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人间道（上）

    张天佑没有传音回答申长老，却朗声道：“好，我要体会一下阁下的意境到底有何奇特之地，更要看看你的笔是怎样歪曲人性，抹杀人道，宣扬假恶丑，如何掩盖事实，诱惑众生，伤天害理的。”

    小林积善jian笑连连，模仿者张天佑之前的口气说道：“如你所愿。”说完，张口对着笔尖连喷三口精血，待精血渗至笔毫内，分出无数道神识出窍俯身笔杆中，接着朝天一指一道粗大的青烟从笔尖冒出，此次冒出的却是黑雾，黑雾瞬间笼罩了方圆百亩之地，将张天佑罩于黑雾内。

    这个小林积善先前竟然隐藏了实力，此刻的出现的幻境浓度和范围要比之前大的多，众人不觉忧心忡忡，在煎熬中等待结果。

    此境一出，申美凤与张天佑之间原来维持的一丝元神联系彻底断开，尽管申美凤对张天佑的实力信心十足，但此刻也不由得惴惴不安，心神有些烦躁。

    在被黑雾罩住的瞬间，张天佑没有反抗，他要从对方的幻境中找出破绽，真正地打倒对手，让对方输得心服口服，更想体会到意境的奥妙。

    哇……哇……的阵阵啼哭声中，一个小男孩降生了。

    其母靠在丈夫的怀里，两只眼睛无神地望着四下漏风的茅草屋。经过近一天的折磨，她的意志力已经所剩无几。

    发青的脸蛋上甚至看不到因为产痛而产生的痛苦表情，她实在没力气挣扎反应了。

    其身子下蔓延出一大片殷殷血河，尽管她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颤抖的嘴唇却不停的重复着一个词：孩子，孩子……。

    丈夫赶忙抱起男孩放在她胸前，同时用嘶哑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嘴角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左手慢慢抬起，企图摸下孩子。

    但老天不公，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她的手停在了半空，突然垂下，在丈夫呜咽低沉的哭泣声中，闭上了眼睛。

    这个男孩名字叫孽生，因其父恨他害死了其母，平日里不是恶言相加，就是棍棒侍候，从小到大可以说是在打骂中长大。

    父亲是归老爷家的家奴，每日要干很多活，主要是到附近的山中开采石头，通常都是早出晚归。

    孽生长到了六岁，就被孙管家用烙铁在其脑门上印了一个归字，然后将其丢在一旁，任其哭喊。

    第二天清晨，一个穿着破破烂烂小孩，背着一个大大的竹筐，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道向上攀爬。身后箩筐里装满了水和杂物，他一个人光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在山路上，小心地躲着地上的石子和枯枝，以防硌脚。一边走，一边低声哭泣，生怕脚被扎破。

    但在山路上，在树林里，在野地间，想躲开所有的杂物实在是太难了，不消一会儿，一双小脚丫就扎破了许多处，最后实在走不动了，只好手脚并用爬上去，一路留下了血迹斑斑。

    终于到了，等他将物品交给山上的家丁时候，得到的是一个耳光和一通臭骂，一旁，他那凶神恶煞的父亲眼中忽然浮现出痛苦之色，神情挣扎了一番，向着那名家丁扑了过去，揪住他厮打起来。

    那名家丁大怒抄起棍棒迎头劈下，他父亲神情忽然恢复过来，看到棍棒打来待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孽生眼睁睁的看着唯一亲人倒在自己面前，从小逆来顺受的他暴怒起来，疯狂的抓向那名家丁。结果没有意外，他被打倒在地，让人给捆绑住了，丢在一旁。

    下山的时候，他被人用一根绳子绑在脚部，活生生的被人从山顶拉了下来。

    他腿部和肘部等关节被山石磨破了皮，骨头都露了出来，本来瘦骨嶙峋的模样更加可怖。

    回到了归老爷家，他被丢在了猪圈里，同一头母猪和几个小猪成了邻居，猪圈隔壁还有个狗窝，里面有头高大狼狗。

    白天他被驱赶着大院里，背负各种杂物爬来爬去的送物品，晚上就爬回猪圈睡觉，饿一整天，头昏眼花的他饥不择食捞起猪食大口大喝起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他的伤口久不得医治，开始溃烂发脓，直到生了蛆虫。

    经管如此，他每日的活依然得干，从早忙到晚的运送物品，所经之处留下了零星蛆虫，顺着他的必经之路来回翻滚。

    凡是看到他的人都躲的远远地，甚至有人提议将他撵到山沟里喂狼算了，省的大家看到恶心。

    听到这里，他爬的更欢了，忘记了痛，只是咬紧牙关往前爬。对此提议，孙管家犹豫了半天，说了声再看看吧就走了。

    于是他又捡回来了一条命。

    到了夜里，他感到伤口很疼痛，很痒痒，睁眼一看，隔壁的大狼狗正在认真舔着他的伤口，眼里隐隐有光泽流动。

    孽生这一刻震动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父亲、家丁、管家的打骂、折磨，身上难以忍受的伤痛都没能使他流泪，一头畜生的善意却让他感动。

    不认的字的他心中只想着为什么这里人人都那么凶恶，还不如这条狗？

    也许是老天保佑，他的伤竟然慢慢好了，每日里同母猪和小猪们争夺食物，相互之间竟然熟识友好了许多，就连孽生偶尔吃一口猪奶，那口母猪都不介意。

    日子单调而有重复，白天爬来爬去干着总也干不完的活，晚上回猪圈。

    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孽生发现自己长大了不少，长高点了，小猪变大猪了，一个个被拉走了，其中包括母猪又生的一窝小猪。

    隔壁的大狼狗已经不复往日的雄姿，变得苍老了，油亮的毛皮也变得暗淡无光，像鸡窝一般乱糟糟的。

    孙管家看他同母猪相处的不错，就让他做了猪倌，天天养猪。一起养猪的还有一个小子叫小李。

    孽生从来没有过朋友，第一次同别人一起合作干活，他认为自己该多干，所以只要有活他都抢着干。

    开始的时候，那个小李还来回帮忙，到后来有点偷懒，看他不理不问只知道干活，便越发懒惰，最后把活都交给他，什么都不干了。

    小李虽然什么都不干，可是人却狡诈，每当孙管家来视察的时候，都是忙里忙外，一副不辞劳苦的模样，待孙管家走离开之时，便跟在后面点头哈腰，不住地说孽生如如何偷懒，自己怎样尽心尽力云云。

    对此，孽生毫不知情，每日该干的活一样不少，将猪养的肥肥胖胖，对李宏伟的偷懒从未抱怨过，但他对猪和大狼狗的感情与日俱增，在他眼里这两头畜生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它们自己早就没了。

    又过了两年，母猪没了，猪圈里换成了它的后代，大狼狗更老了，走路有些蹒跚，孽生真正长大了，长高了，只是四肢关节粗大，上面圆鼓宽厚的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天风很大，不知从哪里刮来几件衣服，孽生看那样颜色花花绿绿的像女人的，就给收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皮肤有点黝黑的女奴神色焦急的闯了进来，看到孽生就问他有没有看到几件衣服，孽生赶忙拿了出来。

    那女奴认真看了他一眼，神情有点古怪，然后道了一声谢就走了。

    孽生第一次同女奴说话，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就连女奴何时走的，他都不知道，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寻找的时候，却看见小李跟在那女奴身后不停地献殷勤，女奴发出阵阵笑声。

    听到这笑声，孽生不由得呆住了，一颗心砰砰跳动，心想：这笑声真好听，世上怎能有这样的声音？……

    如果他听到小李同女奴说的话，他可能是另一种表情，原来小李在对女奴说衣服是他收起来的，那个孽生看到了就想私藏起来，被他呵斥了一顿，他才怕了。女奴说他的模样怪，神情呆板，看着来吓人。

    说完还回头望了一眼，小李更是添油加醋说孽生平时喜欢像狗一样到处乱爬，你看他的样子像不像一匹骆驼？女奴想起他那圆鼓鼓的关节，弓着的腰，不觉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孽生天天念着女奴，想着她的黑黑的背影，粗犷的笑声。

    有了牵挂后，对周围发生的事留了心，渐渐的他知道了那名女奴叫阿花，是洗衣坊的。

    终于有一天阿花来了，孽生欢喜的不得了，依然眼睛不敢看她，手脚也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阿花只看了他一眼，就同小李搭讪起来。孽生站在一旁，耳边听着阿花的声音，有点陶醉。眼中却丝毫没有觉察到李宏伟和阿花鄙夷的眼神。以后每隔一段时候，阿花都要来，来的时候就跟小李有说有笑，而孽生就在一边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