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公子对公子
南阳城作为云州中枢，流通之所，聚集了众多商贾，繁华异常。 一进城内，行人如织，街头小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商旅如梭，摩肩擦踵，端是热闹。 裴寂驾驭着马车直至一座装饰华美的酒楼前方停了下来，这酒楼名为‘望云阁’，规模宏大，雕栏画栋，是南阳城内首屈一指的大酒楼。 薛青纹率先下来，已经引的好几个从城门口跟过来的人交头接耳。正当他们议论是哪家千金小姐出游，却被紧随而下的叶君集给弄愣了。 一袭白色华服，身披狐裘，貌美如玉，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嘶！原来那少女只是个丫鬟。” “你们说他不会是哪个皇子吧！我看到那块令牌流光四溢，根本不是一般公子哥。” ………… 这头他们议论纷纷，酒楼里的小厮已经快步出来将叶君集他们迎了进去。 能够在望云阁入住用食的，多是云州的富户贵族。虽然诧异叶君集的面生，倒也没有更多的关注。这年头，富家公子哥出来游历可多了去了。 作为望云阁的掌柜，那可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几个快步就已经走到叶君集跟前，面带微笑道：“这位公子是投宿还是用饭？” “三间上房，最好一间临街的！” “公子真是好运气，临街的房间正好还剩一间！” “屁的好运气！”就在叶君集点点头示意对方带路的时候，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就从大门口传了过来。 一个衣着华美的青年率先走了进来，尾随的是青衣皂帽的数名小厮。 “老陈头，临街的房间给我留着。另外，再给我准备四间上房。本少爷等一会有几个朋友要来，你好生招呼着，要望云阁最好的酒席。对了，招呼人去小秦淮叫几个雅妓……” 陈掌柜顿时面露苦笑道：“王少爷，总共就只剩六间上房了。而且，而且这位公子先来……” “掌柜，让人头前带路吧！我家少爷乏了，要休息。”薛青纹秀眉微蹙，淡淡的说道。 正在打量那王少爷的叶君集，被这话逗的有些忍俊不禁。青纹这妮子是在呛声呢！两边都是故意将对方当成空气，视若无睹。 “哟嗬！”那个王少爷偏过头一看薛青纹，怪笑一声：“没想到是个美婢子，怪爷！怪爷没注意啊！” 说着，他转头对陈掌柜道：“既然这样，六间上房我全包了。多出来那一间，就给这个小美人住。哈哈哈……望云阁生意好归好，但下房总还有几间吧！给这位小弟弟和那个随从住了。还有，少再给我扯什么先来后到。你不是不知道本少爷的厉害！而且要来的几位客人，可不是你惹的起的。” “这，这……”陈掌柜颇为为难，目光则是放在叶君集身上。 不过叶君集也算看出来了，陈掌柜的意思明显告诉自己，对方惹不起。不如退一步，避免起来冲突。让房间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换家酒楼就成。 不过么！ 他叶君集做事，向来只看心情。 “裴寂，把我的包袱给掌柜的拿着。顺便，给我搬把椅子来！” 一听这话，陈掌柜紧绷的脸色一松。旁边的王少爷，更是满意的点点头。 他们自然是以为叶君集服软了，却不料他缓缓坐下身后目光直视王少爷道：“纨绔子弟我见的多了，不过像你这么低档次的纨绔，换以前我还真不屑多说一句。但今天相逢就是缘，让我来教教你怎么做纨绔！” 说着，叶君集手上突然闪过一阵白芒。只见一把精美的雪璞折扇把玩与手，让人再难移开目光。 周遭早就围观的人各个瞠目结舌，惊叹声都是此起彼伏。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见所未见的雪璞折扇，更是因为这个贵公子手上的古朴戒指竟然是须弥戒。 王迪王少爷他们自然是认识的，这可是南阳城出来名的纨绔。仗着他爹是云州总督，那可是胡作非为。不过看样子，他今天怕是踢到铁板了。 “陈掌柜，六间上房我全要了。至于贵酒楼剩下的下房，我也全包了。”叶君集含笑着看向王迪：“下房我全包了，你来的朋友想一个人住几间都没问题。就当是我请了！” 眼神说不明的清澈，偏偏在王迪他们看来却是如此的轻蔑。 “小子，你们就三个人。就算住上房，三间就够了吧！”不等王迪发怒，他身后的一个小厮已经迫不及待的指着叶君集骂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我看你，是找死吧！” “啪！”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人却已经被裴寂扔到了望云阁外的大街上。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阵痛吟。 “裴寂，谁再多嘴统统给我扔出去。”叶君集吩咐一声后，缓缓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王迪。 “这把雪璞折扇，乃是当今圣上所赐。我用一间上房供它，当不当得？” “陈掌柜手中的包裹里，是我母亲亲手为我缝制的几件衣袍。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我以上房奉孝，当不当得？” 一时之间，整个望云阁顿时寂静无声。只剩下无数粗重的喘息声，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本来已经发狂的王迪，这时也是听的心惊rou跳，满面通红的突然嘶声道：“就算这样，五间上房就够了！” “噢？这样啊！”叶君集神情一敛，朗声笑道：“我从京都一路疾行，风尘仆仆。多亏良驹拉车，能让我不受风雨。既然如此，多出来那间上房，就给我的马住了！” “噗！” “呵……咳！咳！” …… 望云阁内，所有人都强忍着笑意。望云阁外，一些胆大点的人更是躲在人群中笑出声来。 这位公子哥，明显是在说王家少爷连他的一匹马都不如！！！ 叶君集神态悠然的转向薛青纹：“青纹，你知道纨绔争斗的惯来作风是如何的吗？” “少爷说说？”薛青纹瞪大眼睛，活像个好奇宝宝。实际上，这京都的纨绔争锋对她而言早已司空见惯。 “这纨绔争锋呢，一般都是先用武力打脸。然后对方叫来了后台，比后台时再打脸……当然，京都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兴这一套。偶尔有外来户，才会这么咋咋呼呼！” 叶君集说的随意，四周的食客们可是各个睁大眼睛听着。仿佛是什么惊天秘闻，让他们颇为向往。 “你，你敢耍我！”到了这份上，被气昏头的王迪怒吼一声，整个人猛的就扑向叶君集。 “啪啪啪！” 他根本连叶君集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反而被连扇了数个巴掌。两边白皙的脸颊，已经肿的跟馒头一样。 叶君集悠然接过薛青纹递上的茶，轻抿了口：“我就是耍你！你待如何？我刚才都明明白白告诉你，教你怎么做纨绔了。强者拔刀挑战更强者，弱者抽刀砍向更弱者。欺男霸女，争锋吃醋……嗤！做纨绔，也要有点追求！”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反应各一。有人因王迪被整而开心，也有人为这个华美少年担忧。更有几人，反复品量这句话，觉得甚是有理。 薛青纹撇撇嘴，满是不屑的看了眼王迪：就这种家伙，也能叫纨绔？少爷在京都，那可是第一纨绔。一个堂堂的小侯爷，奉琴藏匿于青楼。为那些花魁添诗作词，谈琴雅颂……一桩桩出格的纨绔事迹，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四周各种小声的议论，取笑的眼神，令王迪整个人已经暴怒异常。他从小到大，可从没受过这样的耻辱。特别是那个侍女轻蔑的眼神，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小子！ 偏偏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随从，怕是修为不错。自己带的几个小厮，不是他的对手。否则今天，非活剐了他们不可！ “你敢假借圣上之名招摇撞骗，已经罪大恶极。有本事你给我等着！”说着，王迪已经带人夺门而去。眼中的恨意已经滔天，定要不死不休。 “唉，看来他没有做一个上等纨绔的潜力。枉我如此调教，不成器啊！”叶君集摇摇头，转向陈掌柜道：“陈掌柜，带路吧！难不成，你还怕我付不起钱？呵呵呵！” “哪里！哪里！公子这边请。”老陈头听到叶君集后面的笑声，才算放下心来赶集带路。 这位公子哥言谈举止，显然不是普通出身。他可不像那个已经被气昏了头的王少爷，这位公子方才所言只怕句句属实。这种身份的人，远不是他们能够揣摩的。 随着王迪的羞愤离去，叶君集他们上楼。望云阁的大厅里，这才轰的一下炸锅开来。 “喂！老李，你说那个公子哥到底是什么来历？刚才他说话的气度，我可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贵不可言！贵不可言！” “我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刚才那个总督公子你也看到了，跟他一比，连根毛都不如。而且他手上的扇子，你见过吗？我看八成真是皇上御赐！” 只听一人像是很了解道：“依我来看，不是‘三宗’，就是‘一谷一院’的弟子。” 在整个楚国境内，四大世家属于内强。真正的外强，无疑是‘三宗与一谷、一院’。 三宗分别是落云宗、沧澜宗跟烈日宗，一谷则是焚阳谷，一院为听风别院。 三宗、一谷一院，无疑是楚国之境最巅峰的一种存在。 “哈哈！不懂就别瞎说。宗门弟子，虽然谈不上都是苦修。但也不会像那个公子哥一样美婢相伴，随从驭车。” “就是。你这猜测，是最不靠谱的。我听说四大世家真正的家族子弟，也都不是贪图享乐之辈。他们都是醉心武道，加入宗门去的。” 在场众人，虽然大部分跟宗门弟子没打过交道。但也经常能够看到。在座甚至还是几位有点修为的江湖人，他们更清楚其中门道。说叶君集是宗门弟子？那不是开玩笑呢嘛！ 已经下来的陈掌柜正巧听到这些猜测纷纷的议论声，打断一句道：“王少爷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是要回来找场子的。到时候你们若还在本店，不就知道了么。” “果然是jian商！” 所有人心中暗骂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掌柜所言有理。王家少爷再不济，那也是堂堂云州总督家的公子。王总督可是云州的土皇帝，还能让自己的儿子吃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