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02 老神经和小神经
“魔术学校？什么来的……” 老洛克萨斯搅动着他超浓的咖啡，轻抿一口后用咂嘴表示不满：“你走了谁帮我打扫店铺？我这一把年纪的人了，指不定那一天就晃晃悠悠的去见上帝了，你还不把我体面的送走……” “咳咳，”艾欧把手里的水壶扔到一边，脸上流露出少有的尴尬神色，然后向窗外望了望，就像担心外面有人听到洛克萨斯的话似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天天上蹿下跳的，要是老布拉迪叫你去钓鱼，准保几天不见人影，而且还总是搞出一些惊悚事件来……得得得，像一时兴起跳下河玩冬泳我就不说了，问题是你干嘛大半夜跑到人家山上掏鸟蛋？巡查员还以为你是从上面悬崖掉下来的落难老人呢……” 老洛克萨斯脸上却全无尴尬之色，他一脸严肃认真的对着艾欧说道：“人老了，总得追求点什么，永远在威尔迪利路上当一个杂货店老头，那还活的有什么劲头。” 那您的人生追求可真是挺罕见的……艾欧一边腹诽着，一边提起水壶为老洛克萨斯冲泡第二杯咖啡，“可是那位先生不像骗人的样子，而且我也挺想去的，照你说的，人总得有点人生追求不？我也不能永远当一个威尔迪利路上的杂货店小伙计，兼职卖卖艺，从馅饼铺摸几个馅饼什么的……” “小鸟长大喽……小鸟长大喽……”老洛克萨斯哼哼唧唧，“我好像不记得两年前我是怎么良心大发把你小子捡回来的了。” 艾欧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暖暖的——这两年，老洛克萨斯其实待他很好。 “好啦……”艾欧把橱窗上的瓶瓶罐罐摆弄整齐，“一会儿那位先生就要来，你看一看再做决定，可以让他露一手检验个真伪什么的……” 这回是老洛克萨斯不说话了，但他在脑海里却在不停搜索有关魔术学校的信息——一无所获——人老了，那些东西都记不住了……话说到底有没有什么魔术学校来的？ 门口风铃叮当响，艾欧匆匆忙忙把最后一个架子上的老故事书码放整齐，老洛克萨斯也坐直了身子，然后—— 门外走进来一头熊。 至少艾欧的第一想法是这样的，因为他只瞥见门口所有的光亮都被一道黑影堵住了。 这头熊先是把脑袋探进来，然后再笨拙的跨进一只巨大的脚板，最后这头熊开始咆哮： “这门——框——太小了！” 艾欧愣了几秒钟，才看清这是一个好多好多英尺高的彪形大汉，他的脸上蓄着浓密的胡子，纠结成一团，不过艾欧觉得这只熊——这个大块头给他的感觉蛮亲切的。 熊先生好不容易挤进来，抹了抹脸，伸出一只能握住艾欧整个胳膊的大爪子，“你是艾欧·维尔汀先生吗？我是鲁伯·海格，霍格沃茨钥匙保管员，弗立维教授让我来接你。” “弗立维教授是……？” “那天在街上跟你说过话的先生。” “……很矮是吗？” “……是。” 对完“暗号”，海格显然就要步入正题，于是他从无比肥大的上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艾欧手里。 信封上面写了什么，艾欧没仔细看——大体是收信人送信人什么的吧，他直接揭开后面的蜡封，想着里面难道是华丽丽的宣传单……然后他抽出了两张厚厚的纸，打开读了下去。 片刻，老洛克萨斯和海格已经互相的介绍完毕，两人同时回头看向艾欧，只见后者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怎么了，小子？” “怎么了，维尔汀先生？” 艾欧脸上的表情最终定格在介于茫然和好笑之间，然后他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压头发动作，说道： “海格先生，你们那里习惯管变魔术的人叫巫师吗？” ************ “如果我们不是巫师……那么请你好好想一想，维尔汀先生，你两天前貌似没有告诉弗立维教授你住在哪里，那我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熊先生海格呵呵笑道。 艾欧的表情看上去就像被一道裂缝从中间劈过去一样，显得纠结无比，“这……我没有想过——可是——你们可以跟踪我……” “跟踪……”这次轮到海格被劈了，“你当霍格沃茨都是什么人……” “好了——胡扯！”老洛克萨斯终于开口了，他带着一种敌视的口气对着海格说道：“别告诉我你们又是一个邪门的组织，想要迷惑像这傻小子一样心智不全的年轻人干些歪门邪道的事情……你最好快点走开，大个子，别逼我动手，我……” 听到一半，本来有点蒙圈的艾欧顿时“扑哧”一笑，莫非这老家伙还想说，我可是在结冰的菲顿河游过泳，在门蒂斯山上掏过鸟蛋的超级无敌人物，你最好要小心？ 看到发怒的母鸡一般的老洛克萨斯，以及开始嗤嗤发笑的艾欧，海格显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弗立维只是叫他来接一个新生，可没告诉他这里的情况这么混乱。 “老先生，您能冷静一下吗？我不是骗子，我只是受到霍格沃茨学校的委托来接维尔汀先生去上学，当然，选择不上也可以，但是这占所有人选择的比例都很少……” “是啊，你们的欺骗技巧很高明，是吧？所有人都被你们的花言巧语骗走了……但是我告诉你，我老洛克萨斯可不是这样的人，我可是……” 这个笑点和刚才那段话的一样，而且老洛克萨斯的语气更加奇葩了，于是艾欧就笑的更厉害了…… “……” 海格显然觉得这里的情况已经完全失控，于是权衡了一下两边利弊，然后做了一个举动。 他举起了手边几乎没人注意的粉红雨伞。 ************ “我可是——” “哈哈哈哈哈哈——” “啪！” 干脆的空气爆裂声打断了一老一少各自猖狂的声音，然后他们就见到了这世界上最神奇的魔术，超过了这个小魔术痴的理解范围，也超过了这个老魔术痴的理解范围。 屋子里的东西全部都浮起来了。 包括那些艾欧早晨花时间整理的老故事书，包括那些橱窗里的漂亮礼盒，包括那些发条玩具，包括老洛克萨斯的咖啡罐，也包括屋里的桌子和椅子…… 海格的脸色通红，这个法术他需要艰难的维持才能施展——谁叫他三年级就辍学了的……但是他很高兴的看到那两个神神经经的家伙都愣了下来，于是他很高兴的……把屋里的东西都摔了下去。 滴沥当啷……哐叽哐叽…… 脚下全是那些玻璃制品的碎屑，老洛克萨斯的脸色骤然变红，海格惊慌失措的咆哮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洛克萨斯冲了过来，海格竟然畏缩了一下，“我……我……” “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万万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海格的大脑暂时空白了几秒，“啊……呃……” 老洛克萨斯后来回想起今天，觉得这是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作为一个一生把全部精力投入在追求魔幻艺术上的人，那些骤然浮动的物品，就好像忽然刺激了他全部的、所有的神经，而那些玻璃撞击木地板的声音，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这是艺术啊…… ************ 三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话了，期间海格又费力的施展法术把屋子里的东西变回了原样，惹得一老一少口水流了一地，后来海格发现艾欧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粉红雨伞，不禁莞尔。 “你要是进了霍格沃茨，一样可以学会这些东西，霍格沃茨真的是魔法学校，不是魔术学校。” “那我可不可以去啊……”老洛克萨斯忽然双眼放光，好像一下子要宣布他放弃了掏鸟蛋的人生信仰，转而改信魔法一样。 “这个……依我看，您小的时候没有受到信……貌似不能成为巫师吧……” “可是，你刚刚说，霍格沃茨的羽毛笔出了问题，我就是个例外，是不是？”艾欧问。 “这个……”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老洛克萨斯问。 “那个弗立维教授是怎么看上我的？”艾欧问。 “这个……” “我可以去吗？”洛克萨斯问。 “我真的是个巫师吗？”艾欧问。 “这个……” 海格觉得，他现在的头一个有两个大，尽管他的头可能已经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