境的图谋,说到底也和荒原离离山黑白岛一样,孔弩儿要吸敛化境的无量劫之力,用 以消弭天劫,好继续留在人间。 温乐阳更是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世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如果孔弩儿没想着要对付苌狸,他的荒原大阵也不会毁掉,更不会泄露了接引阵图,连化境这最后的机会也失 去了,若如此,还不知道拓斜师祖尧和他对持多久 除了布置化境的阵法之外,孔弩儿还命人杀了画城满门。 月锥弟子在千万年里,为了抹掉身上的印记营救师祖费尽了心机,自始至终也没能瞒过孔弩儿,只不过月锥弟子的图谋,在孔弩儿看来不值一提,不仅没去管,反而笑呵呵 的看着他们。 但是华山之战役,让孔弩儿损兵折将,天月一脉每一代都是四个高手,孔弩儿要借重他们的实力,把他们拉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就要绝了天月传人通过其他人来复活月锥的念 头。 孔弩儿被拓斜堵住,所有的讯息还源自两千年前,还以为掠落的后人中,有利害的大巫能够还原当年掠落复活锥子的手段,这才传令手下屠灭掠落传人,为的就是要十九满 月和上下弦重新归队,衷心替五行妖怪做事。 说到这里,孔弩儿似乎有些倦了,闭上嘴巴歇息了片刻,而天上的劫云,也渐渐裹当起层层银线,雷劫隐隐现形了。
没过一会功夫,孔弩儿又开口了,呵呵的笑着:另外我还有个好消息,我是分丨身夺舍本尊,本已逆天了一次,所以这次绝没机会度过天劫。 锥子明艳而笑:果然是个绝好的消息 一直默不作声,皱眉站在一旁的小掌门刘正突然踏上了半步,恨声喝骂:只恨这报应来得太晚只恨你就算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也难告慰黑白岛历代剑仙的隐世护天之德 孔弩儿咦了一声,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啼笑皆非的问道:我死我活,和我那一脉黑白岛的徒子徒孙有什么关系 刘正的脸色凄厉到了极点,怒极而笑:黑白岛上,代代传承,每一任弟子都以护天为任,却想不到,一辈又一辈,都做了你和你本尊这对卑鄙之徒,阴险恶人的看门狗我 师尊天书真人,德配天地,具大神通而隐遁不出,不看天下繁华,不理世间荣辱,是为了护卫天道,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丨野花家花,凶兽刍狗 孔弩儿的声音,比着刘正要大上许多:他们护阵是为了羁押柳相,和我想要留在天地间有个屁关系我便利用了他们,可他们也确确实实是在护天护道 刘正还想喝骂,刚刚张开嘴巴,孔弩儿霍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我和本尊是阴险恶人放眼天下,千万年就属我们这一对恶人做的好事最甚孔弩儿根本不容刘正开口,一句一句不停的说下去: 荒原之上,六千地蜢如果流入人间,会有多少灾祸好,且不论那些蛮族,但说那座大阵,不断卸掉混沌巨蛋之中的原力,那倒头塔的阵法成形多少年,便足足将世间无量 大劫拖后了多少年 离离山中,红壶被镇压,蛤蟆的确不算凶狠毒辣之辈,可它天性喜欢收集宝贝,它那一肚子的奇珍异宝来自何处有主的,主人自然被它杀了,还有些没主的宝贝更可怕 那些东西,是用来激发天地灵元镇压妖邪消弭巨祸的神兵天鼎,一件一件都被它吞到肚子里,那还了得,若任它不停的吞下去,天地的气数早晚会被倾泻一空 黑白岛上,九头柳相,还用我再多说么 孔弩儿的笑声越来越大:不错,我是恶人,可这天下最大的好事,却是我做的,你又怎么说 黑白岛,羁押亘古恶兽柳相,让天下天太平 离离山,永镇总也吃不饱的红壶,让世间气运永驻 莽原,收拢六千蛮族,卸掉混沌根脉之力,让天道人事多存千万年 我让天圆地方,我让万家生佛,你管我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你只告诉我,我做的,是不是好事 刘正的眼角都瞪裂了,憋住了闷气的胸口仿佛都要被气得炸裂开来,却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孔弩儿,在重重的怒吼之后,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浑浊的血块。 劫云中,飘起了一阵阵雄浑之极的天雷之声。 孔弩儿知道大限已至,却没有太多的惶恐,反而笑着问外面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开口问吧,别总纠缠在什么好人坏人之上,无聊的紧。 锥子给刘正轻轻拍着后背,抬起头淡淡的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那只盒子留给我;也不懂,流金火铃是你辛苦炼制的法宝,为何你弃之不用;更猜不透,你虽是夺舍 之身,但明明未死,巨剑的剑胆怎么会被封印了。 孔弩儿的笑声虽轻,但却充满了慨叹:淋漓淋漓,果然是我最心疼的娃娃 这句话之后,孔弩儿的语气突然飘渺了起来,不是原先的那种仄仄,也不是后来的轻狂,而是好像在说梦话,又或者是个多愁善感之人,在追忆自己的少年时光。 在本尊传我黑白岛阵图之前,我从未当自己是好人,却也不觉得自己是坏人。只知道听命于本尊,尽心做事,助他得道成仙,可在阵图中,我悟出了本尊会把的记忆抹去, 悟出了老大老二的去处。 呵呵,抹去了记忆,那我还是我么我舍不得自己做人的记忆,更不想像老大老二那样做千万年吸敛真元工具啊。 可若想保住记忆,若想不变成工具,只有舍掉本尊。我看透黑白岛镇妖阵图时,便明白了,即便我的计策成功了,从你死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分丨身那个 无大恶无大善的分丨身了。我施法封印玉盒,留在你那里,说穿了,那是我偷偷留给你的交代 我的的确确不曾想到,你还有机会取回打开那只盒子。我早就知道,无论我夺舍之计成功与否,淋漓都会惨死,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留给你一个交代,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流金火铃也是如此,那剑胆识我亲手封印的,我弃它不用,不是因为嫌它威力不够,更不是怕暴露我夺舍的身份,而是为了 劫云之中,天雷之声陡然高亢,而孔弩儿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嘹亮,变得激动,变得威严凛冽 而是为了告诉我自己,从我夺舍之日起,我便再也找不回,找不到,找不见以前的那个我啊 恨,我为何会是他的分丨身 更恨,我再也看不到这天地将会怎样 话音落处,孔弩儿放声大哭,而劫云中豁然炸起无边的淬厉神芒,万道奔雷比着狂风更狂,比着暴雨更暴睥睨天地的光,睥睨天地的响,在煌煌炸裂中告诉所有人: 任心机若海 任修为比天 任傲笑八荒 任狂妄 劫数到时,不过是 烂 泥 一 块 天劫之下,石洞坍塌,孔弩儿必死无疑,可是拓斜呢 温乐阳拼着欺师灭祖,在苌狸正要纵身扑进祖师爷剧毒禁制,以求殉情的时候,一拳凿中了她漂亮的后脑勺,把她打晕了过去。 可就在苌狸软到在温乐阳怀中的刹那,从大山的东北方向,骤然爆发出看一声震彻天地的大吼:来晚了一步,没看到那个混蛋是怎样死的 随即,十万大山,猛的震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