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谁是谁非】
“大理寺委任三品侍卿、原任磁州知州代领滑州知州文子逸通敌!现已束手就擒!提交大理寺羁押,三日后当堂会审!”赵构听着杜充兴致勃勃地演讲,心中烦乱不堪! “杜充,你休得胡言!我这侄儿宗某再熟悉不过!他是断不会做出这中荒唐事的!”坐椅上的宗泽听着这只乱嘴乌鸦颠倒黑白,不禁怒气冲天地起身喝道。 杜充不紧不慢地说道:“宗大人,这人心可隔着肚皮呢!你就敢保证他文子逸不会阳奉阴违?更何况当日您宗大人又不在场,这件事可是有刘将军等人为证!不信的话您老人家尽可去询问一番!” “当时文大人是有些急躁,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通敌呀!”一旁的韩彦直起身辩驳道,杜充冷笑一声:“小将军,当日我就感觉你与文子逸是一个鼻孔出气!怎么?现在要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杜大人这说的什么话!我敢用性命担保!文大人绝对不会通敌!”韩彦直正要开口继续反驳,却不料一旁的黑汉早已扯着嗓子吼了起来,那人便是牛皋,他这话一出口,身前端坐的一名将军连忙出言喝止道:“莽夫休得放肆!还不退下去!” 牛皋愤愤地站到了那人身后,再看那人,生的面阔俊朗,唇如丹涂、双眸炯炯有神,身着一身白色翎甲,外裹银色布袍,头戴银盔,白缨端居其上,这人便是相州秉义郎,汤阴人士岳飞岳鹏举。 牛皋愤愤地退回之后,身边张宪扯了扯牛皋,低声附耳几句,牛皋连连点头。 “杜充,你原本是宗某副手,按理说子逸贤侄也是你的晚辈!今日却谗言欲置他于死地,你。你到底是何居心!”宗泽气冲斗牛,厉声喝对杜充吼道。 “大人,岂不闻执法无私之语,我且问你,若是你的亲儿子杀了人,就因为他与大人有血缘关系,难道就不用偿命了吗?”杜充这话刚说出口,宗泽身后侍卫长闾勍便厉声喝止道:“杜充,你放肆!” “......” “都闭嘴!”赵构听着杜充的话着实心烦,也为了缓和气氛,这样下去恐怕会伤了老臣的心,事情原委还没弄明白,不能就这样让任何一个乱加猜测,就见赵构缓缓地开口道:“不是在三天之后才提审吗?到那时不用你们争议,结果自见分晓!是黑是白也定会浮出水面!好了,都先下去休息吧!” 赵构说完,转过身与侍卫拂袖去了,众将官也只得退回各自行辕。 馆驿甬道之上,岳飞与众兄弟准备赶回行辕歇息,牛皋喋喋不休了一路,张宪几次示意都被当做了耳旁风,岳飞沉吟了一阵,这才若有所思地问身边张宪道:“那位文大人,为官怎样?” “不瞒兄长,这位文大人胆识过人,而且不乏变通之术,这次能够轻而易举夺下汴京,都是他的那招‘蝴蝶计’之功,兄长,依我看,今日这件事十有八九都是杜充捏造的,兄长不妨想想,若是一个叛臣与金人私通,他又为何要运筹帷幄,筹划着光复东京的计划,这样做的后果对他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 岳飞听完张宪的话,缓缓地开口道:“纵然如此,可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这位文大人,当时在场的各军将佐大多都被指为文大人一派,而那些磁州旧部又不好开口!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让我的这位上司刘将军开口了!” “兄长打算怎么做?”张宪听得精神一振,岳飞呵笑着回道:“不急,先去拜访一下那位文大人再说!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 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昨天还在为顺利攻下汴京而振奋,今早便已经换上了一身囚袍,端坐在这徒留四壁的牢笼之中,两个狱卒有些惋惜地看着这位‘一念之差’的特殊犯人。 寒冬时节,天寒地冻,别说在牢里苦熬干休的囚犯,就是这两个穿着驱寒衣的狱卒都感觉冷不可言,这会儿这二位为了驱寒,特地取来了几盅小酒喝一个煮酒用的器皿,热气四溢,约摸着酒温好了,其中一个狱卒来到文子逸牢房门前,轻轻敲了敲牢柱,文子逸仍保持着端坐的姿势,那名狱卒恭敬地说道:“大人,我们兄弟俩温了点酒,这牢里寒气太大,您还是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文子逸回过头看了看狱卒,然后抿着嘴角摇了摇头,以示谢意,两个狱卒看着文子逸身边已经凉了不知几波的饭菜,不禁对视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坐到一旁各顾各的喝酒去了。 “你说咱们是不是太狠了!”一个狱卒抿了一口热酒,瞄了一眼文子逸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另一个安逸地‘滋儿’了一声,放下小酒杯,苦笑着回道:“这大狱又不是咱们开的,上头出钱咱们就得办事!过监前三天不许探监是老规矩,何况这里可是死囚大牢,拘押的全是重犯!要是咱们二位稍微一心软,保不准哪天就被自己的心肠给害了!到那时候啊,你住进这里,看看还有哪个官人敢出面保你!” “这世道,jian臣活的好好地,倒霉的都是忠臣!”那名狱卒恨恨地啐了一口,然后将嘴探到同伴的耳边低声说道:“听说这位大人就是这次抢占汴京的大功臣,可因为放了一个金人女子,就被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杜大人给参了一本!” “唉,得了,我算看清了,谁保大宋谁完!” “哎呦,你给我小声点!.......” 就在这时,外边一声传报:“康王殿下、东京留守宗大人驾到!”两个狱卒顿时就变成了没头苍蝇,拿起酒杯和酒器就往一旁的蒲草堆里胡乱塞去,两个狱卒忙活的一头冷汗,赵构与宗泽已经踏步走了进来。 “参见康王殿下、宗大人!”两个狱卒慌忙地跪倒便拜,赵构也不多说,直接便问道:“别拜了!文子逸在哪间牢房!” 一个比较镇定的狱卒连忙抬头回道:“回殿下,在前方左拐的第一首牢房里!” 赵构听了这话提着食盒便径直走了过去,宗泽闻到了淡淡的酒精味,但眼下文子逸的事比一切都重要,老大人也不管那么多,只是责备了一句:“还跪着做什么,赶快去开牢房!”说着便拿着一个包裹便紧随赵构走了进去。 文子逸仍然端坐蒲草堆上,双眸紧闭,但分明是在瑟瑟发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由于牢房之中阴暗寒冷,文子逸的脸色已经惨白的不成样子,嘴唇也变得越发青紫,赵构站在牢门之外看着文子逸,眼中不觉间已经变得湿润起来,宗泽一见到文子逸这副模样,也不禁心如刀绞。 狱卒打开了牢门,并叫了几声,但文子逸却全无动静,赵构连忙闪身进去,一把抱住文子逸,文子逸机械化地栽倒在了赵构怀中,赵构一时情急,对两个狱卒吼道:“快去取些驱寒的东西来!”
两个狱卒一下就傻了眼,这大半夜的,去哪里取驱寒的东西?正在两个狱卒手足无措之时,宗泽厉声喝知道:“刚刚你们二人喝的那些酒不就是驱寒之物吗!还不快拿来!” 两个狱卒应声转身小跑着去了,宗泽连忙将手中的包裹打开,取出了两件棉絮外袍,与赵构一起你一手我一脚地将文子逸紧裹起来,文子逸就这样像个小女孩一样被赵构拦在怀里,宗泽回过头对两个取了酒盅和温酒器皿的狱卒喝道:“还不快些!” 两个吓傻了的狱卒忙不迭地将酒具拿到了赵构面前,宗泽亲自试了试酒温,连忙拿起了酒杯凑到文子逸嘴边,两个朝中忠臣这会儿像是照顾初生的婴儿一般侍候着文子逸。 文子逸只觉一股暖流袭进自己的胸中、胃中,将那些令人窒息的寒意瞬间驱赶出了丹田,文子逸因为寒冷而僵硬的手微微动了一动,宗泽见状欣喜地对一脸悔意的赵构说道:“殿下,小侄有知觉了!” 赵构顺眼望去,只见文子逸缓缓地睁开了眼,但全身却还是因为凉意而不时的打着寒战,“快!将文大人扶出去!在这么下去就算是铁人也会吃不消的!”赵构说着就要抱着文子逸向门外走。 “这,这,殿下,死囚不能就这么出去呀!这......”两个狱卒想要阻拦,却又不敢直接说出口,赵构真的怒了,就见他恶狠狠地瞪了两个狱卒一眼,然后愤愤地说道:“怎么!信不过本王吗!好,本王就用这颗脑袋担保!这下你们放心啦!不知死活的家伙!若是文大人有什么闪失,本王定要让你们这两个奴才陪葬!” 赵构说完也不做停留,与宗泽急急地径直走了出去。 “脑袋、闪失、陪葬........”两个狱卒真的麻了爪了。 ....... “贤侄啊,你怎么这么糊涂?为什么要放走那个金人女子,给自己寻了这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都怪本王,不应该一开始就听信别人谗言,子逸兄一进城便扣了起来!这下可好!有功而不奖,却落了大狱,子逸兄寒了心,竟在狱中自寻短见!都怪本王啊.......” 文子逸朦胧中只觉得耳边一阵吵杂,潜意识里,那股干冷之气已经荡然无存,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着,舒适不已。 “难道是做梦?自己明明就在大牢里!”文子逸挣扎着醒了过来,看样子自己不是在做梦,自己身上这不知道铺了多少层的被褥直压得自己喘不过起来,这种感觉绝对是梦中体会不到的。 “殿下、宗大人,我家兄长醒了!”这个声音他也记得,是自己的护卫孟少陵的,我这是在那? 文子逸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却因体力不支而无力支配自己像是正在‘过电’的身体。 “子逸兄!”又来了一位,一屁股坐在床边,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文子逸送眼望去,赵构那双眼中含带的真情实感着实让自己有些受不了,这个人若不是赵构,自己肯定会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了什么地方,而且还穿成了女儿身,总之,那双眼睛,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