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九尾狐
两个月前，帝都潘家园古玩市场。 郑霄凡怀里抱着一个造型奇丑的黑色瓦瓮，不住地左顾右盼。 自从半个月前偷改成绩单的事情被老爸知道后，郑霄凡就遭到了严厉的经济制裁，连一向仁慈的老妈也停止了援助。自己就读的帝都影视学院是什么地方？那点例行的零花钱几次唱K就花完了。囊中一羞涩，思想上就不那么羞涩了，大大方方地从老爸书房里顺了件古董出来，准备换点钱花花，美其名曰打土豪分田地。 潘家园交易古玩的地方有两种，一种是摆摊一种是开店。在他看来，摆摊的那属于野路子，不可靠。他相信能让他那个外号“不打眼”的老爹收藏的东西，必然差不了，所以找家开店的更为稳妥些。 挑了间看起来比较大的店面，进去就把瓦瓮往桌上一放，牛气哄哄地冲伙计说道，“快找你们掌柜的出来掌掌眼。” 能在这地方当伙计的，不是个行家也是个人精。一看那瓶子，造型虽颇为怪异，但这胎色釉质，八成是个有年头的好东西。当下也不敢怠慢，赶紧进里屋把掌柜的喊了出来。 掌柜不急不慢地拿起瓦瓮，见这东西浑身黑不溜秋，侧面刻着极为古怪的字符，顶上是一个类似茶壶的盖子，四周用暗红色印泥团团封住，当即“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小兄弟，你可知这东西是什么？” 郑霄凡看这掌柜的一脸jian相，知道要是露了怯肯定被当羊牯宰，便鼻子哼气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就看掌柜的识不识眼了。” 掌柜的摸了摸下巴，又道，“这印泥还封着，恐怕里面有问题啊。兄弟，这东西你还真找对人了，你去问问别的店间，除了我金大范儿，没人敢收。” “你少唬我，这地界儿识货的就你一家啊？赶紧开个价吧。” 正说着，突然从门外进来一个邋里邋遢的道士，拿起瓦瓮看了又看，喃喃自语，“我说呢，原来在这里。” 郑霄凡一把夺回瓦瓮，“你这道士倒不见外，怎么说拿就拿呢。” 道士拂尘一摆，说道，“无量天尊，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知道。” 道士摇摇头，“看你这年纪肯定不知道。这东西叫‘清净瓮’，是件封妖的法器。老道我适才路过此地，见这里妖气冲天，所以寻踪而来。你看这东西上着封泥，就知道里面是有东西的。” “里面有东西？妖怪？” 道士回答地一本正经，“正是。” 郑宵凡嗤笑道，“那你说怎么办呢？要不要你拿回去，帮他做做法事？” 道士点点头，“小子，你算是说对了。也该着你运气好，碰上我‘逐一道人’，否则就因你让这东西见了天日，要大祸临头了。” 说完，又贼眉鼠眼地冲郑宵凡使了个眼色，“来来来，小兄弟借一步说话。”说着将他拉到了一边，“这样，我帮你做场法事渡了这劫，看你像个学生，只收你九九八如何？” 郑霄凡终于忍不住了，骂道，“渡劫？你丫骗得够古典的啊！还九九八，你老霸道了，合着古董归你不说，我还得倒贴你钱是吧？” 道士急了，“小子，你去打听打听，‘南清风北逐一’，这华夏的地界儿，顶顶真的茅山传人，也就我逐一道人和我师兄清风了，你要不信，大祸将至！” 郑霄凡懒得和道士废话，转过头对掌柜的说道，“你倒是要是不要，多少钱开个价？” 掌柜的脸上有了犹豫之色，这东西叫什么做什么的他倒是知道，不过也没料到有道士说的这般凶险。混这行当的，总是比较信这些的。 “得，不要我找别家去。” 郑霄凡拿着瓦瓮在潘家转了一圈，发现正如金大范儿所说，想收的不识货，识货的没人敢收，心中不禁称奇，莫非这东西真这么邪性？ 他突然想起老家的村里还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外号“拖鼻涕”，听说也在倒腾古玩，而且混得还不错，就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果然，“拖鼻涕”听完郑霄凡的描述兴致高昂，说自己在老家，让他赶紧把东西拿回来，自己手头上正好有几个大客户，就好这口的。 郑霄凡套钱心切，当天就买了车票往老家赶。 下了火车已是晚上八九点钟，“拖鼻涕”在车站已等候多时。两人见了面，吃了点饭，就直接赶回了村里。 “拖鼻涕”拿着瓦瓮看了半天，喜上眉梢地说道，“你知道这东西，值钱在哪吗？” “哪？” “就值钱在这封泥。没封泥这就是个普通的“清净瓮”，有封泥就说明这里面是有东西的。” 郑霄凡揶揄道，“这么说你也信这里头真封着妖精？” “拖鼻涕”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里面是不是妖精不要紧，关键是这东西是用来封妖的，又上着封泥，这就成了一件有故事、有噱头的物件，国内不少大买家可都好这口。” 说着，他又把瓦瓮翻过来，只见底部刻着一个篆书的印记。“拖鼻涕”是这行的老手，自然认得底下的字。 “陈家祠堂？” “什么陈家祠堂？”郑霄凡问道。 “这东西可能原先是供奉在一户陈姓人家的祠堂里的，不知道怎么就流出来了，你回去可以问问你爸是怎么弄到这东西的。” 郑霄凡摆摆手说道，“得了吧，我还去问他？那跟自找死路有什么区别。” “拖鼻涕”笑笑，也没再说什么。两人约定，明天一起带着这瓮去找“拖鼻涕”熟识的买家。 “拖鼻涕”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把封泥揭了，一揭就不值钱了。 郑霄凡大喜，没想到这次还真从资本家手里抄了件值钱的“四旧”。心情大好的他一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一边又小心地捧起瓦瓮把玩起来。 “里面是妖精？” “什么妖？天山老妖？” “呔，妖精，还不速速现形？” “没劲，出来聊聊嘛，哈哈。” …… 调戏了半天瓦瓮，觉得无趣正要放下，突然发觉那东西似乎抖动了一下。顿时炸了毛了，我擦，还真有妖精？！ 这念头就像一道电流，电得他的手一麻，瓦瓮便滑下来掉到地上，瞬间摔了个稀碎。 这一摔让他从脚底凉到了后脖子，先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接着一股股阴冷的气息沁入血液直达骨髓，似乎整个身体都要被冰封了！这好像不是心凉，尼玛没看到桌上的水都开始结冰了吗？ 好在很快，他又感觉一股暖流涌入胸口，刚才的阴寒瞬间被驱散，这才慢慢缓过劲来。 回过神来，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幻觉，一定是幻觉，也必须是幻觉！ 正看着地上的碎片发楞，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灯光下站着一个白色人影。 他顿时像条受了惊的土狗一般“嗷”地一声弹了起来，也没看清那白影什么样扭头就跑，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于是发疯似地踹门。 “要我帮你吗？”声音倒是温柔悦耳，但在他看来这就是催命符。门被踹的砰砰直响，却依然纹丝不动。 “你看我一动没动，你都跑不掉，还是算了吧。” 郑霄凡不敢转过身去看白衣女子，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别过来，有本事再给我一分钟时间，我一定能出去。” “好吧，那你要是还跑不掉，我就‘啊姆’一口吃了你。” 郑霄凡浑身冰凉，一股尿意从膀胱直冲天灵盖，“我放你出来，你怎么可以吃我。妖精也要讲道义的啊。” “那你先转过来。” “不转，我会吓死的。” “好吧，本来我还想你转过来我就不吃你的，现在……” “等等，我转，我转。” 郑宵凡预测那张脸应该很惊悚才对。他咽了咽口水，紧了紧j花，这样尿液多少能回流些，避免到时候见了那张脸就喷。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转过身，缓缓地睁开了眼。 出乎他的意料，眼前竟是一位长发披肩、身着白衣的绝se女子，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帝都影视学院也难出其右，简直可以拿来做PS的模板。 女子仔细打量了番郑霄凡，惊喜地说道，“呀，你的脸长得真好看，真想咬一口呢。”说着，她张大嘴，露出一口皓洁的牙齿，“啊姆”一声，对着空气咬了一口。 郑霄凡一哆嗦，这还是吃人rou的妖精，又起身欲逃，却被女子一把按住。 “好啦，我不会吃你的。你现在对我可重要呢。” 郑霄凡听了，心里稍稍放宽了一些，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女子贴近郑霄凡的耳朵，轻声说道，“我啊，我其实是只狐狸，九尾狐。” 郑霄凡心里叫苦，“九尾狐？前阵子刚看完《我的女友是九尾狐》，难不成现在九尾狐都组团出来了？” 九尾狐捧着郑宵凡的脸，一脸花痴地看了会，嘴里自言自语，“还好不是个丑八怪。” 郑宵凡深怕说错话惹怒了这妖精，只好咧着嘴傻笑，“呵呵…呵呵呵…” “有吃的吗？“ “你一般……都吃什么？” “有鸡吗？” “要是……没有鸡呢？” 九尾狐不说话了，盯着郑宵凡一动不动，双眸闪闪发光。 咽了咽口水！ 郑宵凡也咽了咽口水，本能地往后一退。 九尾狐扑了上来，却是冲着郑宵凡身后的背包。 郑霄凡猛地想起来，包里还有一盒肯德基，是从县城带来作为夜宵吃的。刚才一时紧张，竟也没记起来。 救命物资啊！ “嘶“，背包被九尾狐撕成了两半，装着鸡翅的盒子掉了出来。 郑宵凡不肯错过这献媚的机会，连滚带爬地上去捡起鸡翅，用双手恭敬地递到九尾狐跟前，一脸谄笑，“九尾狐小姐，请吃鸡rou。” 九尾狐嘿嘿一笑，搓搓手说道，“我有300多年没吃鸡了呢。”说完，吧唧吧唧的，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骨头都不吐，连手上的那点油脂都不放过，应该不止300年没吃了。 郑霄凡后悔不已，早知道就该买十个八个全家桶回来让她吃个够，她一吃饱自己就安全多了。 要是她哪天看着自己说，我有300年没吃人了呢，那自己就该人间蒸发了。 连骨头都不会剩的！ 但是比较起来，自己应该没有鸡好吃。毕竟狐狸还是更喜欢吃鸡的，这点很重要。 “那个，九尾狐小姐，如果你喜欢吃鸡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买。”郑宵凡迫不及待地显示自己存在的价值，从侧面提醒她不要饿了就顺手把自己吃了。 九尾狐看起来心情不错，吃完鸡开心地说，“凡啊，你救我出来，还请我吃鸡，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郑霄凡惊奇不已，“你知道我名字？” “我在里面听到你们说话了嘛。” “这样啊。” 看起来这只狐狸应该没有要吃自己的意思，而且似乎对自己还心存感激，郑宵凡胆子大了许多。 心思也活泛起来了。 话说自己好不容易救了回妖精，按照故事发展情节，接下来不是妖精报答人类的时候了么？ 比如满足自己三个愿望什么的？ 第一个愿望是有花不完的钱，第二个愿望是有数不尽的美女，第三个愿望是……再来三个愿望！ 这下发达了！ “那个……九尾狐小姐，我问你件事呗？” “嗯，说吧。” 郑宵凡壮着胆子往九尾狐身边挪了挪，以拉近关系，“你看啊，我呢最近被父亲大人断了粮草，差点连饭都吃不起了。当然，最重要的是连买鸡都困难了。你看你这么厉害，能不能变点什么金银财宝古董玉器之类的出来，救救急？” 九尾狐听完没有发话，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郑霄凡看得胆战心惊，莫非自己说得过于直白了？据说有些妖精是很恨贪婪的人的。 他赶紧郑重声明，“我可不是贪心啊。我主要是……怕你饿着。” 还好九尾狐并没有发怒，而是略带抱歉地说道，“我很想帮你满足愿望，但是我不会变金银珠宝。” “哦，这样啊。”郑霄凡大失所望却不死心，“那你会不会什么厉害的法术？” “以前会，不过现在用不了了。” “为什么呢？” “我被关在里面300多年，现在只剩下一条尾巴，要等恢复九条尾巴才能回到像以前那样。现在我除了跑得快一点，力气比你大一点，别的都跟你一样。” “那要怎么恢复呢？快说说！” 九尾狐浅笑聘婷地看着郑霄凡，“只要有你在，历经八个月圆之夜就能恢复了。每次月圆我都能恢复一条尾巴，等凑齐九条，我就给你看我的尾巴，还变各种各样的法术给你看，好不好？” “只要有我？什么意思？” 九尾狐没有回答，只是一笑，“反正就是有你就可以啦。” 郑宵凡认为这一笑笑得有点意味深长。对于如何帮助一只九尾狐恢复元气这样的问题，就他的知识面来讲，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吸男人的精气。 一旦被吸干精气，后果显而易见——精J人亡啊！ 看来那道士说的没错，这瓶子真能要了自己的命！ 不行，趁这狐狸还没恢复法力，得赶紧想办法逃跑。 九尾狐拽着郑霄凡的胳膊，笑颜如花，“凡啊，我很喜欢你呢。” 这就开始勾引了？清纯如泓又媚眼如丝，郑宵凡心想这要是真人那该多好！但是对方可是正儿八经的狐狸精，论起来这方面是她的强项。 镇定，镇定…… 九尾狐又说道，“凡啊，从今天起，到我长齐九条尾巴之前，你都要跟我在一起知道吗？” “这个……” “怎么了？你不愿意？” “不是……那什么，我是学生我得上课，而且还要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说完，郑宵凡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九尾狐的反应。 果然，九尾狐脸上的笑容开始慢慢地僵硬，“可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确定你要离开我吗？”语气已是冰冷无比。 蓦地，阴风四起。 郑霄凡又打了个哆嗦，这样下去没准小命不保，于是赶紧改口，“怎么可能！九尾狐小姐您这么漂亮，要是平常男人见了连脚都走不动了，我怎么会想离开你呢。我的意思是……是我一边上学，一边陪着你，顺便带你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看呢？” 九尾狐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阴风也停了下来，“外面的世界？好玩吗？” 郑霄凡长出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肯定地说道，“那当然！外面的世界可比这有趣多了。你呆在里面300多年了，一定不知道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吧。” 于是他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把这个世界的种种好玩之处都讲了个遍。 九尾狐听得双眸闪闪发亮，兴奋地抓住郑霄凡的手说道，“好啊，我要跟你一起上学，去看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