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二，苍青之旗（六）
（以后每章3000字，虽然这章4000字……） 而她，水天使号的船长，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自以为这是一条安全的路线！身后，这死去的冒险这们，还有那些熟识的水手们，因为她的失误，现在全都死了。 她该如何面对这死去的灵魂？而更加可怕的是，即使如此，她也难以对雷米尔产生恨意，因为在从前的黑暗的岁月里，那个男人一直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两种情绪几乎要把她撕碎，她不想再去看雷米尔淡然自若的脸，也不敢回头看仇恨的冒险者们…… “让开！”那大副喝到，慢慢走向苍青之旗的船，安娜一直被他挟持的手里。随着船身的颠簸，锋利刀刃在安娜的白皙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可是，她还是满脸的犹豫和无助。 那大副粗暴的拉着她，布满汗毛的手臂紧扣着安娜的胸口，海员身上的气味灌入安娜的鼻子，让她一阵难受。 “你给我停下！”瑟莱雅猛地前进一步，锋利的水晶剑怒指着那大副，她已经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了，虽然平时看不出什么，但战斗的时候，她下手越来越狠，并且充满了过盛的战斗yu望。 “别过来！我会杀了她！” “你敢！” 瑟莱雅羞怒的吼着，秘罗之翼猛地涨大三倍，近十米的翼展呈扇形将整个苍青武士们笼罩在内，庞大的压力顿时沉沉的压在所有人的心头，瑟莱雅还释放出了一丝魔性，淡紫色的荧光在她周身闪耀，掺杂着负面情绪的圣阶强者气势几乎达到了龙威的效果！ “你们，如果要带走安娜，那就全部去死吧！”瑟莱雅狠狠的说道，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 除了塞尼雅和雷米尔，其他人全都变了脸色。 耻辱，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拜这个叫雷米尔的男人所赐的一切，都是赤裸裸的耻辱。所有情况仿佛都在这男人预料之内，他们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把自己这边打得体无完肤，放眼望去，经历过魔鬼草，虎鲨，箭雨之后，活下来的冒险者只有不足十分之一。 “别过来！！”那大副受到了瑟莱雅特别的照顾，他流着冷汗再次吼叫起来。 瑟莱雅死死的盯着那个大副，缓缓说道，“你以为，你可以走得了吗？” “你没法快过我的匕首！”他回头喝到，虽然恐惧，却没有慌乱。 瑟莱雅不语，无数缠绕着不祥紫光的棱柱漂浮在瑟莱雅身边的空间里，她信手握住一支，随着“咯吱咯吱”晶体挤压的声音，一柄通体闪耀着绚丽彩光的长剑出现在瑟莱雅手中，这是一柄压缩了大量魔力的晶体剑，威力和之前那些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瑟莱雅确实没有把握，没有把握快过那个大副的手腕一抖。 安娜紧咬着嘴唇，急切的喊道，“不要管我了！jiejie你快……快……” 快什么呢？快杀了这些苍青武士？安娜说不出这样的话，所以只能吞吞吐吐。 瑟莱雅心底想到，还真是个不了解自己处境的大小姐啊。 海风渐渐的烈了起来，两拨人犹如凝固的石像，等月上中天，午夜已经过去，空气里的腥气却一直不肯散去，提醒着人们，继续折磨他们已经崩了几小时的神经。 夜风吹过瑟莱雅的唇间，随着一丝凉意，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此时的情景，对谁而言都难以收拾，对雷米尔来说，瑟莱雅的实力远超他的预计，如果强行离开，那死伤必然严重，而杀死安娜？那这么多天的策划还有什么意义？ 对瑟莱雅而言，自己空有速度，却没法瞬间夺回安娜，论实力，失去了三角结界的苍青武士们已经困不住瑟莱雅，凭她的速度，她在这片夜色里是近乎无敌的。 于是，两边都在不断的思考，场面就陷入了僵局。 瑟莱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她开始运转她的智慧，其中多少有些争强好胜的意思。 现在的局势下，两边势均力敌，那么，想要打破平衡，便要引入新的砝码。 对弈的人棋力相当，那便找一只苹果，滚过棋盘，把一切砸乱吧。 首先是言语。 瑟莱雅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雷米尔，问道，“想用安娜来威胁巴萨克吗？你以为巴萨克是一个能被区区公主威胁的国家？” “能不能我自然比你清楚，这一代的皇室只有三个子孙，其中两个都是短命的疯血。” 安娜的脸色一变，“疯血”是南方国度对巴萨克的侮辱，他们私下里也称巴萨克人为蛮族。她争辩道，“巴萨克是孕育无数英雄的地方，他们都流着高贵的金属色的血！” “英雄？”雷米尔冷笑，“每一个英雄都需要无数尸骨铺就，就像你们的开国皇帝，斯巴达克斯，那个野兽般的男人。” “你！”安娜倔强的扭头，瞪着雷米尔。 “那么你呢？”瑟莱雅冷喝道，“你的行为，你所谓的劫富济贫，难道不是在冒充英雄吗？成就你的事业又要牺牲多少人呢？” 雷米尔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猛然一凛，他缓缓说道，“我和我的武士们，所走的，是必死的路，若我们是英雄，那就用我们自己的骨骸去铺就好了。” 瑟莱雅飒然一笑，“说得倒是好听，看看你做了什么，首先就是那个无辜的渔民，被你们捉了来当成诱饵，你们可曾拯救过他？看这一船的人，那些普通水手，他们有什么罪？要为你们这些英雄铺路？” 雷米尔眼神一黯，缓缓答道，“牺牲本就不可避免，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力判断牺牲是否值得，除此之外，我会不择手段。” “你们凭什么判断？以为自己是掌控生死的神？” “我们握有力量，所以有权利判断。” “那我拥有比你们都强的力量，那是不是可以随便审判你们的生命？”梦幻般的琉璃之翼上，氤氲的魔力缓缓流动，空气里的元素仿佛被一张大网网住，瑟莱雅之前流失的魔力在快速补充着。 雷米尔叹了口气，“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即使只救一个人，我们也要去救，如果因为我们的行动而有人遇害，我们就去救赎多十倍的人，就是我们的法则，也是我们的信仰。” 对话没有进展，对方的心理找不出破绽，瑟莱雅觉得面对一场空前的挑战，眼前的男人，在心灵上固若金汤。 原本激烈的战斗，变成了谁都不能出手的尴尬现状，当天渐渐变亮，金色的晨曦照在安娜淡蓝色的长发上，显现出瑰丽的紫红。 两拨人，除了凝固如人偶的雷米尔和瑟莱雅，其他人都渐渐失去了耐心，他们悄悄的休息，悄悄的吃东西，而一切都被依旧对视的两人看在眼里，其他人再微小不过的动作都可能成为他们制胜的关键，那可能是一个能遮住对方目光的角度，或者是一片被风吹动的衣角，一次噪声，一只蚊虫。 静，迫于两人凝重的气势，谁都发不出声音，海面上唯余一片夜色，海水是活水，水里的腥气终于渐渐被冲走，魔鬼草血色的影子也消失不见。 那个大副呆滞的站在两人中间，在瑟莱雅一双墨瞳的注视下，他的精神濒临崩溃。 瑟莱雅缓缓的开口，“雷米尔。”她手中水晶剑凝重的指着地面，“你应该知道，时间再拖延下去，对我们不算什么，但对你们却不一样。” 雷米尔并不反驳，他们已经陷入了泥潭，不放弃猎物，就没法活着离开。 “接我一剑。”瑟莱雅淡然说道，“你，接我一剑，如果不死，就带上你的人离开，希望你别到了现在还心存妄想。” 雷米尔并没有心存妄想，他明确的知道，如果眼前的女人全力追杀他们，在苍茫的大海上，如果她穷追下去，他们将至少被杀死一半，那是雷米尔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这次的计划，他已经失败了，虽然策略完美无缺，但力量的差距实在太大。 而安娜，此时只是他保护战友的盾牌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面盾牌也越来越不牢靠，大副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凭那女人的速度，她很快就有足够的把握瞬间击杀他，夺回公主。 “接我一剑！”瑟莱雅走上前去，再次说道，“我不信神，但我以我强者尊严起誓，你不死，我就不会追杀。” 雷米尔缓缓拔剑，走向船头，他的手拍在那大副的肩头，毫不犹豫的把安娜一把推了过去，“好，你就来吧。” “安娜……睡吧，马上一切都会结束。”瑟莱雅抚上公主的脸，安娜的眼睛倔强的眨了眨，然后终于疲惫的睡去了。 她抬起头，看向雷米尔，然后侧目，塞尼雅正不自然的露出担心的表情，那表情惹得瑟莱雅一阵厌恶，但是作为外人，她也不好说什么。 放下安娜，递到梅丽的怀里，瑟莱雅握剑在手，遥遥的指着雷米尔，喝到，“来了！” 雷米尔手中，是一柄很普通的剑，无甚华丽的纹饰，也没有精致的剑鞘，刃口黝黑，剑镡的铜漆已经掉色。 而另一柄，是无尽华美的水晶剑，映着初升的朝阳，这魔法的造物焕发出迷人的光彩，握剑的女子足尖点立船头，琉璃巨翼呈扇形把她包裹，翼和她身体并没有接触，翼根悬空，微微的上下浮动。 等待已经太过漫长，于朝阳下，第一只海鸟划过长空，它发出一声嘶哑的鸣叫，陨落一根洁白的羽毛。 微顿，矮身，瑟莱雅瞬间突破了她速度的极限，神力破空，扫出一条无阻力的真空通道，起步，发力，一道剑光，自下而上，划出一条完美的圆弧，她衣袂飞飞，双目燃烧着彩色的神光，于剑光笼罩的范围里，一片惹人迷离的梦幻景象，而身处其中的人，在为那梦幻般的色彩陶醉的时候，便已经被化成尘埃。 不错，雷米尔死了，瑟莱雅一愣，她没来由的一阵心惊。 原地转身，带着雄烈的罡风，那罡风截断了一只船首，在她冲刺过的路径上，白色雾气升腾而起。 一个人影，在雾气中显现，他走得从容，随着“噌”得一声，他还剑归鞘。 “雷米尔！这不可能！”瑟莱雅怒视着已经在剑下化作尘埃的人，那男人冷峻的脸仿佛魔鬼。 “我，没有死。”他说完这话，便静默着转过头，带着他的手下，那些一直静默犹如人偶的武士们。而那些武士，其中的一人，此时忽地吐出一大口血，他最后的目光盯着瑟莱雅，然后就委顿倒地。 “他是谁！”瑟莱雅猛然一惊，带着本能的怀疑，她喝问道。 三条苍青之旗的船已经慢慢开动起来，乌黑的船体渐渐隐没在雾气里，船上传来雷米尔缥缈的声音，“如果不是借着安娜公主让你分心，朗格尔的精法也不能影响到你，他施展全力，也只让你的剑偏了半米，你这个可怕的女人，咳……”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分明传来呕血的声音，半米的差距，是那样巨大。 瑟莱雅愤然挥剑，一剑劈在水里，分出一条几十米深的天堑，顿了两秒，海水才猛地合拢，拍出两米高的浪。 又被耍了一次，她想要冲上去，但终于还是没有撕毁承诺，虽然现在她的内心充斥了从未有过的失败感。 “追啊！” “为兄弟报仇！” 她不追，那些冒险者们却不愿意，他们全力划着小艇，其中的法师已经鼓起了强风。 “住手！你们去送死吗？”瑟莱雅又挥出一剑，掀起一阵水浪，冰凉的海水让他们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他们渐渐明白自己的追杀是那样无力。 “可恶！”一个法师狠狠向着海面发泄怒气，其他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这一次，所有人的面子都算是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