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胎和怪胎
“原来如此，真是‘有趣’……”拉蒂兹收回手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卡卡罗特……不，孙悟空。你也不像赛亚人——我们一家，都是怪胎。” 刷刷两声，孙悟空飞速后退，刹那间停在五米开外的安全地带。面对拉蒂兹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不再细想——因为，战斗已经开始。 此后的交流，应该用拳头。 孙悟空排除杂念，注意力全副集中于拉蒂兹的动作上。他微微俯下，两腿张开抓住大地，侧开的身子右半边前探，右臂护住中庭，左臂压在腰后。这架势刚刚展开，就自有一股秀立高峙，澹然渊停的辽阔意境，仿佛一只蛰伏千年的老龟，带给人以不能动摇的感觉。 不能动摇？ 拉蒂兹身子不动，只是脸上笑意更浓。 我的弟弟，先让我试试你的成色罢。 “布玛，你先离开。”孙悟空突然出声，“越远越好。” 看到一只猎物突然消失了防备，你该怎么做？ 拉蒂兹突然想起了曾经卡达尔问过他的一句话，也是卡达尔朝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时候巴达克从卡娜莎星回归，卡卡罗特刚刚降世，三十分钟之后弗丽莎的军队到达，而他轻声说，杀死。 机会！ 先发制人，孙悟空眼中精芒一闪，身影突然消失，下一秒出现在拉蒂兹身后，屈腿如弹簧。力量自一开始的踩地飞起，再经由完美的运用挥发出来，没有半分损耗，一瞬间撕裂空气，如同一把连风都能斩断的快刀。 一丝警惕如同电流般流窜在全身，野兽面临危险时的直觉涌上心头。 重腿将发未发，孙悟空全力停刹。脚尖点地一个翻身，身子如同一只灵敏的猫一样迅疾快速，这一系列复杂的动作连一点转换的缝隙都没有。 一只拳头擦过他的鼻尖，带起的烈风拉扯他的脸皮。孙悟空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天空般宁静，如闪电般迅速”，这正是地球武学的至高境界。孙悟空最初出身自龟仙派，龟仙人早就看出他天赋异禀，拥有闻所未闻的强大体魄和过目即会的悟性，不以刻板的诸如万国惊天掌这类招式局限其发展，而采用看似荒诞实则内涵道理的训练扎实根基，毁灭红绸军、天下第一武道会、战胜比克大魔王的几次实战又令他战斗民族的基因、潜力完美的迫发出来，进而形成了一套不同于任何人，单独属于自己的我流战斗法。 然而这世上，有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 他这才刚刚落地，尚未呼吸一声，拉蒂兹徒然出现在眼前，一拳自下而上势如破竹地捣出。这速度实在快的惊人，孙悟空无暇多想，双手迅速探出交叉，于千钧一发之际勉强架在那只拳头前。 拉蒂兹冷哼一声，孙悟空咬咬牙。此时才慢慢响起了一个轻轻的骨头裂开的声音，孙悟空的右手没有知觉了，他知道在这场战斗中，自己又失去了一部分有力的战斗手段。但此时并不是关心这点的时候。 战斗仍在继续。 在超越rou眼的神速运动中，传来了几声短促迅速的撞击声。 下一秒孙悟空的身子就飞了出去，连续穿过三个建筑，最后重重落在地上依然去势不减，为大地留下一条仿佛百米长的裂痕。 人群开始疯叫，在烟尘和喧嚣中，拉蒂兹慢慢走向孙悟空倒下的地方。 “刚才的闪避很漂亮。”他一边走一边说，神态像极了一个人在看着什么好玩的玩具，“以前那个老家伙也是这样滑溜，不过你比他更棒。” 回答他的是一道跨越百米恢弘大气的白光，仿佛一只凶猛的龙在疯狂咆哮，令人相信它足以势如破竹摧枯拉朽的毁灭一切阻碍。那高度凝聚的能量甚至照亮了整个西都，而拉蒂兹的眼神也被照亮了，里面涌动着火焰，正在燃烧。 “很好！” 他只说了两个字。 然后他伸出了手。 一切都仿佛停滞了一个瞬间，无尽的白光看似不用半秒就能吞噬这个渺小的身影，甚至光从外表看拉蒂兹也真的被汹涌的白光吞噬——但也只是从外表看而已。 白光不再前进，所向无前的气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抵挡住，边缘发散的光芒反复波动炸裂想要突破这一桎梏继续向前飞奔，但面对那一只手掌却无法逾越。就像是一只被降服了的猛兽，即使曾经如何凶猛狂暴，也对敌人无能为力。白光以可见的速度削弱，只要再过一两秒，就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 同时，也意味着一个现实——拉蒂兹在接下来两秒内没法动作。 白光之后跳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逆光落下，那只喷射出名为龟派气功的能量波的左手在这一刹那借着凌空之势一拳挥出。这一拳凝结了孙悟空所有的愤怒、痛楚、战意、杀气甚至是人性和理智，仿佛一个巨大的搅拌机，把一切的一切都混合在一起泯灭掉——最后留下的是疯狂，是最原始也最纯粹的兽性。 拉蒂兹眼皮一跳。 他听到了一声猩猩般的咆哮。 …… 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在一片巨大的犁开一样的长长痕迹的一端，拉蒂兹一手提着昏迷的孙悟空，飞向了天空。他的心思还在刚才的战斗中，还未脱离那样狂热的状态，他细细品味着其中每一点细节，思索每一个动作的意义。即使战力对比相差如此之大，卡卡罗特依然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而这个结果令他很满意，又不是很满意。 这其中的不满意完全是对于自己的狼狈，对于孙悟空——不夸张的说，拉蒂兹看到了巴达克的影子。 最开始先是呼唤旁人离开，看上去是分心了，实则孙悟空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像是拉蒂兹这种自诩为猎人的家伙，如果看到猎物失去了防备，第一时间恐怕不是出手以雷霆手段杀掉，而是嗤之以鼻发出嘲笑——这种心理被孙悟空利用的彻底，在拉蒂兹自以为占得先机的一刹那，他出手如电，没有丝毫犹豫，占得真正的先机。 之后的躲避、招架也都是极为聪明的选择，他放弃了自己的右手，发出一击全力的龟派气功，已经是在传达一个“我难以近战”的信息，随后利用拉蒂兹认为他无法近战的盲点，一发天地贯穿拳。但这并非一开始就谋划好的计策，孙悟空的战斗智慧就在于这个地方：他无时无刻能够利用自己所能利用的一切，所有的劣势在他眼里都能发掘出其有益的一面。 在之前的那一股强大的能量波上，拉蒂兹能体会到其中的所有精神，那并非为了打掩护而使出的一招，断了一只手的孙悟空，的的确确是把自己所有的力量，每一点每一滴都全部灌注其中，至少有那么一段时间，他是期望并相信这一招的战果。但是在自信的招数失利之后孙悟空也没有立刻陷入气馁灰心的状态——这一点对于拉蒂兹来说是最玩味的一个地方：这个家伙，真的是那个出生战斗力低得令人不忍直视的卡卡罗特吗？ 如果说拉蒂兹对于孙悟空那狂猛的仿佛根本不知道失败二字怎么写的斗志感到玩味甚至是满意，对他几乎完美的决断力和战斗智慧感到佩服，那么对于他挥出的那一拳的态度，就只有惊叹甚至是……敬畏。 那一刻，他分明是看到了一只狂怒着咆哮的猩猩在孙悟空的身后，那仿佛是一只天地造就的神奇物种，雄壮的身躯几乎凝聚了所有的霸道、凶猛、疯狂、兽性、狂野，仿佛造物主就把这几个所向披靡无可阻挡势如破竹的概念具现化成为这一只恐怖的洪荒猛兽。 值得赞赏。拉蒂兹甚至是鼓起了掌，他心中一直有一片阴云，龟仙人处获得的“气”是照亮阴云的第一缕曙光，而这一场战斗中孙悟空的发挥，就是从东方慢慢升起的太阳，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这一场战斗说来话长，其实在拉蒂兹近乎碾压的战斗力压制下结束得很快，说来也不过是孙悟空偷袭、躲过一拳、两人交手几招、孙悟空发射一道龟派气功、以及最后一招天地贯穿拳而已。等到拉蒂兹飞回到之前所在的饭馆下面，布玛甚至还没有回过神。 “带我回去，唔，你的家吧。女人。”拉蒂兹扬了扬手中昏迷的孙悟空，“我倒也挺想看看自己的侄子，但是他的家估计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恩，我有点饿了。” 布玛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从一开始她就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这个家伙对悟空似乎并没有杀意。在听了这句话之后这个概念更浓了，似乎是错觉，她有那么一刹那在这个高大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个影子——孙悟空的影子。 她愣愣地点了点头，手中却悄悄按下手机的拨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