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轮回恶果
东门哲负气而走,留下身后一片懵逼的群众。 赵忠诚原是想要站起来跟着东门哲去后面的,但是他在站起来之前,暗暗看了一边的闻人淞一眼,却叫闻人淞的苍白的脸色上,已经渐渐涌现出了一丝病态潮红。 “皇上!” 赵忠诚的目光接着就变的有些不对劲起来,身边江如意和顺如意也顺着他的眼睛看去,皇上的身子可不是已经开始左右摇晃!身边的人忙七手八脚地涌了上去。 方才一直坐在闻人淞身边没说话的闻人夏更加不会落下,他边扶住闻人淞的身子,便一脚又踹在了那婢子身上,直踹在她心口窝上,那婢子不及高呼,便已经一口血呛了上来堵住了气管。 扭头冲着赶过来的江如意顺如意吩咐但:“这婢子满口胡言乱语的,果然是讨厌!先来人给我拖下去捆了!拔掉舌头!江公公立刻前去安排马车!快马加鞭前去太医院!顺公公安排现场!除了这贱婢,一干人等,全部留住,不许有人离开!如有反抗,就地处决。要快!” 闻人夏这话一出口,江如意和顺如意几乎是同时应了一声,兵分两路,纷纷前去各忙各的。尤其是负责现场顺如意,在接到消息的同时,立刻就着人将大厅的门窗全都关了。 而负责安保工作的夏家也极看眼色,他们家族一直是保持中立态度的一个。如今眼见群龙无首,就数太子的权力大,自然就听从太子的命令。 参加喜宴的人,有一半是闻人司的人,也有一半是皇后的人。 皇后的人,自然也就是太子的人,所以闻人夏的话在他们耳朵里是十分管用的。剩下的周围虽然多是闻人司的人,但是眼看先机已经被太子给夺了去,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忠诚也在那些人之列,他眼睁睁看着闻人淞被人接走,心里却是泛起了一丝十分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出他所料,再过了一个时辰,后院里突然就传来了震天动地的打斗声、抓捕声以及哭号声。 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消失远去。 如此闹了一气,大家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五更了。 赵忠诚是被后院来的人给叫去的,因为据说是静王爷那边喊他过去。赵忠诚一听这话,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他偷偷看了江如意和闻人夏一眼,却意外发现他们的眼神也十分疑惑,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忠诚抱着一丝侥幸跟着那人来到了后院——闻人司成婚用的那间喜房。 然而一到门口,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方才还穿着一身喜服的闻人司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被东门哲扼住脖子,身边的一些丫鬟仆人样的正忙着扯开他们,但是偏偏东门哲已经是一副气疯了的样子,上来一个人拉他们,便被东门哲用力甩开! 看到这幅凶猛的场景,赵忠诚本也顾不上许多,下意识地就踏上一步,想要找个办法将闻人司从东门哲手里救出来,但是他刚踏上一步,却是突然发现闻人司身上的那件衣服——那衣服何止是衣衫不整!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衣服! 而且他鞋子也没穿,两只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两条光洁修长的小腿露在寒风之中,看着就冷的要命! 赵忠诚难以置信地再次将闻人司从头看到脚,却见他脸上也有血污,嘴上也有,他实在想象不到,在刚才短短地几个时辰里,闻人司究竟遭受了什么! “闻人司!闻人司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去前面的贱婢是谁安排去的!是你安排去的吧!还跟我说什么门反锁了,犯了心疾死了!你当我是傻子么!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事实么!谁家犯了心疾,会碎了头骨!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看着我!给我说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白尹做的!你说啊!” “不是我……对不起……也不是他……我……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闻人司那双桃花眼睛微微发红,都无法聚焦了,他是真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东门哲只觉得心中极痛,他十六岁入仕,三十年的官场沉浮,他都波澜不惊,如今为了自己最疼爱的meimei,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脸上的肌rou剧烈地抽搐着,手也颤抖。 “混账!” 东门哲的巴掌再次扬起,在赵忠诚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那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闻人司的半张脸上,闻人司没有支撑住,当时就身子一歪,滚在了地上。 鲜红而灼热的血,从闻人司俊挺的鼻子中慢慢滑落。东门哲一巴掌还没打够,抬脚还要再踹!赵忠诚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立刻就冲了上去! 东门哲暴怒之下,力气很大,而赵忠诚惊恐之下,力气也大!于是东门哲竟是硬生生被跑上来的赵忠诚拦腰抱住了! “东门大人息怒!奴才知道大人有气,但是如今皇上还病着,静王可不能再出事!” 东门哲怒气更甚,全身的肌rou都在勃发,用力一甩,竟是硬生生将赵忠诚甩了出去! 赵忠诚摔在闻人司的面前,东门哲指着他鼻子就是一阵发疯的大骂:“息怒?那是人命!你让我息那门子怒!他不能出事!那颖如就能出事了!我今天就让他出事怎么了!你让闻人淞来打我啊!让他来抄我的家啊!” 赵忠诚强忍着心头被摔出来的一口老血。勉强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小姐突然猝死!大家都惶恐之极,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再怎么样也不能全怨我们静王!东门大人就非要这么胡搅蛮缠么!” “胡搅蛮缠!你说我胡搅蛮缠!你是瞎子么!你看看他身上穿的是谁的衣服!你们闻人家真是够恶心的!闻人淞当年同他庶母婧妃乱搞也就算了,这个贱种更好,居然喜欢男人!还纵容他男人害死了颖如!你们闻人家拿我们东门家的人当什么!当猴耍么!” 这话一出口,赵忠诚一张脸突然就白了起来。东门哲一看赵忠诚脸色难看,顿时也明白自己说出了了不得话来,方才还狰狞的面孔,瞬间就僵硬无比。 闻人司本来被一巴掌打得有点懵,这会儿一听了东门哲的话,就更加愣了,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边抽着凉气,边向对面的东门哲投以不敢相信的目光:“你……你刚才说……说谁和谁……乱……” 东门哲喉结滚动,却是没说下去,低头看了一边的赵忠诚一眼,赵忠诚常年带笑的那张面孔,终于笑不出来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恳求,那样子仿佛是在恳求东门哲不要再说下去,如果再说下去,只怕闻人司就要承受不住了。 但是东门哲看完了赵忠诚恳求的样子,却是双目微微闭起,这个秘密,他曾经在心里藏了多年,本以为等闻人司登上皇位,东门颖如当上皇后的时候,他就会将它永远烂在肚子里的。然而看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再也掩盖不住了。
东门哲的眼睛微微睁开,嘴角微微上翘,却是扯出了一个让赵忠诚无比寒心的冷笑:“你没有听错,正如你说的那样。闻人司,你不是一直听人家唤你为野种么?你不是最讨厌人家喊你是野种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确不是野种,你是正儿八经的北冥皇室血统!不过你却是你的母妃同她的子辈生下来的! 你以为闻人淞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你就真的以为是兄弟情深么?做你的鬼梦去吧!他会对你好,只是因为当年你母妃一个人扛了所有的罪名!他觉得亏欠了你!亏你这些年还傻子一样喊自己的父皇为皇兄!去你的皇兄!去你们不要脸的闻人家!” 场面彻底尴尬,闻人司和赵忠诚的脸同时死灰。 东门哲痛快地指天骂地一通,总算将心中的一口恶气吐了出来,他说完了这话,只将袖子一甩便扭头向着喜房里面去了,继续去号哭自己meimei的尸首。 听完那一席话的闻人司其实也理应号哭的,然而不知为何,他的眼睛里的泪水虽然一直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但是他却下意识地将自己的一只拳头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努力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他瘦弱的身体在剧烈颤动着,东门哲的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他像努力说服自己,那都是东门哲的气话。 因为自己实在不愿意相信,这十多年来,自己一直当做兄长的人,居然突然成了自己的父亲。 “假的……一定是假的……”闻人司的嘴巴里含着自己的拳头,泪水如同流下来的溪流,流进自己的指缝,流进自己的嘴巴,一片咸腥…… “假的……一定……一定是假的……”闻人司神经病一样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有血从他的手指上流出,他尝到血的味道。 他忽然就是一愣,心头却是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这血,应该也有闻人淞的一部分吧。 他想到这里,终是将拳头从自己的嘴巴里拿了出来,像是有些厌恶一样,用力地将血擦在白尹的那件棉袍子上。 用力的擦,似乎十分嫌弃这份血脉一样。 “别擦了!”赵忠诚终是捉住了闻人司的那只手,未免有些心痛。 闻人司满是血污的脸,面对着赵忠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他说的是假的……假的对不对……” 赵忠诚不答,只是低头看着闻人司的那个伤口。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不是也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啊!你说话啊!说话啊!为什么你不说!为什么……我明明不是的……我母妃当年是被人冤枉的,是有人陷害我母妃的,我是先帝的儿子……明明是那样的……” 闻人司捏起带着血水的拳头狠狠砸在赵忠诚的胸膛上,他几乎是哭喊着:“你说话啊!你当年吃饱了撑得要救我!你让我冻死在乱坟岗多好!我为什么没冻死在乱坟岗啊!为什么!” “别说了。”赵忠诚终是忍不住将闻人司的身子搂进了怀里。坚定地,就像是当年明知道自己将闻人司从乱坟岗偷回是死罪,却也冒着风雪,顶着压力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