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叛(下)
对于张延秀所讲的歪理邪说,张承德根本就听不进去,他还大着胆子反驳道:“可是少爷,如果有一天有人背叛你的话,那你将怎么办?”张承恩看着自己的亲弟弟,不知道还该夸奖他好呢?还是该骂他傻好,总之自己的一些事情是不能跟张承德商量了。 “没有人能保证身边绝对不会有叛徒的出现,就算是街上的小摊贩也要防着伙计偷师自立门户,官场中就更不用说了。但是承德你要清楚,背叛者大部分都是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或是为了生存。他们在背叛前都要做一个比较,比较哪方对自己更有利,因此只要我爬得越高,手中的权力越大,敢于背叛我的人就越少。承德啊,我的心已经开始老了,而你也要快点成长起来啊!”张承恩看着张延秀那真诚地关心自己弟弟的表情,心里觉得酸酸,这一切本应该是他这个亲哥哥应该做的事情。 下午的议政很热闹,在京城的官员几乎都参加了,子虚帝读完张延秀与刑部尚书联名写的奏折后,十分震怒,并手中的奏折砸了出去,在他身边的伺候着的魏孝忠赶紧下去又拿了回来,从明太祖传下来的规矩,皇帝是不能随便丢弃和撕毁臣子的奏折的。看着下面的百官都默不吭声,子虚帝将手中的奏折抓得紧紧的,越想越气。 “一个被革职的犯官,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商人,勾结一党之官员,竟然能搜集到如此众多在京官员的把柄,真是让朕吃惊啊,朕一直在想,他们到底想干吗?而你们这些拿朝廷俸禄的官员又想干吗?你们回答朕!”子虚帝用力拍打着龙椅,百官跪了下来,高呼:“臣有罪!臣该死!”百官下跪后,几名鹤立鸡群的官员马上显现了出来,他们并没有跪下来,而是直直地站在那,张延秀也是其中的一员。 “该死,没错,你们的确都该死,朕不信你们之中没有一人曾经被威胁和恐吓过,而且很多人也知道这么一些册子存在。但是你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站出来指正那些野心之徒,而是选择了妥协。而你们的妥协,让那些野心之徒更加的肆无忌惮,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你们到底是在害怕什么?还是你们根本就不信任我大明的律法,你们只考虑到自己的前途,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朕。圣人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个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们这些饱读圣贤之书的人却不明白,你们是否明白,你们的妥协,对朕来说,那就是背叛,你们是在背叛朕,背叛大明皇朝!” 百官害怕了,子虚帝已经将他们定为了叛国,一个处理不好,众人都会成为史书上的一个污点,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很多官员站出来,为别的官员辩护,慷慨陈词痛斥佟孝廉和燕党的几个首脑,并想办法为他人开脱,没人会傻到为自己开脱,那是不打自招。子虚帝是越听越气,这些动不动将礼义廉耻摆在嘴边的人,越看越觉得是一群满腹男盗女娼的卑鄙小人。 “够了!锦衣卫千户张延秀你说,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张延秀慢慢地走了出来,他发现四周看他的眼神什么都有,但大部分都是仇恨的眼光,百官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张延秀,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而张延秀对于这些不善的目光,回应的只是淡淡的冷笑,冷笑这些官员的无用。“臣认为,为安百官之心,还是将这些册子全部当众烧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真的追究下去,势必造成京中官员惶惶不可终日;更何况除了皇上之外,无论谁看了这些册子的内容,皆会被他人视作独吞此中秘密,意图威胁百官。皇上不是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不再给百官一次机会!不过对于此案一众首犯,臣请旨严办之,如此才能让警惕世人,以防再有此类事件发生。”望向张延秀的很多目光都变了,有感激、有赞赏、更有害怕。而对于张延秀的提议,更是引来了所有党派官员的首领的附议,就连魏孝忠也都恳请子虚帝如此处置,此时子虚帝的火气已消去了大半,冷静下来的子虚帝也觉得这是最适宜的处理方式。“也罢,朕就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此案就交由刑部、大理寺与锦衣卫共同审理。来人将这四箱册子全都搬到外面去,延秀替朕将这些污秽之物一把火烧了,朕累了!” 张延秀明白皇上累了,当值的锦衣卫小心地将还贴着封条的四个箱子搬了出去,百官们都回头望去,那想看却不敢看的动作马上引来了子虚帝的一声冷哼!“既然都想看,那还留在这里干吗?还不快出去看看,瞧个清楚!”百官急忙转回头看着子虚帝,很多人动都不敢动!“你们都看朕干吗?朕已经叫你们出去看了,听清楚没有,还不快给朕滚出去!”百官这才走了出去,睁大眼睛看着张延秀将那四箱册子全部烧成灰,而此时子虚帝已经不在龙椅上了,如此众人也都各自散去。 张延秀走在楼梯上,正准备出宫,身后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发现是父亲和舅舅温邵弘,温邵弘笑着对他说:“好小子,干得不错。”张延秀听到舅舅的赞赏,先是微微一笑,然后对着自己的父亲,有些不高兴地说道:“父亲早就清楚群英楼与燕党之间的勾当了吧?竟然利用自己的儿子去挑开这一切,让儿子成为父亲的挡箭牌,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 对于自己的儿子指责,张佐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今天很幸运,东林党“双柏”一个回乡下养病,一个奉旨在外,东林党群龙无首,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地了解,朝堂之上势必吵翻天。帮我转告你母亲,就说我和你舅舅晚上有事商议,让她们不用等我了。听说你昨天晚上又得罪馨丫头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些事情别做得太过分。”张佐说完就独自往下走去,温邵弘再次拍了拍张延秀的肩膀,说道:“傻小子,你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们不过是帮你铺好最前面的一段路而已。”
张佐和温邵弘刚离开,刑部尚书就来到了张延秀旁边,两人一同走了几步,然后刑部尚书对张延秀说道:“恭喜张贤侄了,为朝廷立下如此大功!”张延秀也客气地说道:“同喜、同喜。此事对刑部尚书也是大功一件,日后楚党势必更上一层楼。”刑部尚书很高兴,但是看着张延秀那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说道:“不行了,老了,接下去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老夫的儿子们要是有张贤侄一半的才干那该多好。”张延秀听得出来刑部尚书不是在奉承自己,他反而安慰道:“尚书大人正值壮年,何来年老之说。而像我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还是越少越好,我父亲就多次被我气个半死,我的那些混帐事数都数不完。呵呵,对了,麻烦尚书大人晚上不要将府上的后门上锁。”刑部尚书点点头,同样小声地对张延秀说道:“本官也收到消息,姓佟的绝对活不过今天晚上,我们明日再开审,熬了个通宵,老夫累了,先告辞了。” 刑部尚书也走了,而张延秀也累了,虽说年轻人有的是精力,可通宵撑到现在实在想回家好好地睡一觉,就在此时,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杜孝昆在身边伺候着。“延秀啊,很累了吧!”张延秀看到太子殿下,刚要下跪就马上被太子殿下扶了起来。“臣是有点累了,但还撑得住。太子殿下松江府的事情如何了?”太子拿出身上提神用的鼻烟壶,张延秀接过吸了吸,打了个喷嚏后,要还给太子,杜孝昆却接了过去,先用手帕很认真的擦了擦,再还给了太子,太子将鼻烟壶贴身收好,看着杜孝昆与张延秀,不禁摇了摇头。 “父皇已经答应,由李榜甲暂代松江府知府一职,但因为松江府只能等到明年才能有收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么大的动静,朝中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张延秀清楚杜孝昆对自己的态度,但他一点都不在意,杜孝昆是聪明人,绝对不会闹得太过分,但太子又为银子发愁了,人比人气死人,郑妃一党有的是人送银子,可太子这边却不能收,子虚帝对太子的管束是越加的严厉。 “臣这边还有五万两银子,过些日子我会亲自送到太子殿下手中,但请太子殿下不要将这些银子用在收买官员这方面,太子殿下如今急需要做的是提升身边忠诚于自己的官员的官职与权力,提拔上来的人远比收买过来的人可靠。”杜孝昆此时也插话了:“奴才也是这个意思,请太子殿下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