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请借点钱
蒙娜娜看着自己的房子，门上挂着一把大锁，上面贴着法院的封条。“张子强果然没有说谎。”她颓然地坐在门前，潸然泪下。 这是她一生为之奋斗的东西啊！如今，却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他们这群大骗子，根本没费半分力气，就夺走了她的心爱之物。 门依旧，门牌号依旧，房子的主人却不依旧。一位大嫂经过，口中念道：“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的，如今房子被封了吧。” 另一个人道：“是啊，总想靠美色行骗的人，没有好下场啊。” 其中一个道：“我看她八成是小三。” 长得微胖的妇女道：“哎呀，我们不能这么说啦，人家都已经这么惨了。” 其中一个人道：“她这是活该，不思进取，专门破坏别人的家庭的人，就不会有好下场的。” 蒙娜娜想站起来，想给她们几个耳光，可是她的双脚就像被抽到了脚筋，无力通到脚关节。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起我，难道一个人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也有错吗？” 邢渤走过来，他穿着一身体面的西装，脸上装着一惯的微笑，头上的发丝，不是被热风吹死，就是让发胶淹死。 他是一个唱片录制人，也是歌曲作者。在林城，他身兼五所学校的音乐教授，名气很大。 蒙娜娜盯着他，他无动于衷地笑着。“娜娜，我的大歌星，怎么坐地上了！” 蒙娜娜真想一手撕破他的嘴，他的脸太假太难看太虚伪。 “怎么，想打我？”邢勃笑着走过来，光亮的皮鞋把蒙娜娜的脸印在上面。“你以为自己真是那个人见人家的歌星？我呸，你只不过是陈总的一只小花猫，装什么清高呢，像你这样的人，林城要多少有多少，别太自以为是，就你那点水平，你以为同城大舞台非要请你么？我呸，还不是陈总看上你有点貌美，陈总你可以拒绝，不过你还在强哥的面前装虎，也就太过分了，哈哈，你……可真是搞笑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人家的一个玩物吗？没有你，同城大舞台照样营业，没有你，还有大把的女人投入陈总，强哥的怀抱。娜娜，你太傻也太天真了。” 蒙娜娜还是第一次看清邢勃的脸面，她被气得差点背过你，“原来你们以前对我说凭我的才华，能力，完全可以在全国出名，这些全是假的？” 邢勃哈哈大笑，道：“你的才华，你的能力，哦，不，你有什么才华？你以为自己是北大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才生，还是星海学院的硕士生，你……唉，看你自己写得那些歌，我看着都想吐，看你自己作的那些曲，我看着都想呕，你难道不知道，别人把你捧在手心里，是因为陈总看重你，陈总为什么看重你，你难道不知道，我呸，谁人不知道，你难道以为男女之间还会有真正纯洁的关系，呃，咳，我呸，有几个不是为了同眠的？” 蒙娜娜气得脸色苍白，手指发抖，“你……你，……竟然这样说，你以前不也赞美过我的歌喉吗？” 邢勃“哼”了一声，道：“我不过也是逢场作戏罢了，要不是你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我才不会投入那么多时间精力，给你写歌，给你作曲。” 蒙娜娜道：“原来你们对我好都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都有着一颗狼子野心，我算看错你们了。” 邢勃道：“没有你，我的歌同样有人唱，只有服从我的人，才有资格唱我的歌。”他弯下腰，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道：“没有人能反抗我，只有臣服我。” 蒙娜娜“呸”了一声，道：“我就是饿死，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邢勃笑道：“你逃不了的，强哥看上的人，你怎么逃得掉。” 蒙娜娜道：“你，你……你们。” 邢勃道：“我只是告诉你，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纵然你有才华，没有一棵大树，你又怎么能往上爬呢？” 蒙娜娜道：“难道做人，唯有卑贱，唯有服从，才能往上爬吗？” 邢勃道：“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关系的人，的确往上走的路不多。” 蒙娜娜道：“可是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奢侈太多。” 邢勃道：“你要求的已经够多，你想出专辑，你想出名，你还想拿着高薪，想着购买房子，你不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你应该拥有的东西吗？” 人活着，就要吃饭，吃饭就要钱，为了赚钱，难道有错吗？ 人活着，就要住房子，为了房子，就要去赚钱，难道不应该吗？ 难道出身寒门，没有身份背景的人，连一个住的地方都不配拥有吗？ 这又是什么逻辑？ 蒙娜娜挣扎地站起来，道：“邢勃，算你们狠，总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努力在林城拥有自己的房子的。” 邢勃“哼”了一声，道：“你还想在林城混，你早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如果你能答应陪我一晚上，我可以送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蒙娜娜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你……你……” 邢勃握着她的手，道：“你看你，何必要生气。” 蒙娜娜挣脱他的手，道：“你，你，你给我滚！” 邢勃笑着说，“娜娜，你错了，等过几天，这房子就是我的了，这个地方也是我的了，应该说“滚”这个字的人，是我，不是你！”他非常严肃地纠正她的话，“你不要用这样的眼光看我，任何一个人在往上面走，都会付出代价的。” 他的眼光忽然变得很阴毒，从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变成一个阴险狠毒的人，“我做到现在的位置，你可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 双星集团。 下班的高峰期，人从里面出来，就像开闸的洪水。蒙娜娜站在门有的大树下，眼睛看着从里面出来的人，她实在怕错过了蒙莎莎。如果不借到钱，她只有露宿街头了。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缘这么差，以前玩得好的姐妹，竟然没有一个肯借半个子儿给她。她在城里转悠了半天，唯有一个可能借钱给她的人，就是蒙莎莎，她的亲meimei了。 蒙莎莎是她的亲meimei，呃，如果不吵架的话，应该是，吵完架之后，什么jiejie，meimei，早已经绝交了。 蒙娜娜站在树下，阳光从树枝间照下，把她的脸晒得红成一片，她甚至连防晒霜都没能擦就出来了。可是她只有等待，只有忍耐，因为她一定要从蒙莎莎那里借到钱。 可是蒙莎莎能借钱给她吗？ 蒙娜娜也没有把握，她借钱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三天一小借，五天一大借，纵然脾气再好的姐妹，也会翻脸的。何况，最近听说蒙莎莎还交了一个男朋友。 蒙莎莎穿着浅蓝色的衣服，她只是一个流水线的员工，没有学历，没有能力，没有人脉，她在这里，只是普通的流水线作业员。可是她很开心，只要每天都有班上，那么每天都会开心很久，再说啦，今天可是发工资的日子，呃，也应该为了忙碌的一个月去买点零食犒劳一下自己了。 许勋打了几个电话，发了几十条微信，蒙莎莎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她现在已经把上班的时间定为关机时刻，再说了，一些不重要访客的电话，还是不接也罢。 蒙莎莎不接电话，许勋很生气，他也无奈地等在门口。他看到蒙莎莎，正想上前，蒙娜娜已经赶在他前面，走到了蒙莎莎地前面。 蒙莎莎一脸寒霜，道：“你来干什么？” 蒙娜娜道：“我要借点钱。” 蒙莎莎道：“借钱？” 蒙蒙莎莎道：“你也用“借”这个字？” 蒙娜娜道：“是的，我想借点钱。” 蒙莎莎道：“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是来借钱的，不是来拿钱的。” 蒙娜娜道：“我是真的来借钱的。” 蒙莎莎道：“我没钱。” 蒙娜娜道：“就借我二千。” 蒙莎莎似乎没有听请，“你说多少？” 蒙娜娜道：“两千块。” 蒙莎莎道：“我一个月就两千多，你就拿走两千，我要不要生活了。” 蒙娜娜道：“我没钱用了。” 蒙莎莎道：“要钱的人都是这样说的。” 蒙娜娜道：“我没地方住了，也没钱吃饭了。” 蒙莎莎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蒙娜娜道：“这次是真的。” 蒙莎莎道：“你每次都是真的。” 蒙娜娜道：“你肯借钱给我了。” 蒙莎莎道：“现在是白天。” 蒙娜娜道：“你不借？” “不借！” 蒙娜娜正想说什么，许勋走过来了。蒙娜娜问道：“这是你男朋友？” 蒙莎莎道：“不是。” 许勋道：“呃，你们，你是谁？” 蒙娜娜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许勋？” 许勋道：“是的，我是许勋，你是娜娜姐？” 蒙娜娜道：“别套近乎，莎莎，我要走了，你先把钱给我吧。” 许勋道：“你是来借钱的？” 蒙娜娜道：“没你的事。” 许勋嚷道：“什么叫没我的事，你怎么能把莎莎的钱全拿走，你可知道，她打工这么多年，身上连三千块都没有超过。” 蒙娜娜道：“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嚷什么！” 许勋道：“我要为她打抱不平。” 蒙娜娜“卟哧”一声，笑道：“难道你准备准备替她借钱给我？” 许勋退后一步，道：“不可能。” 蒙莎莎道：“你走吧，没人会借钱给你的。” 蒙娜娜道：“莎莎，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蒙莎莎后退一步，道：“我救不了你，你走吧！” 蒙娜娜道：“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可以吗？” 蒙莎莎道：“就这一次？”她显得有点松动了。许勋拉了拉她的袖子，提醒着她，道：“不要轻易答应。” 蒙娜娜道：“是的，就这一次，我发誓。” 蒙莎莎道：“真的就这一次？” 蒙娜娜道：“是！” 许勋的头已经摇得像是只泼浪鼓。 蒙莎莎道：“好。” 许勋气道：“你，你，你怎么又答应她了？” 蒙莎莎道：“她是我jiejie。” 许勋道：“就算是你jiejie，你也不能再借钱给她了，你要为自己想想，你想想，你生病的时候，怎么办，要不要用钱，你回家的时候，要不要用钱，你买衣服的时候，要不要用钱。” 蒙莎莎笑着说：“我有厂服穿，可以不买衣服的。” 许勋道：“可是你，可是你……”他放下手，生气地转身走开。 蒙娜娜道：“他走了。” 蒙莎莎笑着说：“是的，我看到了。” 蒙娜娜道：“我不该来借钱的。” 蒙莎莎道：“我们去娶钱吧，今天我发工资了。” 蒙娜娜眼泪打转，道：“莎莎，你恨不恨jiejie。” 蒙莎莎笑着道：“你是我jiejie，我怎么会恨你呢。” 蒙娜娜道：“可是我，我每次都把你的钱花光。” 蒙莎莎道：“这有什么关系呢，你是jiejie啊！”她笑着牵着她的手，道：“你是jiejie，是一辈子的jiejie，也许有一天，我死了，你是唯一一个会在我坟头流泪的人，你是一个……一个能真正为我流泪的人，jiejie……，只要你过得好，我也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