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扣留树夏
傍晚时分,奴婢们鱼贯而入,为夏侯爷一家伺候晚宴,饭菜摆齐了,夏侯爷非要自己吃饭,兄妹俩只好小心翼翼扶父亲起床,落座。夏侯爷挥挥手,其他奴婢们退了下去。阿桥和唤香都上前伺候夏侯爷用餐,夏文朗赞许地点点头,道:“树夏,这俩人,调教得不错。” 树夏心不在焉,道:“都靠他们自己,我平时也没怎么管他们。” 天,渐次渐次暗下去。 树夏端起碗,嘴中咀嚼着,眼却望着屋外。 她没由来的想起那场江上雨,她追着十三的脚步从水路往悦瞳镇而去,发丝里沾着雨水,漂浮在雾气缭绕的水上。后来,她看到十三身在隐娘的杨花三落,心碎了,醉酒后,是墨予拉住她,狠狠打击她。 若,论情谊,墨予,应是放了她在心上的。只是现如今,墨予对夏家误会至深,怕是一时半会也难以解此心结 屋外,池上莲花灯缓缓飘在水面,将一方环绕小屋的水域,映成银河般星星点点。树夏依旧出神着。 夏文朗和夏如朝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做声。吃完了,阿桥和唤香扶了夏文朗起身,树夏这才惊醒一般站起来目送父亲回房内躺下歇息。 树夏回了那间与父亲屋子背对的宅院,夏如朝、唤香、阿桥也跟了去。 入了屋,摸摸meimei的头,拉她坐下。 只剩兄妹二人相对而坐,夏如朝终于开了腔:“烦心事再多也乐观一点,事情,总归是一件一件解决。”他看了眼里屋,低声说:“侯爷送亲却在将军府内遇女婿刺杀,这么大的事儿瞒不住,不日便会传到皇上的耳里。皇上刚继位不久,对手握重兵的石将军本来就有所忌惮,还召了重胤为质子,他若是此刻借此事大作违章,训斥将军并折损他的兵权,也是有可能的。” “没错。” 树夏还未接话,却有人替她接了。说话人已立在门前,踏步而入。 池上的风,缓缓吹入,催得他的袖袍微动。 少女的发丝也随之轻舞,树夏站了起来,难掩喜色:“十三。” “吃过没?”夏如朝关切道。十三摇摇头,又关心地问:“侯爷呢?”守在屋外的唤香急忙将侯爷屋内的饭菜端了来,又进来为十三盛饭,小声道:“那,就着这些菜吃点可好,方才侯爷他们刚用过了。”十三点点头,接过碗筷,埋头吃起来。 许久,也不见十三再说什么,树夏见十三面色很是凝重,还压着怒火一般,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十三抬头,深吸口气,冷冷道:“呵呵,他,真够狠的。” “谁?” “我爹,石敬瑭。”十三面色更冷了,手心禁不住力气,一双裹了银丝的象牙筷子,瞬间在他掌心崩断。 “你你你,别激动啊。”夏如朝安抚着,使着眼色,唤香大气也不敢出,换了一双竹筷进来,递到十三手上。 “先是说我半夜行踪不明,关了我禁闭,再以此威胁让你们去找墨予要虎符,我心中惦记你们,从屋里打出来,根本未被那些看管我的人被作何阻拦,这分明是他们实现安排好的。谁知,我父亲以此惩罚那些放我出来的人,6条性命啊,一个都没留。”空气本还清新,他鼻间却犹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刚才他被护院们绊住,再等赶到自己居所时,门前横着的全是尸体,奴婢们哭得吓成一团。未几,其他护院面不改色上来就拖走了尸体,奴婢们边颤抖着边打来水冲洗满是血的地面…… “你父亲这是作甚?何必呢?”夏如朝不明白,石敬瑭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他是在告诫我,这石府只他说了算。我若不顺从,他不治我,是因为我是他的儿子,但会有很多人受牵连,性命堪忧。这6条人命,是个警告。”十三声音低沉。 “他想干什么?”夏如朝有些不安,他看了一眼meimei,树夏神色也颇为凝重。 “父亲在将军府里被墨予刺伤,皇上必定会借此欲做一番文章,利益最为受损的无疑是将军。更可怕的,是皇上若略一追查,便能顺势得知,石将军刚得到的前朝的虎符,还没捂热便失窃。将军私自搜查虎符犯了帝王大忌,别说兵权不保,性命都可堪忧。”树夏轻声道,她顿了顿,又说:“夏家因为这场婚事,名义上已与石府捆绑在一处。今日我们回府时,桑维翰已代表石将军亮明了态度,他把我是石家夫人的事情定死了,我夏家人便不可逃脱,只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的意思是,十三那讨厌的爹巴望着靠咱家帮忙,走出这困局?”夏如朝瞪大眼。 “正是。”十三和树夏对视一眼:“如今,只能见招拆招了,但,你们千万要沉住气。” 树夏送了十三出门,只见不远处好些个护院虎视眈眈盯着这边。十三苦笑一声:“如今我出行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将军呢。”那些人都是桑维翰派来跟着十三的,若他有任何想帮夏家人的举动,立刻就会被阻止。 十三走到那群护院眼前,正眼都没瞧上他们一眼,甩了甩袖子。那些人如影子一般呼啦啦跟去了。 夜,顿时寂静了。 树夏刚转身想回屋,桑维翰跟在石将军的身后,却亲自到访来了。
“郡主,咱们是来瞧瞧侯爷的。”桑维翰笑着挥挥手。树夏没好气道:“父亲已睡下了,你们改日吧。” 石敬瑭呵呵笑着,却仍迈步要入屋内。几个夏府带来的随行下人均挺身挡在了他们面前,杀气腾腾。 “不得放肆。”屋内人中气不足,才说了一句,便气喘吁吁。“让,让他们进来。” 夏如朝听到声音,也过来了。石敬瑭和桑维翰入了屋,恭敬行了个礼,石敬瑭便开门见山道:“听说,皇上的细作已快马加鞭带了消息回去,把我这儿的情况说了个透。想必本将军马上要大难临头,我实在不忍拖累侯爷,再者,侯爷协理一方,也不便离家太久。明日,我便遣专人护送侯爷回自己府上,可好?” 夏文朗重伤在伤,实在不宜动身,但,他也确实不便住在一个将军府上太久,府中诸事都需要他话事。再说,尽早脱离此处,也少些与石将军过从甚密的嫌隙,毕竟皇上迟早是要动石敬瑭的。 想到这里,夏如朝点点头,石敬瑭面带喜色,道:“那行,就这么定了。” “我想问问将军,我们可否带我meimei走?”夏如朝冷不丁跨步进屋。 夏文朗抢话道:“那是自然。” “侯爷!”桑维翰插话道:“郡主已正式嫁入石府了,恐怕,你们不能带她回去!” 父子俩难掩怒色,石敬瑭和桑维翰对视一眼,他不疾不徐道:“我石某人戎马半身,最讲究就是一个信字。是侯爷您亲口答应的婚事,亲自送女儿到我府上,这婚宴的礼仪所有人都见证了,我家墨予少不更事,犯下大错,是有不对,可这婚事,不能不作数。树夏以后便是我的侄媳妇,与我石府,荣辱与共!” “你!”虽然这石敬瑭是老jian巨猾,虽然他说出这些他也不该感到意外,可他仍难掩激动,气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父亲!”夏如朝大喊,阿桥唤香等冲了进来,又大喊着传医者来,一群人围在夏侯爷身边伺候。 夏文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惨白,眉心全是汗。 “侯爷身体抱恙,还是控制一下情绪的好。我们不便多叨扰,这便先回去了。明日我们的人会恭候侯爷和世子,你们何时启程都随意的。不过,就怕皇上动手太快,若是封了府,你们出不去了,可就麻烦了,毕竟夏府也算家大业大,主心骨不在可不好。”桑维翰笑着说。 二人点点头,转了身出去。 夏文朗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他突然惊醒般问:“树夏呢,怎么没见她?” 唤香心中一惊,立刻跳出屋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