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五章 变故
巫泽、化子墨与秦良齐在食堂,愣愣地干杵在原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巫泽向来机敏,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低头望着地面,脑筋转了十几回,终于抬头说道:“不如我们下山将师伯与伯母的尸体寻回?师伯与伯母对我们向来照顾,我们将他们好好安葬,也算是对他们的报答。师兄见我们如此,说不定心软,我们便不用被赶下山去了。” 化子墨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不知他们落在何处,况且,以我们的本事,下得去那么深吗?” 范嘉志并不想着如何留下来,只是回到桌边坐下,拿了一只馒头狠狠吃着。 巫泽向他喊道:“师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范嘉志怒吼道:“我的办法就是吃饱饭,然后杀了他!” 沉默许久。 化子墨终于迈开双脚,走到桌边拿了一只馒头,一边吃一边往回走。 巫泽喊道:“子墨,你要去哪?” 化子墨应道:“我去练武场练刀。” 巫泽叹了口气,痛苦地闭上眼,似乎闭上眼便看不到这伤人的画面了:“可师兄让我们从哪来回哪去。” 化子墨又怎会忘记?低下头思索片刻,仍是一脸的乖巧,却充满无奈,“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留在山上。我想,是不是我再乖一些,再勤奋一些,师父就会喜欢我,就不会赶我走了。”说罢,便去了练武场。巫泽并未跟来,只他一人孤独地在练武场挥刀,纵劈了几刀,却再也使不出力,就地坐下,将刀放在脚边,抱住自己的膝盖瑟瑟发抖。 巫泽望着化子墨的背影消失,转头与秦良说道:“师弟,你呢?” 秦良身子一颤,双手紧紧抓住裤子,双目含泪可怜兮兮地望向巫泽,泣道:“师兄,我们果真非走不可吗?” 巫泽垂下头,将秦良紧紧抱在怀中。他虽坚韧,心也是rou做的,也有喜怒哀乐,“我从未见过师兄如此...大约...我们真的要散了吧。” 秦良终于崩溃,抬手抱住巫泽大哭起来:“师兄,我不想走。” 巫泽又何尝不想留下?却只能将心愿寄托于山风。 陆离独自一人在屋中悲伤许久,终于记起焕焕,想起她有孕在身,颇为担忧,便抹了一把眼泪站起去开门,见焕焕坐在屋外的石阶上,心中愧疚难当,到她身旁坐下,轻轻搂住她肩膀,低声道歉:“娘子,对不起。” 焕焕吸了一口气,抬手抹去还未溢出眼眶的眼泪,挤出笑,望着陆离双眼说道:“只要你没事就好。” 陆离实在悲痛,也不得不装出笑容,可这笑着实难看,焕焕一眼看穿,并不揭穿,只是抬起手,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 忽传来秦良的叫声。“师父!” 陆离心中一颤,装出怒容要转头呵斥,却见秦良竟是浑身鲜血,不由得惊呆,忙上前将他扶住,急道:“秦良,你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虽有眼泪不断落下,秦良却是咧嘴露笑,望着陆离喜道:“师父...我受伤了...我走不动了,下不了山了...” 陆离一阵酸楚,双眼逐渐模糊,忙将他抱起往厢房走去,一脚踢开被子将他轻轻放在床上,找出鬼仙医赠与的典籍,要按照书中所写替他治疗,却发现并无草药可用,十分心急,翻过一页,见纸上画着所需草药的模样,即刻要出门。 他双脚才跨过门槛,记起昨日找寻范子旭与刘兰芝衣物时曾在衣柜中见过几只小瓶,便去了隔壁房间,打开衣柜果见三只小瓶。他捏起三只小瓶转了半圈,见三只小瓶上分别贴着“外伤”、“内伤”、“续命”白纸黑字,便取了贴着外伤的小瓶回到屋中喂秦良先服下,而后迅速去到山林将草药一一找齐磨碎,为秦良处理了伤处。 秦良因疼痛过度早已昏死过去,渐渐松开的双眉告知陆离:此药有用。 陆离便舒了一口气,走出厢房。焕焕担忧秦良,迎上来挽住他手臂,问道:“秦良怎么样了?”他只是摇了摇头。 过不一会,巫泽走来,却不敢离他更近,低着头,似乎在认错。 陆离迅速走去他身旁,要责问是否是他伤了秦良,话至喉咙,心中忽然想到:我并不知真相如何,倘若将一切怪罪于巫泽,巫泽定会厌恶我,便收了怒气,轻声问道:“巫泽,你可知是谁伤了秦良?” 巫泽点头,却依不敢抬头见陆离,答道:“知道。” 陆离问道:“是谁?” 巫泽答道:“是他自己拿刀砍向自己。” 陆离大吃一惊,甚至怀疑自己因悲伤过度而产生了错觉,“你说什么?” 巫泽将一切如实告之:“小师弟实在不愿离去,也不敢来劝你,在食堂哭了许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说‘师父虽然嘴上这样说,心中一定是舍不得我们的’,便拿刀对准自己胸口用力砍下,见着鲜血喷射出来,又哭又笑地说‘我受伤了,走不了,这样师父就不会赶我走了,我这就去找师父’。” 陆离瞪大了眼,张着嘴却出不了气,过了许久终于咳出一口气,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个白痴!他知不知道这样会死的!这个白痴!白痴!” 巫泽忙双膝跪地,向着他连连磕头,哭道:“师父,我们都不想走,求求你,让我们留下吧。” 陆离一把将他拉起。二人紧紧相拥,泣不成声。 哭了好些时间,陆离担忧化子墨,将巫泽推开,问道:“子墨呢?” 巫泽摸了一把眼睛,说道:“在练武场。” “走,我们去看看。” 化子墨见二人跑来,慌忙站起,摆好架势又砍又削,待到陆离走近,收刀向陆离深深鞠躬,说道:“师父!我一直在练武场练刀,并没有偷懒。”说话时浑身颤抖不已,生怕陆离大声呵斥“不是让你下山吗,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陆离并不说话,只是从他手中接过刀,扔在一旁。他以为陆离要驱赶自己,双腿一软正要跪下,却被陆离一把抱紧在怀中,听陆离说道:“子墨,不要走了,留在山上吧,与我们一起。” 化子墨浑身一颤,终于止不住心中委屈,“哇”地哭了起来,“师父...” 巫泽在一旁笑出了声,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午饭时,桌边终于又围了几人,陆离、焕焕、巫泽与化子墨,秦良在床上依旧未醒,范嘉志誓要杀了陆离,自是不肯与陆离同桌吃饭。 四人在桌边有说有笑。想起范子旭与刘兰芝的死,陆离心中愧疚难当,却不愿使三人悲伤,便一直笑着不将悲伤外露。
化子墨能见到他短暂的悲伤,以为他后悔将自己留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师父,我们真的能留下吗?” 陆离转头望向化子墨,眼眸不胜温柔,点头说道:“我们再也不分开。” “好!”化子墨便笑了,眼睛眯成很好看的一道弯。 连续两日的折腾使得众人身心疲惫,如今终于安定,便再难忍受困倦,齐齐回了房间午睡。秦良换到范子旭房间,依旧未醒。巫泽、化子墨与范嘉志躺在原来房间。 范嘉志虽仰卧在床,毫无睡意。三日之前,虽不见范子旭,刘兰芝却是在身旁的,一切温馨和谐,只待范子旭归来,便可享至高至纯的幸福。不过短短三日,刘兰芝与范子旭齐齐去了阴间,留他一人孤独在世。虽有巫泽、化子墨与秦良为伴,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普通玩伴。 他愈想愈气愤,愈想愈悲伤,转头见巫泽与化子墨睡得正香,悄悄下床握剑,还未走到门口,巫泽双眼已睁,低声说道:“嘉志,你要去哪。” 范嘉志瞪了他一眼,厉声叫道:“要你管!”便要夺门而出。 巫泽迅速下床,双脚踏地而起向前冲出,从范嘉志手中夺过剑,拦在他身前,“一切才有好转,你又想将这宁静打破吗?” 范嘉志恶狠狠说道:“好转?宁静?你们是好转了,你们是宁静了,可我呢?我失去了爹娘!你没爹没娘,怎知我心痛!让开,我要去杀了陆折柳!” 巫泽眼眶扩了一分,渐渐变红,盯着范嘉志,依旧低声:“我是没有爹娘,师父便是我的爹娘!当他要赶我们下山时,我便如失去爹娘那般心痛。你可知秦良为何自残,是因为不愿下山!你若是杀了师父,就是杀了我、子墨与秦良!” 范嘉志怒道:“我管你如何!让开,我要杀了陆折柳,为我爹娘报仇!” 巫泽道:“不让!” 范嘉志声音愈高,将化子墨吵醒,“让开!” 巫泽依然低声,却愈加坚定:“不让!” 范嘉志便要抢夺长剑,拉扯之中不慎将巫泽推倒在地,巫泽吃痛,倒不生气,只是要重新站起,范嘉志直扑上去,抓了巫泽右手便咬,巫泽惨叫一声,扬起左手对着范嘉志便是一巴掌。 范嘉志吃了一惊,停下动作愣愣地望着巫泽,巫泽气喘如牛,将范嘉志推开,低声说道:“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伤害师父!” 化子墨不知二人究竟为何争执,坐起呆呆地望了一会,轻声问道:“师兄,你们怎么了?” 巫泽转头望了化子墨一眼,说道:“嘉志说躺得久了要下床活动活动,子墨,你起来,睡到最外面,让嘉志睡最里面,我睡中间。”说罢,他将长剑换至左手,右手搀起范嘉志,往床边走去。 :,,gegegengx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