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缠丝乱环不管用
第六十二章缠丝乱环不管用 凤吟见着马车到了才放心,毕竟此时情形特殊。看凤梧高高大大的背影,一条大辫子垂在身后,梳理得一丝不苟,赞叹凤梧傻人还真有个傻福气。 凤吟带凤梧打家门前过,见西墙上一溜四个斜鞋印,又一块石头落下了,这是孙掌柜到了。 面显喜色,对凤梧道:“走。” 凤梧道:“不管大舅了?” 凤吟道:“先打人去。” 凤吟将凤梧带着,本是好意。感觉凤梧傻乎乎的,眼见四爷渐渐老了,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就他这样的留在家里准有人欺负他,肯定会被滑头利用。本来是打算带在身边,就镖局里呆着,今天一看人家有家有口的了,又感觉不太好,心想还是四爷周到。 一路上凤梧很兴奋,问这问那:“打谁?” “我徒弟。” “你徒弟?”凤梧眼睛一亮:“自己徒弟也打?” “打。” “不听话了?” “不着调。不好好练功,老玩些玄的虚的花巧的,不打不能醒悟。” “嗯。也是六合?” “太极八卦。” “那有什么用。” “你知道太极八卦?” “不知道。” “嗨。姥爷给你讲过拳吗?” “讲过,头打起意占中央”,凤梧磕磕巴巴就念叨起来:“起而未起占中央,脚打落意占中央,手脚齐道占中央,肩打一阴占中央,两手在下占中央……” “行了行了,你也就知道个占中央。” “管,管用……”凤吟都憋不住笑了,就背这几句也为难凤梧了,看来是尝过占中央的甜头了。 “老爷给你讲过化劲么?” “讲过,你就把对方打得迷迷糊糊,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是暗,暗劲,你变化万端,怎么打怎么有,就就化劲。” “借力打力讲过么?” “借力打力?借谁?” “对方啊。” “借借个毛!打啊他就是了。哈还用借?” “你打姥爷能打着他?他没把你一引一个跟头?” “打姥爷?年纪年纪大了,我不跟他俩弄,弄真的。”凤梧还挺嚣张。 “看来你不知道化力。” “我怎么不知道?姥爷跟我讲过,说我身子僵硬,就被人利用了,我问怎么办,姥爷说,‘为快不破,力大无解’,就‘一力降十会’。” 凤吟听着还挺高兴,看来四爷亲他比亲自己多,估计是这傻子听话吧。“你会几会?” “正好,正好十会,”凤梧又得意洋洋地强调:“十大真形。”说得还很有滋味。 “一会考考我徒弟,他说他能牵动四两拨千斤,让你一身力气永不出来,而且一旦你用出来了,有多大劲,受多大伤。快了快应,慢了慢应,不怕你。” “什么!小、小伙挺带狂,哈哈”凤梧大笑起来,笑得凤吟莫名其妙,凤梧看着凤吟一脸迷糊,道:“这样的,我打了好几个了。严掌柜不是在家教他们练拳么?严掌柜走了,我就帮严掌柜教他们,教到最后,他们都都不学了。” 凤吟道:“一会你考考我徒弟,他叫伯芳,小孩挺聪明,你要说不过他,你就用手给他讲明白。” “哈,哈就四哥,这不就是变着法儿打他么?” “你还真不一定行,他能化掉你的劲。” “少来唬我,姥爷说了,不就横竖乱环阴阳诀么?早晚了。” 挺凤梧这么讲,想到定是四爷见凤梧脑子不转弯,就没有引着教,而是逐步把真东西都直接地传授给他了。家里有这么个人,也算是个可以传艺的,就怕是理解不透,弟子都练成傻劲硬上。 伯芳果然就跟童安祺在斗场散步消息,从伯芳的脸上能看出掩饰不住的欣喜,看来眉目不错。 童安祺也跟着高兴,也有点故意跟凤吟套近乎,道:“当家,有反应了。” 凤吟道“好”。童安祺道:“当家歇会吧。”就带凤吟到了棚子下八仙桌旁,有伙计就有就上来茶了,点心都是现成的。 童安祺道:“当家,这是新请的马小手做的,真不赖,平日里柜上也不动,今天当家来了,咱尝尝。” 凤吟道:“童掌柜辛苦了。”是夹心的千层酥饼,确实不赖,凤吟对凤梧道:“别光顾自己吃,一会挑点糖少的,给老姥姥送过去。” 凤梧只管答应着,童安祺道:“平日里都打点好了。” 凤吟道:“童掌柜周到。” 童安祺也不是不识相的人,不用凤吟请,自己也取了一个,只是吃的很慢,偷偷看了凤吟一眼,道:“当家,有消息,你别不爱听,说有什么人顾了高手要对付你,你可曾听说?” 凤吟道:“对付我?什么人?” 童安祺道:“不敢瞒当家,我原话说了,道是先前打擂当家的太过张狂,话说得太大了,然后又四下走动以大辈自居,惹得很多人动怒。但又知道当家武艺在身,料不是对手败露之后脸上不好看,所以特地请了高人。” 凤吟道:“敢问一句掌柜听什么人说的?哦,你不方便我也不追问。” “当家的说笑呢,是京城里的朋友。”童安祺停了下,见凤吟不说话,又道:“当家的,小心使得万年船,有备无患。真有手狠的呢,我师弟就出事了。” 凤吟张口就道:“不是你跟严掌柜合伙干的么?” 童安祺连连摆手,道:“当家这可不好说笑。” 凤吟心道:这老狐狸,在狡猾也藏不住一身sao,就这样了竟然一个过分的字眼不带。“哪一门的朋友?” “太极,他们三教九流有都门路。” 一说道太极,凤吟转眼看着伯芳:“伯芳,这一阵教你太极,没跟童掌柜切磋切磋?” 伯芳不敢撒谎,道:“童掌柜教了我不少东西。” 童安祺道:“当家的不要见怪,我看伯芳身架欠缺,但又在朝一个‘整’字进展。欲整先散,散而贯通,这是九连珠的法子,硬练不行,须分而一统。我一时忍不住,就当伯芳面走了几圈,伯芳孩子聪明,跟着看去了不少东西,至于怎么理解的,还得后来当家的检查。” 这老狐狸,把自己的问题推得一干二净,伯芳进步了是他的功,退步了不管他事。凤吟挑了个花色很好看的果子递给凤梧,道:“多吃点。”
凤梧埋着头大嚼了两口,插言道:“怎么散了又整的,倒地是散还是整嘛!” 伯芳见凤梧可爱,道:“如同一盘珠子,越散越难把握,是因为极其松,而只有极其松,才能极其整,就好比装粮食,墩一墩还能装,就是越松越沉,也越整。” “要整干嘛使?” “整了可以发劲透彻,浑身都是手,挨着哪儿哪儿发。‘定在有隙,中在得横,滞在双重,通在单轻,虚在当守,实在必冲。披从侧方入,闪展无全空,披从侧方入,闪展无全空,挤他虚实现,摊开即成功’。” “你说书呢!什么乱起八遭的,华而不实。到底是松还是整嘛,松有嘛用?” “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英雄所向无敌,盖皆由此而及也。斯技旁门甚多,虽势有区别,概不外乎壮欺弱、慢让快耳。有力打无力,手慢让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关学力而有为也。察四两拨千斤之句,显非力胜;观耄耋能御众之形,快何能为?本是舍己从人,多误舍近求远。” 伯芳一套一套地越说越得意,他是跟凤梧说,实际是说给凤吟听,一是卖弄卖弄所学,二是听听凤吟意见。 哪知道这哇啦哇啦背着,凤梧一拍桌子:“我就问你,凭什么四两拨千斤,是松还是整!” “松就是整,整就是松。” “屁话!” “是松整有度,化而后发。化发为整,以松贯通。” “你凭什么就说快不能为?” “缠丝乱环妙法。” “屁话!你前边说了不怕力大不怕手快,手边又说不能舍近求远,你缠缠环环的不就是舍近求远吗!” 这是无理取闹,伯芳说得确实在理,都是历代先贤验证出来的,但他水平不到,一时不能解答,反而人让个不转弯的给问住了,而实际凤梧就是不转弯,所以他才更直接,更快。 “凤梧少爷,息怒。松是为了化僵,化僵是为了缠丝,缠丝是为了借势,借势是为了打人,打人必然求整。是这么来的。” “最烦你们这些利用别人的人了!练拳是给自己练的,你们总想着对付别人,黑心肠子!也不怕耽搁了自己。我今天就打你了!你不是整么?我告诉你!化法有个屁用,整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保持间架不散,你知道什么叫间架吗?还松!间架不散就是为了打了你了你也没脾气!就狠劲打你了你也借不着!我今天就打你了你信么!” 说着凤梧直接一掀桌子,桌子往上掀,下边就是一脚,童安祺就坐在对面,虽然他起身很快了,但是凤梧身高腿长,身子还没站直这腿就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