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忠诚

    山顶上，两个被团团簇拥着的中年武士，正在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敌人，而漫山遍野的部落武士和狼群，也逐渐放慢了速度，等待着命令。

    “一共有四个武尊，三十多个极限武士，这一仗不太好打啊。”左面那个身材稍矮的武士低声说道。

    “是五个。”右边的武士回道：“我看到了梅缇娜，但她没出手。”

    “是么？”那身材稍矮的武士瞪大眼睛，仔细在敌人的战阵中搜索着：“没错，我看到她了！”

    “几十年前，圣蒂斯学院最娇艳的五朵鲜花，死掉了两个，剩下的三个也老了。”右边的武士顿了顿，叹道：“时光不留人啊……”

    “我们也一样。”身材稍矮的武士一脸唏嘘：“琳赛不会也来了吧？”

    “不会，你什么时候见她和梅缇娜合作过？”右边的武士发出忍俊不禁的笑声：“有时候，我真同情西格瑞娜，年轻的时候，她就要不停的调解琳赛和梅缇娜之间的争执，估计……现在也一样。”

    “那时候，她们是年轻气盛的小孩子，现在已经儿女成群了，脾气还会那么大？”身材稍矮的武士笑着摇了摇头。

    “梅缇娜一直未结婚。”右边的武士道。

    “你怎么知道？”身材稍矮的武士愕然道。

    “我……”右边的武士察觉自己说漏了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你这家伙，压根没有遵守约定，一直和外面有联系啊……”

    “那个狗屁约定值得遵守么？”右边的武士冷声道：“如果大家都愿意遵守约定，我们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嘘！小声点！”身材稍矮的武士当即变得紧张起来，扫视着四周。

    气氛变得沉寂了，前方的部落武士见他们的前线指挥官迟迟没有下达命令，有些忍耐不住，纷纷回头张望着。

    “我讨厌西格瑞娜，更讨厌冰之契约……”身材稍矮的武士缓缓说道：“不过，想突破他们的防线，我们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为了减少伤亡，我认为我们应该再等几天，反正矿区就在那里，又跑不掉。”

    “我们能等，守护者大人能等么？”右侧的武士反问道。

    “没办法，回去问一问吧，如果大人坚持……我们只能豁出去了。”身材稍矮的武士叹道。

    “你不担心西格瑞娜突袭我们的军队？”右侧的武士道。

    “以西格瑞娜的谨慎，那是没可能的，还没看出来么？她现在只想守住矿区，尽力拖延时间。”身材稍矮的武士道：“除非西格瑞娜的姓格和以前截然不同了，变得毫不吝惜别人的生命，想突袭我们？呵呵……他们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两个人转身向回走去，走下山坡，一直走到山脚，突然之间失去指挥官的部落武士们显得躁动不安了，而他们的情绪也影响到了狼群，一时间，狼群的嚎叫声此起彼伏的在山地上空回荡着。

    “那些部落武士怎么还不进攻？”一直在准备迎接战斗的赛因侯爵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会进攻，可能是在准备什么。”西格瑞娜低声道。

    “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让他们准备？”赛因侯爵道：“是不是……让我的人冲出去试探一下？”

    “不！面对那个家伙，任何盲动都是在找死。”西格瑞娜摇头道：“等他们自己过来，只要我们几个能坚持下去，最后的胜利者肯定是我们。”

    “好吧，你现在是统帅，我听你的。”赛因侯爵耸了耸肩：“那个家伙？你好像知道部落武士的指挥官是谁？”

    “他是鹰族的族长。”西格瑞娜道，不过，她的回答也就到此为止了，其他事情，她拒绝透露。

    部落武士的两个前线指挥官快步走出了几里地，前方是一座正在修建的营地，在营地周围，有数百名部落武士正在忙碌着。

    两个指挥官并肩走进营地，中间站着上百个不苟言笑、身穿黑袍的武士，看到两个指挥官走过来，他们急忙向两侧让开，让出了一条路。

    在最中央，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靠坐在一座奇形怪状的巨石旁，他的坐姿很有意思，蜷着腿、低垂着头，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如果在他身前放一只破碗，就是一个十足十的、在街头要饭的老乞丐……他的头一点一点着，似乎正在打瞌睡，这场战斗，完全是因为他才爆发的，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睡觉，他的淡定可算是无人可及了。

    两个指挥官对视了一眼，接着走到那老人身前，单膝跪倒在地，那身材稍矮的武士轻声道：“大人……”

    那老人的身体抖了抖，随后慢悠悠抬起头，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非常黯淡，没有一点光彩，眼球的转动和风干的岩石一般僵硬，充满了沉沉的朽气。

    看到两个指挥官，那老人露出了很勉强的笑意，接着一点点伸出手，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啊……”

    “大人，情况有些棘手……”那身材稍矮的武士轻声道：“敌人的实力非常强大，我建议，过几天再发动进攻，等我们的援军赶到之后……”

    “啊……啊……”那老人见两个指挥官没有献上自己急需的东西，神色变得有些焦虑了，伸出的手几乎要顶在那两个指挥官的额头上。

    “大人，现在不是进攻的时机！”那身材稍矮的指挥官苦着脸解释道。

    那老人终于愤怒了，低下头四处寻找着什么，接着用颤抖的手抓起一根拐杖，便向着对面的两个指挥官扔了过去。两个指挥官根本不敢躲避，眼睁睁看着拐杖砸到他们头上。

    那老人的体质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竟然让他发出了风箱一般的抽气声，接着他挣起身子，似乎想站起来，但努力了几次也没有成效，两个身穿黑袍的武士急忙跑过来，一左一右搀住了那老人。

    就在这时，老人身后那座奇形怪状的巨石突然动了，无数碎石扑簌簌落下，里面露出了淡金色的茸毛，下一刻，一只身高差不多有五米，如小山一般的金色巨熊出现在所有武士面前。

    巨熊的四条腿粗壮无比，营地中的黑袍武士们身材都很高，但完全可以在那巨熊的肚皮下走来走去，不会有任何阻碍。那巨熊的头、脖颈、还有身体，显露出道道矫健的流线，熊吻尖尖的，越到后面越粗壮，凝成了一个充满残忍味道的锐角。

    似乎能感受到那老人因为什么而愤怒，那巨熊慢慢转过头，向那两个指挥官凑近，它的身形太高大了，根本不用迈步，熊吻已探到两个指挥官身前，接着它缓缓张开嘴。

    一个血红色的大洞出现在两个指挥官面前，两根尖利的上獠牙差不多有一尺长，散发着幽深的寒光。

    两个指挥官的脸色都变得极不好看，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不可以常理推论的、喜怒无常的守护者，在部落内部，守护者的权力是没有任何限制的，只要他或者他们想，便可以轻易夺走一个人、甚至是一个族长的生命。

    而且，他们也知道冰川熊王的威力，不敢妄动，就算真的豁出一切去和冰川熊王战斗，也绝对支撑不了几分钟。

    巨熊不屑的打量着他们，接着发出如闷雷般的咆哮声，事实上因为主人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它并没有用多大力气。

    不敢反抗的两个指挥官跟头把式的滚了出去，营地中恍若突然出现了一股狂风，刮起了阵阵飞沙走石。

    “大人，我们马上开始进攻！马上开始进攻！！”那身材稍矮的指挥官挣扎着爬起来，他不敢直起身，依旧半跪在那里，满脸惊慌的叫道。

    巨熊的咆哮声也影响到了那个老人，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瘦弱的身体象风中的枯叶般抖个不停。

    巨熊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歪过头看向那老人，随后非常乖巧的重新趴在了地上。

    那老人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了，慢慢伸出枯干的指尖，指向不远处的山峦，他的意思很清楚了，滚！去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两个指挥官匆忙站起身，一溜小跑，向营地外跑去，他们一刻都不敢拖延了。

    等到远离营地之后，他们总算放下了心，脚步也慢了下来，刚才是迫于威势，他们做出了允诺，现在就要仔细权衡一下了。

    “我们真的要开始进攻？”

    “不进攻怎么办？”那身材稍矮的武士勉强压制着内心的冲荡，淡淡反问道。

    “那可是五个武尊……”另一个武士苦笑道：“就算我们真的能打赢，我们的族人也剩不下多少了。”

    “你又犯忌了。”身材稍矮的武士轻声道。

    “犯忌？”另一个武士脸色一冷：“你的意思是……我不够忠诚？别告诉我你真的准备付出一切了。”

    “打是要打的，不过必须按照我的方式打。”身材稍矮的武士一笑：“别多想了，我们多少年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