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出了密室,范子旭自然是有些失落,毕竟干将剑乃是一柄神器,方才握剑,虽只片刻,却感受到了来自剑灵的召唤,大约此剑亦是十分喜欢他。 以陆折柳的行踪作为筹码交换干将剑,乍看之下稳赚不赔,毕竟陆折柳修为不浅,就算被寻到亦有八九分机会可以逃脱,然他实在不愿将陆折柳推入火坑之中,便只能忍痛割爱了。 想至如此,他苦笑摇头,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向四周随意打量,见夏商与夏行健自密室走出,行色匆匆,不禁有些疑惑,他们是否被派了什么任务?一边思索一边盯着二人细看。 夏商正低头赶路,隐约感觉有视线扫在身上,便转头,目光正撞上范子旭,不禁有些焦急,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如此反常令范子旭极为不安,为何夏商会有如此反应?脑筋飞转,思前想后,猛然反应过来,那二人极可能是要去到宁波府挟持刘兰芝母子!便是大吃一惊,忙折身奔出丞相府,骑上一匹快马向宁波府疾奔而去。 速度终究不及二夏,待到他气喘吁吁奔至宁波府,已有冷剑架于刘兰芝母子项上。 范嘉志本是瑟瑟发抖万分惊恐,见他进院,双眼竟闪着微光,立刻冷静下来,向他喊了声“爹爹”。 如此喊声却让此时的他愁肠百结,挂在刘兰芝面庞的两行清泪让他额蹙心痛,虽是喘着粗气,双目血红地瞪着二夏。 二夏却是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模样。夏商更是将手中冷剑往内收了收,锋利剑刃划破刘兰芝白嫩的脖颈皮肤,流出了丝丝血条。 “范子旭,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事到如今他已没有退路,虽是不甘,虽是愤怒,却是无可奈何,狠盯着夏商低声道:“什么交易。” “你将陆折柳的消息告诉我,我将这对母子还你,如何?” “这是丞相的意思吧?” 夏商两声笑,道:“没错。” “他为何突然如此想要知道折柳的下落。” “丞相的心思岂是你这种屁民能够猜的,快说,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说罢,夏商便是将剑又往内收了一分,刘兰芝脖颈殷红更浓,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他自是心痛,悲眼顿扩,惊呼道:“兰芝!” 如此的无助在夏商看来却是尤其享受,瞳孔扩张,嘴角轻扬,抖着脚万分得意,“再不说,你的兰芝可就要没命了。” 乍看之下他只是无助且痛苦,拧着眉狠瞪夏商,然其心中已有六七种救援方法闪过,很快被一一否定,最终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一声冷笑,嘲讽道:“真是想不到,堂堂一品高手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夏商顿时止了笑,怒目圆睁,手中冷剑松了一分,欲上前与他理论,才迈出一脚,一旁的夏行健便腾出手将他拉住,眼珠轻转意识他手中有筹码在,无需与范子旭计较。 虽是不愿,他仍是收起了脚,又将冷剑收进一分,依旧紧逼着刘兰芝与范子旭道:“哼,任你挑拨我也无所谓,但,若你再不说出陆折柳的下落,这美人可就要遭殃了。” 眼见此法不成,他又生一计,走上前两步,盯着夏商片刻,眼珠轻转瞟向夏行健,如此三次,忽然顾自抖肩冷笑。 二夏见其如此,相互望了一眼,自是不解,虽不愿理睬,他的笑容却令二人极度恼怒,忍不住喝道:“范子旭,你笑什么。” 他愈发笑得张狂,笑得大声,笑得前俯后仰,一边摇着头。 二夏是愈发恼怒,龇牙咧嘴,夏商抓着刘兰芝肩膀的手随着怒火的上升而逐渐使劲,刘兰芝吃痛,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他虽是心痛,并不表露,只是顾自大笑着,似要将这天笑破,将这地笑塌。 范嘉志不懂其笑有何含义,只当他分外喜悦,自己身陷危难之中,爹爹不仅不来相救还幸灾乐祸,他真的是以前那个宽厚慈爱的爹爹吗?虽然并不能明白,但他仍旧相信范子旭所做的一切俱是为了救自己与刘兰芝。 范子旭张狂的笑终于让夏商怒不可遏,收起架于刘兰芝脖颈的剑直向范子旭奔去。 他见状,迅速收了笑,脚跟稍稍离地,膝盖微曲,已是蓄势待发,见冷剑将至,侧身躲过,左手迅速握拳,猛击夏商腹部,夏商吃了痛自是无力再挥剑,他乘势追击,以肩膀抵住他下巴,脚尖蹬地怒起,左拳猛击,眨眼功夫便让夏商吃了不少苦头,倒在地上痛苦挣扎。 他一声冷笑,正要捡起夏商丢于地上的剑,夏行健抓住范嘉志肩膀猛地一提,将其拎离地面,朝他怒喝道:“范子旭,休要胡来!”说着便加大了手指力量,掐得范嘉志稚嫩的肩膀“咯咯”作响,范嘉志忍不住发生一声惊呼,才出半声便用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继续呼喊。 他已听到,抬头望来,见范嘉志危在旦夕,不得不停下动作,后撤了几步,望着夏行健横眉冷目。 才移了脚便有些后悔,若是迅速捡起剑朝夏商胸口刺去,夏行健定会放开范嘉志向其冲来,到时岂不是解了危机? 想至如此,才欲上前,夏商憋了口气迅速爬起,一拳砸在他面孔,砸得他脸颊生疼。 不过一拳,夏商并不解恨,欲再发泄,夏行健提醒道:“夏商,丞相的吩咐是让我们问出陆折柳下落。” 夏商没好气道:“行了我知道。”便捡起剑欲往回走。 范子旭却是又笑道:“真是窝囊,我就在你面前还不敢下手,怎么,你只有欺负妇孺的实力吗?” 夏商自是愤怒,然并不予理睬,继续向刘兰芝母子走去。 “你就去吧,然后将剑架上那女人肩膀。真不知道若是你母亲看到你如此废柴会作何感想。” 夏商脚步骤停,紧握冷剑,睁着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脚下黄土。 夏行健知其性格,暗叫不好,夏商从来不愿别人提起其父母,一提及便会失去理智,忙喊道:“夏商,莫要与他计较!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将母子二人带回丞相府,再拷问也不迟!” 范子旭又怎会看不穿其心思,见其如此消沉,又见夏行健如此着急,便知方才话语对夏商有莫大的杀伤力,便连接说道:“我猜你母亲一定不想见到此时的样子,颓废,窝囊。” “她怎么不来看看自己的窝囊儿子?也对,要是看到你这副模样,定是会心疼的吧。” “毕竟是一品高手,却沦落到挟持妇孺,如此不尊道义,也不知道你父母是如何教导你的。”
夏商猛地转身,两条浓眉骤然跃过额头,双眼顿扩瞳孔急缩,大片眼白裸露在外,鼻子高拱,张着血盆大口,几如山妖咆哮:“不准再提我娘亲!” 他要的便是如此效果,见他这般恼怒,愈加喋喋不休:“怎么,你希望你的母亲来见见你此时的模样吗?我猜她定会心痛,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失望,捂着心窝恳求你有些出息...” 他话还未说完,夏商便发了疯一般强涌起气神裹上冷剑,咆哮着向他冲去,任夏行健在身后呼喊不予理睬。 “范子旭,老子杀了你!” 夏商拧腕便是一道凌冽斩击,其势汹汹,远超那日夏府所见。 范子旭不由得微微吃惊,跃至一旁躲过,斩击劈在院墙,将其劈得粉碎。 夏商手中冷剑不停,接连出招,招招凶狠,却如无眼猛虎,胡乱折腾,将屋宅院落劈得七零八落,未伤到范子旭,自己却是气神竭尽,扶膝喘气,虽然如此,其眼中怒火未减分毫,凶狠地盯着范子旭。 虽知如此有违道德,然目前属于特殊境况,如此也是无奈之举。范子旭紧握左拳裹上气神,向夏商缓步走去,余光注意着夏行健的一举一动,只待他朝自己奔来,便可救了刘兰芝母子! 他却忽略了夏商的怒火。虽气神竭尽,虽体力透支。 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而死,他自是不愿别人提起伤心处,而眼前之人却不断揭自己伤疤,如此愤怒,怎能忍! 夏商强行运气涌起气神,将仅剩的气神尽数逼出,裹于冷剑之上,咬牙直起身子,话与斩击同出。 “范子旭,老子杀了你!” 范子旭自是吃惊,脑筋飞转,躲过亦或正面吃下? 若是躲过,夏商的确没了性命,却不能将刘兰芝母子救出,若是正面吃下... 崩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他长舒了一口气,有丝笑浮现于脸上,下一秒,血溅当场。 夏商因气神竭尽活活枯死。 范子旭正面吃下斩击,胸前一片血rou模糊,嘴角亦有鲜血淌出,眼皮沉重浑身乏力,直躺倒在地上,半眯着眼仰望着蓝天白云。 刘兰芝一声惨呼:“子旭!” 范嘉志亦是心痛不已,瞪大了双眼,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范子旭呼吸急促。 夏行健并不为所动,对他来说,夏商不过是同一屋檐下的共食人而已,生死与自己并无干系,范子旭的安危倒来得比较重要。 他吃了夏商一记斩击,大约是命不久矣了吧?若是他当真死去,丞相怪罪下来,岂不是要我一人承担? 如此细思,他不禁有些紧张,然仍有戒心,不愿松开抓着范嘉志的手,张头探脑往范子旭望了几眼,见其身下血泊逐渐蔓延,这才确信他的确受了致命伤,松开抓着范嘉志的手急忙向他奔去,于怀中掏出药瓶,喂他吃下一颗丹药,而后冷笑道:“范子旭,你也会有今天。” 他忽然睁开双眼,带着一抹狡黠的笑低声道:“若非如此,怎么骗得你来救我?” 话音才落,他便抓住身旁冷剑将剑插入夏行健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