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一章 再离
焕焕不知陆离身世遭遇,在墙后听他如此一番话,不由得生起同情,又有些内疚,心想:我不知相公一路走来这般坎坷,竟数次命悬一线,幸得上天眷顾,死里逃生。倘若他未能...爹爹定不会遇见他,如此一来我家人也就不会...可如此一来,我却再也无法遇见他了...真是叫人为难。 她正纠结,眼前一闪,净悲走出,她慌忙回身坐下,双手自木盆中抓起一颗已洗净的青菜,浸入水中,而余光不时注意厨房动静。 刘兰芝见她如此,觉得可爱,不禁捂嘴偷笑。 净悲虽有察觉,并不说话,只是向着山路走去。 又过一会,陆离才自厨房走出,见焕焕正坐着洗菜,不觉有异,走去在她身旁蹲下,说道:“大师走了。我去练武场,看看巫泽他们练得怎么样了。” 焕焕点头道:“好...好...” 范子旭已有十日未曾出屋。午饭之后,待刘兰芝回到屋中,他将两纸书信一厚一薄交与刘兰芝,让她转交陆离。刘兰芝接过书信,问道:“你们近来交集甚少,子旭,你们怎么了吗?” 他玩笑说道:“折柳身为掌门,日务繁重,我便不去打扰了。虽然玄武门不到十人,少林一战却使得玄武门名望大增,他怎会不忙?” 刘兰芝扑哧一笑,说道:“你可净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笑了一笑,抬手指床,说道:“床板之下我夹了另一书信,那是的剑谱,待到嘉志长大,再转交与他。” 刘兰芝有不详预感闪过,柳眉微颦,问道:“子旭,你为何交待我做这么多事...难道你又要离开我吗?” 他将刘兰芝搂在怀中,轻吻在她额头,柔声说道:“怎么会,此生我与你不再分离。只是过些日子便是我父亲忌日,我欲去到宁波府为父亲烧些纸钱。母亲的忌日也快到了,此去约莫需要不少时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你的,不要担心,好吗?” 范子旭向来守信,听他这样说,刘兰芝便不再担心了,只是想到他即将下山,失落空虚齐袭而来。她张开双臂抱住范子旭,脸颊在范子旭胸膛蹭了又蹭,享受着温暖,心中想到:初见子旭之时便知他曾住在那里,如今已有大半年,我却从来不知他过去。也罢,过去了便过去了,追究无用,只求往后平安幸福。 范嘉志推门而入,见两人正亲密,颇为尴尬,要关门退出,范子旭将他喊住,“嘉志,你进来。”他只好重新推开门,走入屋内。 范子旭放开刘兰芝,与他笑道:“往日你见我们亲昵,定会强行插入我们中间,今日怎竟害羞起来了?” 范嘉志顿时红了脸,不知所措。 范子旭装作心痛模样,叹了口气,说道:“哎,嘉志长大了,有了子墨和几位师弟便不要我们了。” 范嘉志忙摆手说道:“不是的!我...我...”却始终想不出后词。范子旭曾教育他不能说谎,他将此话深记,故宁可无话也不愿扯谎。 范子旭转了笑,说道:“嘉志,我说笑的,能与他们关系密切是好事呢!我与你娘年龄过大,你在我们左右,总归无聊,子墨与秦良却是与你一般大小,如此正好。” 范嘉志便不担心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范子旭心想:既然嘉志与子墨他们已如手足,我若下山,他定是不会如同之前那般不情愿吧。他便径直说道:“嘉志,我要下山一趟。” 果不其然,范嘉志只是微微变了脸色,问道:“爹爹你要去哪?” 范子旭道:“过几日便是我父母的忌日,我要去到宁波府扫墓,你要与我一起么?” 范嘉志稍稍踌躇,说道:“既然爹爹要我去,我便去。” 范子旭乐了,与刘兰芝说道:“嘉志长大了,虽心中不愿,却肯陪我同去。” 范嘉志大惑不解,问道:“爹爹,你怎知我心中不愿?” 范子旭笑道:“倘若你心中愿意,会答‘好啊好啊’,而你却是说‘既然爹爹要我去,我便去’,如此勉强,我会听不出来吗?” 范嘉志心中有愧,刚要低头,听范子旭继续说道,“嘉志,你留在山上也好,如此一来兰芝才会放心,毕竟我这一去需要不少时日,倘若遇到些什么山贼土匪倒好应付,若是遇到高手埋伏,仅我一人并无问题,再带上你,却是难保了。” 听他这样一说,范嘉志心中愧疚顿时消失,望向范子旭,问道:“爹爹,你要去多久?” 范子旭道:“我已许久未去扫墓,定是要在墓前陪伴七天七夜,加上来回,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你在山上,可要好好练剑,待我回来要考验你的。” 范嘉志听他说“多则一月”,十分不舍,皱了双眉要扑上前去,身子微微前倾,未迈出一步,只是低下头,失落地应了一声。 范子旭知他心中苦楚,走去将他搂在怀中,轻抚着他脑袋,柔声说道:“我很快回来,你就当我闭关练剑了吧。” 他不愿范子旭生气,只得点了头。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范子旭便起身出屋,刘兰芝送他到首峰,挥手与他告别:“子旭,早些回来。” 他微微一笑,下山走去,行至山脚,却身子一转,一跃而起,顿时消失不见。 他父亲战死沙场,怎会有墓在宁波府?母亲作为前朝将军之妻,在今朝怎会留有坟墓?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刘兰芝安心而编造的。 他忽觉得自己可笑,教嘉志为人要诚实,自己却扯谎如家常。然他实在不愿让刘兰芝担心。 行了数里地,他发现一小潭,潭深丈许,潭水清澈。他便在潭边落了脚,望着水底大石,顾自笑道:“好水,好水,不知此潭何名?”他沿着潭边绕了一圈,在一棵树的树干上发现有人用利器刻下“万罪潭”三个字。 他道:“万罪潭?好奇怪的名字,难道此潭有万罪?无足无手,何罪之有,约莫是哪个无聊之徒刻上去的,我且不去管他。” 他便脱了衣裤,一头扎入水中,在水底畅游片刻,浮出水面,大叫道:“好水!好潭!” 游过水,他上了岸,赤身裸体在岸边趺坐修气,过不一会便入了神,气神绕周身不到半圈,忽然变得狰狞,撕咬五脏六腑。他即刻痛醒过来,捂着胸口大喘粗气,待到终于好受,摸了一把嘴巴,却发现已有零星血渍,心想:这反噬的确厉害。怪我过于贪心,竟一口气学了三十种剑法。
他便在潭边修行。 每每趺坐修气,过不一会,气神便会化作恶鬼猛兽撕咬脏腑,而当涌起气神练星月剑法时,短时间内却无大碍。他想:是否因囫囵学武不求甚解,未将各家心诀融入我心,才致如此? 他试着使出,过不一会,左胸便剧烈疼痛。 他已大汗淋漓,无力挺身,索性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苦笑道:“师父收集的剑法定是高深,需数年才可练成,我每种剑法只练一天,难怪如此。” 他摇了摇头,暗叹面前无光,余光瞥见万罪潭,忽有一计:若是在水中使剑,结果如何? 他便握剑跃入水中,再起气神,黑剑划水并不吃力,来回刺削两趟,要使“破云见日”,剑直向前刺去,斩击才出,便没入了水中,而身体并无大碍。 他喜道:“果然...”话未说完,呛了一口水,不得不浮出水面,却仍是喜悦。 玄武门山顶。 陆离已有十日未见到范子旭,倒是轻松不少,每日教授巫泽等人刀法,待到傍晚吃过晚饭,便与焕焕一起去到书房看书,十分享受。焕焕亦是开心,丝毫不在乎范子旭动向,只是猜测范子旭又在自己屋内看书钻研。 忽有人敲门。 陆离以为是范子旭,合上书,骤然惊慌,紧盯着木门。焕焕见他如此,觉得有趣,便笑了一声,走去开门,见刘兰芝,搀住她手臂欢笑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刘兰芝手中捏着两封书信,朝内望了一眼,瞧见陆离,便挥了挥手向他展示手中书信,说道:“折柳,这是子旭让我转交给你的。” 焕焕接过书信,疑道:“似乎许久未见师兄,他人呢?” 刘兰芝道:“他回去宁波府,给爹娘扫墓了,需要不少时日才能回来。” 听到范子旭去宁波府扫墓,陆离并未好受多少,毕竟范子旭的父亲是他难以解开的心结。他绷着一张脸,盯着书面纹路发呆。 焕焕玩笑说道:“那嫂子可要独守空房了,寂寞空虚冷哟。” 刘兰芝顿时红了脸,抬手轻捏焕焕胳膊,嗔道:“你也这么不正经了!” 二人又嬉闹了一会,刘兰芝才告辞,焕焕便关上门,转身见陆离正发呆,大抬腿走到桌边,将两封信甩在桌上,说道:“喏,师兄给你的。”而后便坐下看书了。 陆离不敢妄动,盯着书信好一会,才缓缓伸出手,抓起薄的那张,摊开,信中这样写道:折柳,我有事下山一趟,约莫一月才能回来,嘉志与兰芝便交托你照顾了。江湖混乱,需多加小心。西域之人虽败,并未见其死去,更要注意。 他读完松了一口气,抓起厚的,摊开,共有五张,正是“踏云步”的心诀与身法。他心想:师兄怎将踏云步写在纸上?尽管如此,他并不多疑,只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将两封书信放入怀中,继续看书。 宅男福利,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