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阿桥遇险
这世界究竟有没有原生的恶? 阿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在他一路跟踪,看到姐夫和那宫女在荒宫苟合时,他再也无法平静。他要报复,狠狠地报复!渺小的他,连自如进出宫门都无法做到,更别提能明目张胆把姐夫杀掉。他能做的,首先就是让这个掌事宫女吃点苦头! 善良的人被欺凌得体无完肤,又有谁会在意?他的jiejie,被纳为妾后,卑微得如同尘埃。她每日劳作,年纪轻轻,早生华发,白皙的手很快因cao持家务而皲裂干燥。他是家中唯一的年轻男丁,却因为“不详”而被赶出村子,颠沛流离。若不是树夏她们出手相救,把他收入夏府,他还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在哪里。而他的meimei,沦落风尘,更是饱受摧残。他问天,天不应,问地,地不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失败透了!我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阿桥说着说着,颤抖着抱住膝盖。头,埋在膝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恨,他恨。他恨! 他恨老天不开眼,恨作恶的人逍遥自得,善良的人却不得善报。 小绿听着听着,也红了眼眶。她把阿桥的手抓过来,用自己的小手捂住。“我娘说,一个人来到世界上,只有经历孤独、失败、穷困,才有可能涅磐。我想,日子总会好起来的,阿桥,你要挺住!以后,苏太后再来找你,你就忍着点脾气,我见她到现在还没处死里,或许她能对你网开一面。你就服个软,为了能出宫见你的家人,为了在乎你的人,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小绿收拾好了东西,小声对阿桥说:“你要好好的,等半夜,我再来看你!”阿桥点点头,配合着让她重新把自己绑上。小绿端着盘子,偷偷拉开门,往四下张望了一下,这才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一个华服女子从墙角站了出来,方才躲避着小绿,她才隐身到暗处。屋内人这几夜的谈话,她,都听见了。 她慢慢走着,夜里寒气重,她禁不住一抖。 阿桥的性子刚烈,像极了她的弟弟。曾几何时,姐弟俩相依为命,弟弟为了保护她,不顾一切地和恶犬搏斗,和纨绔子弟搏斗,他身上总是落下伤痕。每每含泪为他包扎,他都微笑着安慰:“jiejie,没事。等我长大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他要的再简单不过,只要姐弟二人同心,生活和和美美就好。但她要的,太多,太多。她需要钱,数不清的钱,她需要大宅子,她需要至高无上的男人和权力!直到有一天,弟弟满脸沮丧地回来,他流泪说:“姐,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咱们吗?他们都说‘流苏姐弟口蜜腹剑’,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协助抚养他们的香客做些小生意,缺斤短两,那不也是为了抠一点私钱,让日子过得好一些?她为了让别人都上自己家来买东西,她养恶犬咬退了和他们竞争的其他户主们,那不也是为了能维护小院的安全吗?她和大户人家的公子眉来眼去,暧昧丛生,那也不是为了能多一个人依傍吗?她雇佣假母,将自己训成能骗过当时的皇后的凄楚女人,不也是为了高攀入宫吗?她把自己的身体献给李嗣源,费尽心思玩弄情趣,不就是想用床笫之欢愉,圈住那浮云一般的富贵吗? 她错了吗?不,她没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改变自己的贫贱和卑微。但弟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陌生。他喝她:“流苏,你为什么这么贱?”她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快流出眼泪,她挑着眉,道:“连你也觉得我贱?我是你jiejie,你看清楚,我是你jiejie!”她疯狂地摇着他的肩。他还是有着少年特有的瘦削,眼神却冷漠得令她心寒。 她入宫后不久,他留信一封,他说,这样的出卖,这样的苟活,实在无趣。他改变不了固执的她,那么,此生不复相见,彼此安好边罢。此后,再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了。 阿桥和她的弟弟一样,敦厚,老实,笨拙,刚烈,固执,他们不理解的,却是别人所赖以生存的一切! 阿桥被这个推门而入的太后惊到了,天微微亮,她在晨曦里走近他,二话不说,掏出一把刀。 阿桥心里一紧,她挥刀而来,他大喝:“妖妇!要死就让我死个痛快!” 寒光一闪,绑他的绳子却应声落地。 “你,你这是?”阿桥不敢置信。几个宫人听到动静,都扑了近来。 “走吧。”流苏说。 “娘娘……”宫人们皆以为她疯了。 她冲着阿桥说:“走吧,小心我后悔!” 阿桥怔了怔,也不再说话,闷头就出去了。 屋内,鸦雀无声,谁都不知苏太后怎么了。“去,把前几日那位掌事宫女拖到我宫里来,给我杖毙!”她恢复了平静,伸了个懒腰,她说:“我又乏了,得去睡会了。哦,对了,这事儿做低调些,别教人看见。”侍女忙点点头:“太后娘娘放心。” …… 日头转眼就过了晌午,王中子又兴冲冲进宫押送蔬菜。 为了见上那女子一面,他可是费尽唇舌,把出宫时间一拖再拖,可是,她迟迟没有出现。正悻悻要走时,一个宫女款款走来,低声道:“我是她的好友飞雪,她又在荒宫等你,请随我来。”
那王中子见这位宫女颜色颇佳,情不自禁随了上前。 二人走了老远,终于到了宫墙根处一个偏僻的偏殿,这并非他们素日苟且的地方呀。那王中子挠挠满是横rou的脸,yin笑问:“这,怎么不是平时那个地方呀?” 飞雪却含情一笑,推门将他引进了屋:“她也是怕总去那儿被人发现不好,便换了一处。你看,床榻铺得整齐,桌上还摆了美酒。” 王中子见了,心里直痒痒,急躁地问:“那,那她什么时候来?再晚,我就出不了宫啦。” 那飞雪微嗔:“你这人,好生心急,她许是临时有事去了,这儿又偏僻,要赶过来还得费点时间。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王中子不得不坐下来,飞雪为安抚他,为他斟酒,准备告辞。 “飞雪姑娘,你,你可否愿意陪在下喝一杯?”那王中子不知好歹地追问。 飞雪站定,衣裙微微曳动,王中子看呆了。宫里的女人,真是冰肌玉骨,看得人骨头都酥了。“想要飞雪喝酒,那可得应了飞雪的规矩。”她莞尔:“非自饮五杯者,飞雪不与其同饮也!” 王中子色心已起,哪有不顺从的意思。他端起酒杯,飞雪露出赞许的微笑,他心花怒放,正待饮下,门被闯开,阿桥抢过酒,连杯子带壶砸了个粉碎! 若不是出宫路上看到姐夫,他真不敢相信,姐夫又随随便便要勾搭其他女子! 王中子见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顿时心烦,他蹭的站起来,抓起阿桥的衣领就想揍,那飞雪忙劝架。来者皆是客,何必这样鲁莽。 她从桌脚端起一坛酒:“酒水洒了也无妨,这里还有。”她安抚着王中子,又劝阿桥离去。想到阿桥酒量甚微,一饮即醉,王中子突然一把将阿桥按倒,从飞雪手中抢过酒水,往他嘴里猛灌!他边灌酒,边恶狠狠地说:“灌倒你,看你个小兔崽子还怎么坏我好事!” …… 流苏正在打盹,一个宫女慌忙来报:“回禀太后,那阿桥中了剧毒!” “什么?”她不可置信,那小子不都应该出宫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慌乱地说:“飞雪准备下毒诱杀那王中子,谁知道不知怎么阿桥突然闯进去了,王中子一气之下灌了他酒……” 流苏拍桌而起:“混账东西,都办的什么事儿?快传太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