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入主峰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却在沈玉木的意料之中。他早已看穿范子旭的想法,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宣布道:“今年夺得入主峰资格的是陆离。” 众人哗然,面面相觑。 林府学神色淡然,赵龙腾双手握拳。 其余人连谜面都未悟透。 往年的测试只是一些比武之类,凭本事拼个高低,人人都有希望。今年却一反常态地出了个极其费脑的试题,这让众人失了前蹄。 不过既然已见分晓,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了声“恭贺小师弟”便散去。 沈玉木单独留下范子旭。 鸿运老祖像下八根红烛燃得正旺。那张被当作试题的白纸已压在玄武鼎下。 日已西沉,烛光印着两人脸庞,冷冷清清。 沈玉木叹了口气,“我虽已料到你会做此决定,却仍幻想你会拿着琉璃碗出现在我眼前。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范子旭冷冷道:“什么都没看上。” 沈玉木道:“不用装出要强的样子,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你能够恢复斗志,意气风发,我已满足。” 范子旭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哈转身离去,丢下一句“如你所愿”便出门隐入黑暗中。 陆离在厢房,坐在桌旁,摆弄着琉璃碗。这琉璃碗和平时吃饭所用并无二样,只是变了作用却成了众人追逐的对象,真是有趣。 哧哧笑了两声,不经意间瞥到范子旭倚在门口,忽得一阵脸红,忙站起身子,有些手足无措:“师兄。” 范子旭笑着摆了摆手,“坐下吧。” 陆离听话地坐下,双手按着大腿,一副乖巧模样。 他不紧不慢地甩着腿,走到陆离身后,左手轻轻抚摸着陆离光滑的脑袋,慢慢悠悠道:“你明日起就要去主峰了,没有我陪在身边自己要更加努力。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擦光头了。折柳我问你,你的头为什么这么光?” 陆离紧攥双手,本已噙满泪水,忽地被“你的头为什么这么光”逗乐笑出声,挤出一个鼻涕泡,笑了几声又沉下心来,用力点了点头。 我把头顶刮得干干净净,是不是能够反射阳光为在阴间的父母照亮前方的道路? 吹了灯,范子旭睁眼躺在床上。万籁俱静。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 自他见到陆离手中的玉佩后整个人都变了。他认得那是母亲的玉佩,也记得亲眼见母亲将它吞入腹中,如今却经他人之手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本想一剑杀了陆离,却因陆离身上隐约出现的自己的影子而犹豫不决。自管家死后,他整个人便如行尸走rou一般,手里握着土豆,整日整日地想着在哪里种土豆。十年,对不住自己的十年,他终于在陆离身上弥补了十年来的遗憾,将陆离成功送入主峰。 可母亲之仇怎么能不报?尸骨已安眠于地下,却被贪婪的人挖出扔在荒郊野外,这揪心仇恨好几次令他忍不住动手。 陆折柳,五年后,我会在主峰擂台杀了你。 夜已深,池南分部仍旧无法入眠。有一人在树下引剑独舞,落叶纷纷,落不尽人生苦闷,便只好舞剑,舞得淅淅碎碎,舞得茕茕孑立,舞得痛不欲生。为何,为何,到底为何! 如勾月剑光闪过,一片树叶于半空被劈成八片。 赵龙腾将剑深深插入土中,大口喘气。 黑暗中,月光在窗纸上朦胧,树影婆娑,晃晃悠悠。范子旭问道:“折柳,睡了吗?” 陆离本就毫无睡意,一想到明天要去主峰,又惊又恐。“师兄,我怕。” 范子旭疑惑:“怕什么?” 陆离声如苍蝇般微小:“我不知道明天要去的地方是怎么样的,那里没有你没有师父没有焕焕,我怕。” 范子旭笑道:“原来是舍不得焕焕啊。” 陆离道:“我舍不得的只有jiejie。” 范子旭只是说了声“睡吧不用担心了”便不再讲话,盯着窗纸上的树影,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他娘的臭光头,老子待你如此厚道你也不说点我爱听的话。 翌日,玄武门弟子修气神时刻,陆离跟在沈玉木身后出门而去,没敢回头,怕众人的目光,怕离别的伤痛,只是背着一颗土豆和一只琉璃碗去了主峰。 玄武门主峰驼玄武峰位于施州卫东南,虽在山脚却已见浓雾环绕,无法分清东南西北。难怪多年来没人能找到玄武门,还传言说存在结界,不过是被浓雾障了人眼罢了。 陆离跟在沈玉木身后寸步不离,恍惚间似听到“轰轰响声”,无奈雾太浓根本无法看清。 步行了四个时辰才到首峰南大门口。 山顶并无雾气,一片晴空万里。 主峰果然气势恢宏。 南大门主门五丈余高,通体暗红迫人敬畏,八人守门,个个仙风道骨,双眼有神。左右两扇大门各画一只脚踏云端乘风而去的通天玄武,却面目安宁毫无凶相。侧门二丈余高,亦画巨大玄武,四人守卫。雕龙顶梁石柱通天入地,须四人才能怀抱。 主峰驼共有六峰五谷。六峰为主峰仁峰,侧峰义峰、德峰、孝峰、忠峰以及首峰。 六峰俯视如同巨龟匍匐大地。主峰为壳,侧峰为肢,首峰为首,唯独少了尾。 传说原有尾峰,被第三任掌门无心道长以神兵夷为平地。 四侧峰分别为四分门所占,名为天地玄黄,即天义、地德、玄孝、黄忠,各有掌门主持。 天义掌门陈珂,生得一张红脸,对己对人极为严格。虽半路入道,却因有极高的悟性年近半百修到天象境界,是江湖上仅有的五位天象之一,使得一柄惊云剑,剑长五尺八重七斤六两。门下弟子三十七人。 地德掌门离清道长,因杀气较重始终修不上天象,只在能在一品逗留,却有着盖世神力,传闻曾单手杀熊,使得一柄雷熊剑,长七尺一重十九斤三两。门下弟子五十六人。 玄孝掌门临清道长,人如其名,玉树临风,羽扇纶巾足智多谋,如三国孔明知晓天理精通算卦之术,使得一柄哲成剑,长四尺六重五斤七两。门下弟子七十一人。
黄忠掌门卫清道长,一把浊清剑长五尺四重六斤八两,排名十二名器第三,修为亦达天象,却顾自逍遥自在,不常与人计较,故名下弟子最多,二百五十人。 主峰掌门托心道长,天象境界,使得一把无极剑,长五尺一,重六斤七两,十二名器排名第五,门下弟子九十八人。 江湖五天象,玄武门便占了三位,怎么叫人不眼红。 主峰驼共计五百十二人,加上分部的两千三百人,今年玄武门门下两千八百二十八人。 五谷以金木水火土命名。金谷藏兵器,木谷纳药材,水谷置秘籍,火谷供神像,土谷堆食材。 首峰只一座池心宝殿,置着池心道长的八丈金身巨像,身遭一百零八根一丈高的蜡烛日夜燃烧。 其余四峰有厅有堂有殿。 首峰与主峰有三条山路连接,其余四侧峰与主峰除山顶一条手臂粗的麻绳连接外,在山腰还有一条窄小吊桥连接。山腰风大,吊桥常常摇晃不止。就算无风,玄武门弟子也不会经吊桥而过,通常是从麻绳上踏云而过,来回不过半炷香工夫。而走吊桥所花时间要翻上三十番。 两人经正中宽阔山路而过。与其说是山路,倒不如说是无数块岩石悬空嵌合而成的一座石桥,桥下是无底深渊,不时传出哀号风声,不知是哪位高人的鬼斧神工,如此悬空石桥竟能屹立不塌。 沈玉木领着陆离至主峰清虚宝殿,掌门托心道长已坐在正中,其余四位分门掌门左右而坐。 陆离自始至终未敢抬头,只是悄悄扫了一眼四周。正中头戴九阳的鹤发老者面目端庄,严中有慈。左侧坐了两位,一位浩气凛然不苟言笑,一位面带微笑慈眉善目。右侧坐了两位,一位虎背熊腰满脸横rou,一位羽扇纶巾飘飘欲仙。 沈玉木作揖道:“师尊,池南分部今年比试已结束,胜出者是徒儿身旁这位弟子陆折柳。” 陆离仍不敢抬头,双手紧攥着裤腿。 托心道长抚须笑道:“年纪轻轻便能从众多同门中决胜而出,看来潜力无限,孩子,抬起头来,让我等看看你。” 陆离仍未所动,直到沈玉木催促“折柳快抬头”,他才缓缓抬起头来,脸颊之红,如同夕阳下的火烧云。匆忙扫了一眼众人,眼神定格在托心道长左侧面带微笑的长者脸上。 托心道长笑道:“卫清,看来这个娃娃对你有些意思哦。” 卫清道长望着陆离,眼中尽是慈爱:“我也觉得我和这个娃娃挺有缘分。” 托心道长道:“那不如...” 忽然陈珂起身作揖插话道:“掌门师兄,托心师兄门下已有二百五十名弟子,本就实力雄厚,而我门下只寥寥三十七人。” 托心道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卫清道长,卫清道长只是耸肩挑眉,一副悠然自得模样,便应允:“也好,就让折柳入你门下吧。” 陈珂双眼闪光,作揖道:“谢掌门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