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武之顶峰 下
二人的对峙已持续十分钟之久，在如同磐石般纹风不动的情况下，他们一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凝视着对方。 以八尺的距离为界，世界似乎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在别人看来或许是无意义的行为，但这就是剑客的比斗，僵持一整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一切就是为了生与死之间那短暂的一瞬。可若是以生命为代价，如此的慎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智武流和矝羯罗的比试并非是堵上性命的死斗，只是技艺上的较量，还会有这种表现，只能说是出于剑客的本能了。 但同时对于二人而言，这种对峙确实可以说是无意义的行为。根性的比拼在二人远超常人的耐力下变得毫无意义————只要愿意，他们可以像在现在这样站上七天七夜。 而想要等待对方的破绽，只能等待精神或者战略上的失误了。 而对于早已身经百战的两位剑豪来说，这种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不用想也知道，无限的接近于零。 可那智武流深信，情况不会就这么持续下去的。战端的开启必定会由矝羯罗拉开。会这么认为，不是因为他把矝羯罗当作一个冲动的妖怪，而是另有原因。 总之，保持着现有的架势，他等着变化出现的那一刻。 果不其然，就如那智武流所想，变化出现了。 只见矝羯罗保持着原本的持剑姿势，往他的方向跨了一步————大约二尺的距离。 现在，二人之间的距离已只有六尺，那智武流已经处于矝羯罗的攻击范围内了。 身体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寒气，那并非来自于物理的影响，而是来自内部的激荡。恐怕是那智武流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被切断成两半的可能性了吧，如果是鬼彻的话，一定能够将他这寻常刀剑无法伤到分毫的身躯轻易的切开。 可是，他仍然面不改色的等待着迎击的那一刻。用刚毅的态度承受着在体内游走的寒气。 相信在感受方面，矝羯罗也和他一样吧。事实上，剑客都会因为察觉到自己败亡的可能性而陷入恐惧的漩涡，唯一的区别就是，是否能够将其克服，这正是剑豪与寻常剑手的区别。 很显然，这对于矝羯罗来说同样算不上任何问题。 美丽的冷淡容貌一如往昔，唯有瑰丽的红色双眼闪烁着与平时的截然不同的光芒，那应该是被随着旺盛的斗争心而燃起的火焰吧。 好家伙，那智武流在心中暗暗赞叹————在这个家伙的心中，除了取胜之外恐怕已经容不下任何的东西了。 对手的气势也激起了那智的斗心，一言不发的夜叉鸦也让剑气汹涌翻腾。空气以二人为中心，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变异。 说是扭曲也好，炙热也罢，总而言之，向着四周逐渐浸染的斗气就是一切的根源。 「看来他们两个人都已经进入了状态了。」 旁观者中，星熊勇仪开口了。说话的同时，她正愉快的笑着，似乎眼前那正以惊人之势迸发的斗气对她来说是不但不具有丝毫的压迫感，反而还是让她心簇荡漾的美景一样。 正是如此。醉心于战斗的鬼，没有什么比战斗更能够让她更加激昂的景象了。 「呐呐，你们认为他们谁会赢？」 这还真是个困难的问题，高手过招就犹如战场般瞬息万变，只要不存在绝对性的差距，那么也就存在翻盘的可能性。妄下定论实在是有些武断，尤其是就茨木华扇来说。 不过，看着勇仪那开心笑着的样子，她也不忍心去不回答。 她更接近术者，体术虽然亦有修习，但也不过是系统的练习。并未进行过于精深的锻炼，虽然凌驾于寻常杂兵之上，但是和勇仪，萃香相比就是痴人说梦了。 但是，哪怕是如此，她也能够觉察到一个存在于矝羯罗和那智武流之间的显著差距。 「我不知道他们哪一个会赢，但是我知道，常世之剑并没有鬼彻锋利。」 「嗯，的确。」 「说的没错。」 听到这句话，凑斗光和星熊勇仪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常世之剑是神剑，有着退除污秽的作用，其诞生的目的乃是为了斩杀堕入邪恶的死灵，并非是为了以在阳世间争战，建立武勋为目的而打造的兵装。虽然不是做不到杀死活物，但是在锋利度和破坏力上，自然无法与充满执念的妖刀鬼彻相提并论。 「但这不能成为决定他们胜负的重要因素。毕竟是他们使用剑，而不是剑使用他们，真正要分出搞下的话，还得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身高明显是四人中最矮的伊吹萃香摇头说道。和外表的稚嫩不同，她的经验相当丰富。 「这番老生常谈的话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呢。」 「哈，正是因为其中包含着正确性。所以才会成为老生常谈呀。」 天魔那毫不客气的话语没有让萃香生气，她只是爽朗的一笑而过。 事实上，天魔也承认萃香言语的正确。 她幽深的绿色瞳孔盯着对峙的二人。 「那么，胜负就只能看他们作为武人的三大要素了嘛……很好，现在就看他们的发挥了吧。」 话音刚落，场中的战况立刻发生了巨变。 矝羯罗朝着那智武流释放了一击，愚直的一刀，自上而下欲将天狗分成两半。 明明是轨迹如此清晰，如此缺乏变化的一剑，那智武流却躲不开。 因为实在太快了。 空气因超过想象的音速发出尖叫，没有什么物理上的存在这确实的挡住这一剑。 空气极速振动而形成的镰鼬之风割破了他的羽织，也割破了他的脸颊，但他毫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到底能不能接下对方的这一剑。 和矝羯罗同样摆出上段式的那智武流也挥动起自己的爱剑，但是，在出剑的刹那，他却扭转手腕，自上而下振剑而出。 然后，便是相撞的时刻。 仿佛世界在瞬间变暗，耀眼的火花似乎比太阳还要璀璨，因冲击而向四周席卷的空气乱流说明了二人的力量。 剑刃没有相持，刚一接触便已将相互弹开。双方的力量也通过剑传达了给对方，而这样的后果只有一个。 那就是后退。 毫无保留的对拼了一刀，二人全都因对方的力量而向后退去，但即便如此，力量的高下仍然一目了然。 因为，那智武流退的更多。 相比与矝羯罗来说，那智几乎比她向后多退出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距离。————光比拼rou体力量，我居然还是和她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同样察觉到这一事实，让那智武流顿时意识到，自己想要取胜，果然还是不能光凭借力量。因为和矝羯罗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所以对于自己在力量上处于下风一事，那智武流并无多少意外。调整了与刚才相比稍显紊乱的呼吸，他重新取回了方才已经乱掉的架势。但是，他的对手并没有和他采取一样的行动。那是……什么架势？将六尺长的大太刀用右手轻提着，现在的矝羯罗简直浑身都是破绽。但那智没有上前强攻，对于他们这种程度的剑士来说，哪怕是盘腿而作都有可能是无敌的万变之式。 「刚才的那一剑真是漂亮……」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赞叹，矝羯罗这样说道。此刻，她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愉悦之情。就在刚才，那智武流的迎击剑，成功的砍中了鬼彻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大约在剑刃四尺左右的地方。矝羯罗认为那绝不是好运。「你果然又变强了。」她的双目紧盯着那智武流，那热烈的态度，就算被人认为是爱上了对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旁观者，还有另一个当事者却绝对不会误会。「哈，可以的话真想毫不犹豫的接下你的称赞啊。不过啊，在刚才的交锋中，落入下风的明显是我吧。」对于矝羯罗给予的赞美，那智只是苦笑一声。看来对于自己在力量上处于下风这件事，他仍然耿耿于怀。「不是这样的，十年前，和那次交手时相比，我已经很努力的修炼。」看着那智武流的眼睛，矝羯罗越说越是兴奋。「我很肯定我已经比那时变的更强。」她不自觉的握紧了左手。「喂！上一次明明是你赢了好不好，别说的像输了一样！」那智武流的申辩根本没能传到矝羯罗耳中。「但我已然无法彻底压制你……你也一样变得更强了。这很好，非常好。」说到这里，矝羯罗的脸上已经抑制不住的出现笑容。优美的唇线轻轻上扬，在加上她那刀刃般清冷的美貌，无论如何也是个只能用美丽来形容的微笑。可是，那智武流却只感到一阵恶寒。因为，面前的女人，是那种战意越高昂，情绪越丰富的类型。不过————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此无可挑剔的对手，不也正是他期望的吗？「我要上了，那智武流。」太刀朝天，高举头顶，这是名为切落的招式吧。看到矝羯罗的姿态，那智武流了解到她的意图。就像一开始那样，那智武流敢于断定矝羯罗一定会抢先攻击，这份自信并不是毫无根据的。鬼斩一刀流————那是矝羯罗启蒙的剑术流派。鬼族的大剑豪，鬼斩十藏所开创的剑术流派。其风格是以攻击作为最好的防御，换句话说就是只注重攻击，单纯的刚力之剑，正是因为这份豪快，所以受到鬼族的欢迎。只要是鬼族的剑士，几乎没有不学习这个流派的。只可惜，作为和豪鬼同辈的大妖怪，鬼斩十藏在与无铭的对决中败亡了，不能不说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不，鬼斩十藏的事先放到一旁。现在中心应该放在矝羯罗身上。正是因为矝羯罗也是鬼斩一刀流的学习者，哪怕她现在已经自创出全新的流派，那智武流相信风格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变幻的。她一定还是会将重心放在进攻，并且热衷于进攻上。这份预测被证明了其真实性。「放马过来。」在心里打定注意下一击就结束战斗，那智武流将剑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那么，我来了！」话音未落，矝羯罗的身影却已消失不见。什么！？略一愣神，穿着鲜艳衣服的鬼，已经有如变魔术般的跨越了距离，出现在那智武流身前三尺处。这是————缩地。本以为矝羯罗会笔直的朝自己直冲而来，他未料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进行突袭。但是，这份醒悟是否有些晚了呢？自上而下切落的鬼彻化作一道凶光而来，将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刚剑。可以预料到的是那智武流必定无法抵挡。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什么」因惊讶微张着嘴，看着直指自己喉咙的刀尖，矝羯罗一时没能了解到发生了什么。————在过了两三秒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输了。「原来如此，刚才那古怪的姿势，是为了进行螺旋突刺的嘛。」天魔了然的点了点头。纵然矝羯罗作为当局者暂且尚不明了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刚才旁观的四个人却看的很清楚。双剑再度交错，结果却与前回大不相同，因为虽然一方采取正常的劈砍，另一人却选择突刺……带着旋转的突刺。旋转的剑刃在弹开了矝羯罗的剑的同时，仍然保持着自己原来的剑路，冲着原来的目标而去。于是，胜负自然有了分晓。——————————————————————————————————————————————————————————————————————————————人物卡姓名矝羯罗身高高危险程度高能力无称号星幽剑士个人简介鬼族四大天王之一，象征鬼神的鬼王。力量比其他三位鬼王要强出一筹的强大剑士。本人是个有着中性美貌，气质如同冰冷剑锋的美女。不过她自己对此却没什么自觉。个性刚强，将情感深藏于内心并不外露————除了战斗的时候，当遇上强敌的时候，她的情绪会陷入难以自制的兴奋。颇有大将之风。如果要论带领大军冲锋陷阵，星熊勇仪更为合适。可要是论起统帅全军，制定军略，众鬼无有能和她相提并论者。本身并无任何特殊能力，拥有现在的实力全依靠后天的锻炼，也多亏她本身天赋极为出色，可谓千年难得的逸才。单纯的rou体力量略逊于星熊勇仪，单纯地拳术略逊于伊吹萃香，单纯的妖力略逊于茨木华扇，可这些综合加在一起却让她比另外三个人更强。曾经修习鬼斩一刀流，不过现在已经开创出更适合自己的风格，唯她一人的新流派，【不动律天流】。和那智武流，大蛇丸，无铭是妖怪公认的四大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