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赤龙将断，太孙镇台
董不白和邴祥赶回县衙，便见县衙外面气氛凝重起来。原本当差的衙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穿差役服装，面孔却颇为陌生的卫士。这些人各个手扶刀柄，面色凝重，无言的煞气将整个县衙笼罩进去。 这股煞气浓郁的似乎要粘稠欲滴，董不白亲眼看到，一只飞鸟路过县衙上空，被煞气冲撞，直接掉落地上，摔得稀巴烂。 哗啦！ 两个穿衙役服装的卫士，将刀交叉，拦住董不白的去路：“什么人！” 邴祥大口大口的喘气，被卫士的煞气吓得，张嘴却吐不出一句话。董不白也感觉呼吸凝重，强忍着胸口的压抑，回道：“我叫董不白，是县令邴吉邴大人找我过来，我旁边这位就是邴大人的儿子邴祥。” 卫士鹰隼一样的目光在董不白身上徘徊，约莫有盏茶时间，才收起佩刀，冷酷说道：“你可以进去，邴祥留下！” “邴祥，在这里等着，我先进去看看。”董不白只好交待一句，在卫士的带领下，走进县衙。 县衙里更是大变样，以往熟识的差役、官员，一个不见。一路之上，角落暗处，都有黑衣黑甲的带刀卫士站岗，即便董不白不懂什么兵法站位，也可以感受到，这些人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一只苍蝇飞进来，恐怕都逃不过他们的感官，和绞杀。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董不白不得不运转《蛮荒巨象劲》，以象形拳意来抵抗。但是他的境界毕竟太低，每走一步，汗水就汩汩流下，不出十步，衣衫已经汗透。身体感觉如同一只面包，被大手挤压成一团，骨骼都要被挤碎了。 “啊！” 董不白发出低沉轻微的嘶吼，意图抵抗这浓重的氛围，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这些氛围并不是针对他发出的，但是他都快抵抗不住了，如果这些卫士与他正面作战，岂不是挥动小拇指，就能灭杀他无数次？ “我还太弱小，可笑，可笑，苍茫大地强者多如走狗。枉我往日里还自我感觉良好，以我这样弱小，还谈什么游戏红尘，我还太弱小，我要变强啊！” 第一次，董不白对实力产生了一丝渴望。这不是地球了，这是苍茫大地，高武世界，实力为尊，依靠地球上那点知识，在这里是吃不开的。要想过上幸福生活，一定的武力保证，是必须的。 “变强！”董不白心下呐喊。 蓦然，脑子里一阵晕眩，好似大象嘶鸣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徘徊，这声音清越激昂，又飘渺低沉，有魔力一般在董不白的脑海里浮沉。下一刻，董不白只觉得晕眩消失，一阵清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捅破。 大象鸣音，振聋发聩！********，大象无形！ “练习象形，不是看着大象模仿，脑中有大象，大象可以是一声鸣叫，可以是一道清风，可以是脚踩大地的震颤，《蛮荒巨象劲》不是教你成为一头大象，而是要从大象的姿态中，领悟道理。象形，象形，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在凝重氛围的压榨下，董不白豁然开朗，领悟了象形的全部真意。道理就是一道堤，捅破了江流奔涌。原本寂静的县衙，忽然响起了噼里啪啦，好似炒豆子的声响。却是董不白领悟象形真意，几个月以来吸收、残留在体内的药力，被精神调动，冲击周身筋骨。 声响只持续片刻时间，却已然令董不白焕然一新，气质有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骏马姿态，昂首阔步，矫健奔腾。 如今正式跨入天马姿态，雄赳赳，气昂昂，来去如电光。 那要压垮他的凝重氛围，顿时轻松太多，腰不弯了胸不闷了走路也有精神了。 带路的卫士不经意的歪了歪脖子，用余光看了一眼董不白，没有做声，继续行走。 到了县衙的后堂，卫士敲响门，便缓缓退后，转身离开。自有人打开房门，将董不白领进去。后堂里面还是原本的摆设，邴吉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旁边是许广汉、刘秀兵和莫伟刀。对面则坐着一位黑胡子大汉，大汉身后，一字排开，站立了八名带刀卫士。 在靠窗的位子上，还有一位白面无须的老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自打董不白进门，这老人就死死的盯住董不白，惊喜、惶恐等等复杂的表情闪过，简直是在表演变脸绝技。 “不白，你来了。”邴吉简短的说道，目光却放在黑脸大汉身上，“人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尽管开口吧。” 大汉圆睁虎目，细细的从头到尾打量董不白，眼神中精光闪烁，半晌才开口，声音嗡嗡：“魏大人，你看？” 魏大人指的是白面老人，这老人颤抖着手脚，来到董不白旁边，身体微微佝偻，声音也打颤：“可否卷起左臂衣袖，让咱家看看？” 咱家？ 这老白脸不会是太监吧，董不白越看越像，心理面不禁泛起了嘀咕。这阵势，该不会是当年连坐案复发了吧，朝廷要来秋后算账，追究当年为什么没有斩草除根？让他董不白活着长大？ 看到邴吉和许广汉一副坦然的样子，董不白收起了忐忑的小心思，将袖子卷起来。卷到肩膀上后，一条胳膊赤果果的袒露在众人面前，除了肌rou若隐若现，皮肤比较白皙之外，并没有太过稀奇的地方。 老白脸小心翼翼的让董不白抬起手臂，弯腰看向胳膊内侧，忽然，捂住嘴巴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太子啊太子，可怜老奴终于见到你的骨血了，苍天有眼，先祖保佑，太皇太孙尚在人世，已经长大成人。太子啊，你在天有灵，可以安息了，老奴找到太皇太孙了！” 纳尼？ 太皇太孙？ 这是闹哪出戏啊？ 董不白一脸茫然，自己好端端的无期徒刑犯人，怎么摇身一变，变成劳什子太皇太孙了。当今圣上不是个傻子吗，年纪也就一二十岁，还不能人道，跟大爷我有神马关系？太皇太孙，这也太搞笑了吧？ 随着老白脸的恸哭，黑胡子大汉也坐不住了，慌乱的离开椅子，摇晃老白脸的肩膀：“魏大人，这小……这位真的是太皇太孙？你把话说清楚啊！” “咱家看的清清楚楚，太皇太孙左臂内弯，有一道剑形胎记，栩栩如生。当初太皇太孙是咱家一手带大的，咱家绝对不会看错。太子啊太子，你在天有灵，终于庇护太皇太孙顺利长大成人，老奴给您扣头了！”老白脸说完，嘭嘭嘭的给董不白磕头，磕的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那啥……”董不白无语，只能把求助的眼光看向邴吉和许广汉。 “咳咳。”邴吉见状，轻咳两声，朗声道，“魏大人、焦将军，太皇太孙的身份不用怀疑了吧。有什么话，大家还是讲清楚的好，如果两位不把话说明白，我等即便拼死，也不会让太皇太孙涉险。不白，你且过来坐，当日你问我身份为何，今日，便是揭晓之时。” 等到众人分宾落座，气氛一时间尴尬不已，尤其是董不白，心里面跟浪翻天一般。回想起邴吉和许广汉对他的好，自己身为囚犯却来去自由，邴吉教他的知识，更多的是帝王之道。再联想起今天的情形，董不白有些恍然。 自光武帝以来，被称为太子的，便只有已故的废太子东方据，和昭帝的父亲惠王东方拭。东方拭没能熬过自己的父皇光武帝，做了几年太子就薨了，只有昭帝一子，昭帝直接登基，更是二十一岁驾崩，没有子嗣。 由此可见，董不白不会是惠太子这一脉，那么就只有废太子这一脉了。当年巫蛊事件，废太子刘据妻妾子女都被斩杀，却没有听说过他有孙子。联想起董不白自己是从婴儿时期，就被送到了蒲县大牢。 事情已经显而易见，董不白是东方据的孙子，可能出生于巫蛊案件发生时，东方据便安排人手，将董不白送走了，免于杀身之祸。 弄懂了这一切，董不白心里面不争气的跳起来，当今圣上痴呆还不能人道，如果……那么他董不白是不是有机会做皇帝，皇帝啊，一国之君，掌握万万人生死大权，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董不白陷入了幻想中。 黑胡子大汉焦将军打破了沉默：“十月初八，星坠于野，大兴城地震……钦天监‘监正’用‘归藏易法’推演天机，见群龙无首，苍龙升天，白龙喋血，而赤龙……” “赤龙若何？”邴吉追问道。 焦将军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赤龙……赤龙将断。” “我大胤以火德立国传世，火即为赤，赤龙将断，岂不是说……不会的，新朝篡立前，天象就有赤龙将断之兆，如今还不是大胤王朝福泽绵延。不可信，不可信！”邴吉皱眉道。 焦将军点点头：“大将军也是这么说，所以，连夜召集百官议事，十月初九更是发下十二道金令，调遣大胤柱石回京，拱卫大兴。期间，圣上发病愈急，恐大限将至，故此，命令我等，找到太皇太孙进京，坐镇龙台，以安大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