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胜而胜
“蓬莱宫阙五云东，龙虎山川锦幛中。 尽说黄金延郭隗，谁知白璧起申公。” 身为南方道家的祖庭，龙虎山一向清静非常，加之有正一教诸多牛鼻子看护，却是没人敢上龙虎山闹事，只是今日，清幽俊秀的龙虎山却是有些不同寻常，自空见几人上山，山上的风波便再没有停过。 却说虚竹与张通张道玄蓄势已久，终于撞在了一起，激起的气浪将地上的石砖全都震成了粉末，雾蒙蒙的什么多看不清。 清风吹过，北斗殿前的烟尘开始散去，慢慢现出虚竹与张道玄的身影。 半跪于地，虚竹的脸色很是苍白，胸前衣襟上还有些许血迹。低着头，众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倒是站在他身前的张道玄，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 “妙哉！妙哉！你这狂徒不是嚣张得很嘛？此时不还败在我正一教门人手中！敢来我龙虎山闹事，今日定让你站着上来，横着下去！” 见虚竹败北，最先出言嘲讽的却是那位“济栩先生”，虚竹没有言语，这厮还以为虚竹羞愤得无话可说，眉头一挑，正想再讥讽几句，耳边却忽然传来了虚竹冰冷的话声：“谁说在下输了？你们正一教如今已欠了我一个承诺！” 冷然一笑，虚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僵硬的动作看起来很有些吃力。朝李子七三人使了个放心的眼色，缓缓吐了口气，虚竹颇有些复杂地看向了身前的张道玄。片刻功夫，这位龙虎山祖师一直保持着这副笑容，便是有些浑浊的眼睛，知道现在都没有眨上一眨。 在场可没有蠢人，察觉到老者的古怪，正一教弟子心中都有种不好的念头，尤其对老者仰慕至极的白发老人，此时更紧张得浑身发抖，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他的师祖。 在场只有虚竹最清楚，此时的张道玄早已离开了人世。想到刚才那一掌，虚竹心中不禁有些唏嘘，虽使出了《游龙掌》，虚竹竟还不是张道玄的对手，《紫阳功》不愧为正一教的震派绝学，比之《龙形风云手》不知强上凡几。使出这功法后，张道玄真好像化作一轮紫阳，磅礴的游龙掌力打在他身上，滑溜溜的竟然毫不着力，老者只微微侧了侧身，掌力便向一旁偏了过去。 避过一条“紫龙”，趁虚竹愣神的瞬间，张道玄的右掌狠狠印在了虚竹肩上。虽有奇功相护，虚竹却无法像老者这般不疼不痒，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在地上。 看老者一脸的红光，虚竹哪里还不明白，老者定是将《紫阳功》全力使出，倾全力与他一搏。心中虽有些准备，虚竹却依然被《紫阳功》的威力惊住，滑溜溜好似龟壳一般，偏偏掌力也十分惊人。只要老者这一身功力没有散去，江湖上便绝对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真气充盈全身，浑身都流动着氤氲紫气的张道玄确实是无敌的，世间也确实没人会是他的对手，只是别人无法击败他，有个人却可以，擎着左掌，趁左手中的紫龙还没有散去，虚竹正要使出秘技，与这老者全力一搏，不想老者的身子一顿，突然间愣在了原地，再也一动不动。 感受着老者渐渐散去的气机，兴致正高的虚竹忽然有些萧索，从老者身上他却是深刻体会到，任你武功通神，纵横天下全无敌手，没触摸到大道的痕迹，你便永远是凡人一个，终究逃不过生老病死。唯有长生，才是生命的真谛。 从某些方面讲，这场比试却是虚竹输了，最后那一击他终究没胜过张道玄。只是天意弄人，有些事情远非世人所能揣测，张道玄于比试中丢去性命乃是不争的事实，比试中丢掉性命，他却算是输了。 “前辈神功盖世，在下自愧不日，本想改日再来请教，没想到最终竟是这般结果。” 心中长叹一句，空见一时有些意兴阑珊，缓缓走到圆外，经此一事，他那兴师问罪的心思也慢慢淡了。 望了张子陵一眼，随手将张玉麟抛至他们手中，虚竹却是出言提醒道：“天师莫忘今日的承诺，若是日后贵派再为难我逍遥派弟子，休怪在下不念旧情，直接杀上山来！” 脸上一沉，张子陵从张道玄逝去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先探了探独子的伤势，这才望向虚竹几人离开的背影。 虚竹武功之高，还在张子陵猜想之上，刚才那两条紫龙飞出的瞬间，张子陵心中已经明白，今生今世恐怕他都没机会超越虚竹。没了张道玄，虚竹再要离开，张子陵自然是求之不得，此时自不会没事找事，再去阻拦他们。 见识到虚竹的武艺，北斗殿前的正一教弟子再也不敢阻拦，虚竹几人要离开，众人立刻让开一条去路，不管心中是恨是怒，脸上却都恭恭敬敬。 …… 空见已经上山的消息不知如何在龙虎山上传播了开来，刚出上清宫的宫门，空见几人便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住，更有好事者一看到他们这两男两女，口中便大声嚷嚷道：“哪个是王远山？竟敢招惹张仙子，快快回去向张仙子道歉，都则你今日休想离开龙虎山！” 却说张道玄于比试中逝去，让虚竹心中很有些烦躁，虽然为了灵鹫宫弟子，称此次比试是他取胜，虚竹心中却很有些胜之不武的感觉。出家人不打诳语，虽然留有后手，他却确确实实没有胜过张道玄，今日所做所为，实在有违他平日行事准则。 “江南武林就是这般吗？打不过我等便耍起了无赖，正一教弟子可以留下，若有不服大可同在下比试一番，其他门派的侠士还是早早离开吧，此事和你们并无多大关系，休要无缘无故牵扯进来。” 脸色一冷，虚竹不疾不徐地哼了几句，为了警告周围的人，他却是用了不小的内力，虽只是喝，整个龙虎山都听得清清楚楚，无论上清宫前的江南侠士，还是龙虎山下的少年武者，此时全都暗暗吃惊，心道这中年人好深的内力！ “当前可是缥缈峰虚竹子前辈？” 看了看虚竹平凡地样貌，加之他一身紫袍，举止威严，上清宫前的侠士里立刻有人猜出他是谁，更有一人口无遮拦，直接道出了虚竹的姓名。 “在下是虚竹又如何，今日来龙虎山乃是为带回小女，并没有什么心其他思，此件事上虚竹并不认为自己有何过错，诸位拦在这里，难道对在下有何不满？” 见眼前这人果然是虚竹，灵鹫宫前立刻让开了一条去路，灵鹫宫主人、逍遥派掌门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知晓这两派往事的无一不对虚竹恭恭敬敬，便是那些江湖资历浅薄，对这两派一无所知的，此时也听周围的同伴言语，这位虚竹子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结拜义弟乃是大理帝皇，长子更是西夏之主，年轻之时，便同义兄萧大侠闯过大辽百万军阵，身份武艺之高，世间罕有人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