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擦肩而过 下
墨予身上烫一阵儿又出一阵汗。好在夏府马车上的东西向来齐全,喂他服了药,没出两个时辰墨予就好转了些,只是有点怕寒。树夏把被子抱了出来,给墨予盖上。 “近日天气大好,也算暖和,真不知你怎的病了。”树夏咕哝道。墨予刚好了点就又爬了起来,半坐着。他望着窗外绿草如茵,天空湛蓝,却没有昔日沐浴在十里春风里的舒朗感。眼下,他要庆幸树夏未询问这几日自己究竟都干了什么,看来夏侯爷是真的很看重他,这时候不惜让树夏来替他解围。 这几日,心被一阵又一阵刺着,总难平息。他望着窗外,忽而道:“记得第一次去夏府,路上天高云阔,远山如黛,还未到夏府,就明白为何夏侯爷愿守在那里。夏侯爷说,在府中后山脚下,有十里桃花,花开时节好不烂漫,我寻思何时能去看看。” “爹爹惦记你,此刻又是春日,你若再来府中,我和哥哥带你去便是。”树夏道。想起往年,十三在桃花林中舞剑,又和自己一同在树下埋桃花酿。每年春日,爹爹、哥哥,自己和十三一同挖出头一年埋下的美酒,飞舞的花瓣中练剑,弹唱,畅谈,那是何等的快活。如今,十三已为石敬瑭将军的儿子,今年春日,他会再来么? 墨予眯起眼,他桀骜的神情仍在,却又有淡淡的惆怅,他道:“此去镇州不同往日,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摸了摸胸口,深深看了树夏一眼:“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去看那十里桃花。” “停车!”听到声音,阿桥把马车停了下来。墨予拿下被子,转头冲树夏笑笑,躬身就要下去。 “墨予!”树夏拉住他的衣角,少女急得脸都红了:“你别走!” 墨予转头,嘴角又勾起弧度,这笑容有些勉强,他眼神中的愁与恨更浓了。他努力压抑着情绪,说:“你知道这几日我在做什么吗?哪怕被我叔叔知道一点点,假如他和我正在查的事情有牵扯,我马上就是一具尸体了。你夏府的好意我心领了,况且你心中全是十三,若非夏侯爷强催,你也不会来趟这浑水。你们走吧。” 他跳下马,强行从阿桥手中解开自己的马匹,套上马具,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他跨上马,树夏追下车,张开双臂,非要拦在墨予面前。她心中七上八下,这一路上观察着墨予的样子,他很是反常。父亲的担忧极可能变成现实:墨予在十三成为朝廷钦犯的关键时候竟枉顾石将军的召回令失踪几日,就在这短短数日那早已归隐的石潭全家被灭门,石潭失踪,难道,那是墨予在复仇? 树夏不敢再往下想。石潭下落不明,这才更可怕。一路上,树夏一直在揣度,墨予到底对于自己的身世之仇,究竟知道多少?他会不会也怀疑到石敬瑭头上?可是,谢天谢地,墨予刚才的话说明他还没有确定。 “你一个浪荡公子哥,就该做公子哥的事情,别掺和那些有的没的,你毕竟是将军的侄子,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人蛊惑,误导!每日纵情声色,遍览美景不好吗?你给我下马!”树夏故作生气。 她怎会不知墨予已陷入险境?石潭一家被杀,不管是不是墨予下的手,在这个节骨眼上,石敬瑭那样警惕的人肯定对墨予的存在感到了极大的威胁。如果石敬瑭心急,他的人随时都可能在墨予出现在他们视线范围内的时候杀掉他,以除后患!但,墨予是石敬瑭眼下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之一,有了他,能召唤元行钦将军的旧党和百姓,石敬瑭为官多年,也算有勇有谋,或许他也在观察,在掂量,也想赌上一把,赌墨予查不出最终的真相?
父亲之所以在知道目前局势后第一时间要树夏来找墨予,就是想抓住这可能的生机救墨予出困境啊! 但墨予下定了决心一般,甩得马鞭啪啪作响,飞驰而去。 “阿桥!快!”树夏赶紧跳上马车,阿桥和唤香轮番喝马,抽得那两匹快马疯跑。 将军府。 一个探子匆匆而入,跪在石将军面前:“将军,我们的人在城外看到了石墨予公子。他们想再确认一下,是否即刻动手?” 石敬瑭脸色悠地变了,他转头看着桑维翰。桑维翰躬身,道:“将军,现在已是第五日了。在下恐这墨予公子便是那杀石大人的人,留不得啊……” 石敬瑭深深叹口气,点了点头。那探子明白了,退了出去。 墨予飞驰在入镇州的官道上,路旁草丛中,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已就位。他们的箭头,死死跟着墨予移动。 他们的人得了回话传了令,为首的点点头,他的手抬起在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