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串村回来，虽然全身都累，但蒋葵生说值，因为所到之处，乡亲们都响应热烈，若一旦开张收货，肯定会得心应手，货源不愁的。

    和乡亲们走得近，的确好处多多，他们的要求、他们的难处你都弄得一清二楚，就会设身处地地替他们着想，就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多承些担当，我把货价提高几分钱，一点后悔的心情也没有，好多乡亲的家里清贫如洗，家徒四壁，让我看了都难受。

    乡亲们也很通情达理，你登门拜访，他们就对你心生一分好感了，你再答应他们的一点点合理的要求，就更把你当作可以交心的朋友了。这里比南方是穷一点，但民风纯朴啊。

    和蒋葵生谈了一些收货前的准备事宜，刚好可以开饭。蒋妻摆上饭菜，对蒋葵生说“小妹回来了。”蒋葵生一听，脸上的笑容可以堆积起来，嘴里嘟道：“回来了，也不马上出来见我，也不见见客人，小妹长大了，反而不懂礼貌了。”朝屋里喊了声“葵艳”，屋里便走出一位穿着朴素、清纯亮丽、身上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女孩子。

    她，我好象认得，但不知在哪里见过，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在她的闺房里见过她的相片。

    蒋葵生把我介绍给meimei。蒋葵艳看见我乳气未干、稚气十足的，难以置信是个小老板。看我足足有两分钟，她才收回惊异的目光：“真想不到。”

    “真有你想不到的。先前，几个精得象个贼似的湖南人，看见行情不好，一个个都偷偷跑掉了，乡亲们都以为这下洋葱该完了，小文他认为行情会出现转机，就果断接手过去了。果然，他好眼力。”

    我脸上出现极不自然的表情，因为这并不是我有什么眼力，我是懵懂地走上收货这条路的，没有娟子引领，没有当时的形势所迫，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有今天这样子。蒋葵生这样夸我，无非是想让我给他小妹留下第一好印象罢，他越这样做，越让我在慌乱，但在陌生的女孩面前，我还是带着一点点虚荣，便用遮遮掩掩的口气说：“运气，全然是运气。”

    “做生意都是用这个博的，哪有靠运气的。”蒋葵生用手指指脑壳。

    蒋葵艳看我和她哥哥辩论，就忍不住笑起来，她笑起来真是美艳动人之极，我忽地感觉到有一抹绚丽的阳光刹那间射进了我的心扉。

    蒋葵生每餐都要喝二、三两酒，他独自喝，也好象挺自得，喝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用一只眼瞄着我，象是嘲笑我只吃馒头，稍稍来一点酒都不会。

    我发现蒋葵生表面威严之外，却还有许多可爱的一面，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喜欢。

    蒋葵生的小儿子坐在他的身旁，并不肯老实地吃饭，时不时要吃这吃那，但眼睛却目不转珠地看着我。离开才几天，他对我有点怯怯然。或许他的动作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罢，的确，我也很快读懂他眼神的意思，那是在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马上招呼他过来，让他明白：我还是他的朋友。

    没想到这小子看见我招呼，就象猴子一样灵敏地爬过来，然后，拉拉我的衣袖，让我夹香肠给他吃。我要他先吃口馒头，他使劲地摇头，象拨浪鼓似的，我只好依他。

    蒋葵艳怕他扰得我不能吃饭，想把他抱过去，他紧紧地抱着我的脖子，不肯松手。

    蒋葵生说：“他跟小文亲热着呢，就别管他了。”

    蒋葵艳夹着眉头，说：“真是不可思议，每次我回来，他都象糖一样粘着我，这一回，却跟我生分了。”

    大家忍不住都笑。蒋葵艳一边笑，一边惊奇地看着我，那意思，似在问：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