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因果

    法界缘起，相即相入。

    世间的一切，都存在名为“因缘”的属性，一切的后天的事物、发展，都存在一个原因。割裂的、独立的东西，只有这个宇宙，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就好像所谓的六度空间分割理论：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也就是说，最多通过五个中间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森罗万象，宇宙洪荒，一切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事物，其实都是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的，一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扇了一下翅膀，就能够造成数百万公里之外的大风暴。只是它们之间的关系过于繁杂，凡人们无法察觉罢了。

    一粒沙子也蕴含着宇宙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起码多米古拉就能够从一粒沙子上看到很多东西。这就像是一个推理游戏，沙子上的条件可以确定某一个东西的存在，而沙子和那个已经确定的东西又能够确定其他的东西的存在，如此反复推理论证，只要脑力足够强大，到了最后自然而然就能够确定整个宇宙。

    然后就可以停止了，宇宙是自有自永的，它的存在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更上一层的因果，因为一切观测它存在的手段都是它衍伸出来的东西，它们会止步于某个领域，寸步不能行。

    而除开宇宙之外的世间的一切，只要还存在于因果律中，就没有什么能够逃脱这种推算。

    不存在任何奇迹、不存在任何意外，所有的概率已经被确定，看到开头之时，就是确定结局之时！

    多米古拉能够轻易轰杀卡达尔和卢奎斯，这就是任何计谋都无法改变的结局。而他在这之前的所有修行、努力、战斗、恋爱……都是原因。

    ——既然无法从结局努力，那么……就改变源头吧。

    【所有的后天的东西，都无法逃脱这一招。你的“全知即全能”可以秒杀除开比鲁斯之外的一切存在，可我这一招，就是连比鲁斯也无法免疫。】卢奎斯摸着自己的双眼，低下头，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卡达尔却听得到一股死气，【不过如果真是比鲁斯大人在场……只怕我早就被因果律反噬死去了。】

    卡达尔张了张嘴，无法说出什么话来。

    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来说，生命真的不算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就和路边的一颗尘埃一样毫无用处。

    卢奎斯察觉到了卡达尔的动作，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刚才，他以这双能够看透“因果点线”的眼睛，cao控了名为多米古拉的存在的因果，篡改他的强大的缘由，达到欺骗整个世界的结果。在这过程中多米古拉完全无法动作，那是整个多元宇宙即将将他否定的成效，不过这个魔神还是足够强大，如果是一般的神祗，卢奎斯只需要修改初生时刻的一点点东西就够了——那是通过他的大脑精确推算的东西，保证只要改变一个点，就能让站在他面前的神祗湮灭。

    但多米古拉在这方面的能力比他更强，虽然魔神无法看透因果，只能被动接招，明明卢奎斯每一次改变的因果，都会在他的脑海中实实在在的存在，是明明白白的事实，但他仍然能够一边应付着记忆思维的混乱，一边当场模拟卢奎斯的手法，随着卢奎斯一起修改因果。

    在这过程中，卢奎斯大概修改了数百次因果点线，但大部分都无功而返，多米古拉除开直接矫正卢奎斯修改的部分，还能够通过其他方面的改变来矫正这部分因果的矛盾，又或者干脆直接抹消那部分因果的存在的事实。比如他还是凡人之时，某一天吃掉了某个东西这类的，直接举一反三用相关的事件替代。（像是曾经某次比武大赛吃过朱果给自己带来某种异火，改成在某次比武大赛中获得的异火这类）达到某种程度上的欺骗世界的效果。

    但是卢奎斯信心满满来到这里，自然不会无功而返。

    在他眼眸留下鲜血的时候，正巧是因果线延伸到了多米古拉破开三大殿堂成就超脱者的部分，那是因果线最薄弱的地方，如果说某个凡人出生时哭的时候的第三声多降了一分贝，于是他的一生多活了三十七秒这样的因果关系算是太阳般巨大，那么多米古拉超脱单体宇宙就是一颗尘埃。

    纵然如此，它也存在。

    而且这一个关键性的因果，恰恰是多米古拉无法修正的，也无法找到能够代替这个因果的事件。

    他只有默认。

    然后溃败。

    随后的时间，卢奎斯的进攻越来越强悍，而多米古拉的【存在】，也越来越弱。

    最后，就到了现在。

    【你这双……眼……睛……】

    多米古拉的影响闪烁了两下，这是象征着他的存在在整个多元宇宙中消失的征兆。

    他的存在的崩溃，自然会带走和现在的他因果牵连的一切事物。

    于是卢奎斯的身影也在一起闪烁，连同卡达尔、卡尔维、凯、布玛和布玛所在的那个宇宙、他们经历过的三个不同宇宙、还有数千百万年多米古拉影响的单体世界……

    甚至就是一切时空都不存在的一个时空里，一个正在用餐的纤细男人和一个正在熟睡的紫罗兰色狗头人都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不过他们身上倒是连一丝一毫的闪烁都没有，狗头人翻了个身，纤细男人愣了一愣然后继续哼着歌吃东西。

    如果说多米古拉受到的因果反噬达到了一百，其他的存在最高的也不会超过五，除了卢奎斯。作为亲手修改因果律的存在，他即将面临的境地和多米古拉相比，也是一点都不会逊色。

    卡达尔的身影稍微淡了一点，随后白金之猩一吼，立时将他稳固了下来。凯也有足够的权限守护布玛。其余的单体宇宙虽然会受到极大的震动，可毕竟是一个硕大的宇宙，如果是内部结构的破坏，或许是一点一点的小改变都能够将其撼动，但像是这种的“外力”，却也别想就这么轻易毁灭它们。

    卡尔维虽然跟了多米古拉不少年，可之前魔神抽取了她的一切能力，两者的关系已经极为淡泊，因果对这方面的判定反而极为宽容，她受到的冲击或许是最小的。卡达尔还想着要保护她，可一转头这女孩还是埋着脑袋眼神空洞，只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瞬间的冲击罢。

    魔物结合体发出了一声声惊悚的尖叫，作为魔神呕心沥血的造物，它牵扯着时之都、卡尔维、三个宇宙……等等因果，在这一瞬间的分崩离析中，算是除开多米古拉和卢奎斯之外，受到的冲击，最大的一个。几乎是瞬间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声声惨烈的叫声，在虚空中回荡。

    数千枚眼球一个又一个失去自己的色彩，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整个漆黑的世界在崩溃，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地如同被雨淋湿的油料一样脱落下来，裸露出外界空无的世界。

    【抱歉了，朋友。另外，你的计划不错，可惜多米古拉技高一筹。如果真要挫败这个计划，就必须要杀掉多米古拉，而要杀掉多米古拉，首先你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卢奎斯最后转过身来，他的身体淡化如同虚影，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它应该有的神彩，展露出其真实的形貌，和一双死灰色的铁珠子一样，可卡达尔却觉得这样反而很好。

    【……看来我似乎陷入了某个局？】卡达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在利用我们，你想杀多米古拉……我想知道原因。】

    【自己去寻找到一个谜团的答案，应该比不劳而获更好。】卢奎斯微笑道，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做出看了看自己身体的样子，【再说，好像也没有解释的时间了。不是吗？】

    【我是一个棋子，你却只是一个工具。】

    【我是无数世界中存在的最适合对多米古拉造成威胁的工具。】卢奎斯道，【在多元宇宙诸神中，他不是最弱的一个，可却是最适合用因果律击杀的一个。但他又是威胁最大的一个，他的“全知即全能”能够对任何同级别的人造成威胁。我说过我不擅长战斗，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和我战斗过……除了这一次。】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远处多米古拉的身影凝固在原地，如同灰白色的石头。再简单也好，真正的多元宇宙超脱者，终究不是能够轻易轰杀的存在，作为一个工具而言，他虽然算不上失职，但显然也没有达到预期之外的惊喜。

    卡达尔皱了皱眉，【有人在把你当做工具，把我当做棋子。老实说，我很不爽……然后呢？在那家伙的剧本里面，现在我应该干什么？】

    【对准他，来上一拳。】卢奎斯闭上眼睛，他的身体渐渐消失了，像是碎裂的玻璃一样，一片一片的飞走。

    卡达尔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其实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勉勉强强算是个战友罢了……】他自言自语，【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会让你后面的家伙后悔他做出的一些事情。】

    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像是突然醒悟一样，扭头看向多米古拉那边的情况。魔神已经没有了之前掌握一切的气势，凝固在原地，只等着他来打碎——虽然他一点都不想要打碎。

    他面无表情，握紧拳头，踏出一步。

    就像是要忘却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一样，就像是要把所有的所有的不顺心全部灌在这一拳一样。

    共鸣·白金之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