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此去中州
一晃三年，时间总是不经意间在手中溜走。快到许牧不敢相信，他成年了。 这天他起得很早，去镇上买了一壶酒，一顶羽冠，仅此而已。成人礼在人生里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吧，只是他的成人礼很寒酸。一个人，一壶酒，再无其他。 想了想倒了一杯酒，洒向了西边。虽然三年里他每天都会做这件事情，只是今天手上的酒却怎么也倒不下去。倒下去，自己就得离开了；倒下去，老爹在下面就再也喝不到他撒的酒了。 喝完酒壶里的最后一点酒，就如三年前离家那般，打点好屋子，锁好门。此日东行。 在西域，并不是什么地方都是黄沙飞舞的。只有在荒芜人烟的大漠里才如此，在许牧现在的小镇子上，却又是另一般景象。西域也并不是像大汉人所说的那样，妖人聚集地。但是许牧很喜欢这里，自从三年前自己来到西域，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王婆的烧饼很好吃，李叔家的酒也是别样滋味，而且李叔每次在他打酒时总会多给他一勺，他嘴里虽然不说，心里却有波澜。这种波澜，是觉得这里比西门还要好吧。 虽然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累，没日没夜的修炼，已经使他的神经麻痹了，在他的眼里只有修炼，只有仇恨。本来这份仇恨不属于他，只是有人将这份仇恨强加给他了。他虽然不愿意接受，却又不能不接受，否则他活着将毫无意义。不接受，或许自己也活不了吧。但是老爹在这里，一想到老爹，他便心安了不少。只是他找不到老爹的任何踪迹。 三年前他来西域之时，武良劝过他，随他去武王府，那里有很好的修炼资源，以便日后去周天学院。他拒绝了，武王很生气。许牧依稀记得当时自己在武王恐怖的气息下说出的那番话。 “周天学院我一定会去的，因为燕秋曾在那里求学。但是西域我一定要去，而且是现在。”许牧有点倔强。 “好大的口气，就如你这番资质，如若没有好的资源，我真的不敢想像你会废物到什么样子，还妄想考取周天学院。” “你只需告诉我，周天学院现在最好的学生是谁。” 云门剑侠云中客，北岳刀痴北墨洐，中州公子文如玉。这是从武王嘴里得到的答案，三人皆是丹心境。他只给了许牧三年时间，成年之时，便是他去中州之日，将三大公子挑于马下。 想到这里，许牧突然有点烦，第一次他觉得王婆家的烧饼有点难以下咽。他才刚入小金丹境，之后便是大金丹境。金丹结心是为丹心，丹心之后万灵成气海，是为丹海。丹海之后的许牧现在还不太敢想，地仙，尊者。胡子老爹当年一剑开天门乃是尊者之境，这离他还很远。如中州与西域，万里之遥。 三年入一境，可见他资质一般，虽然他在无休止的修炼。三大公子可不像他这般废物吧，许牧心想，将他们挑于马下，许牧突然有点想笑，一种很无奈的笑。自己这小金丹境也许连周天学院的大门都迈不进去。 王婆也是看出了许牧今天的不正常，连忙问道：“许牧，你今天是不太舒服吗？” 许牧被这一声问话惊了一下，愣了会神，然后露出一个笑脸，一副没事的样子：“没事，王婆，只是以后再也吃不到你的烧饼了，有点难受。” “你要出远门吗？” “嗯嗯，去一个地方学习，总不能窝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干吧。” “那合计着挺好，人嘛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总要有点梦想。既然吃不到了，那就多带着点，赶路吃。” 许牧看着干瘪的包袱里瞬间鼓了起来，心里一阵暖流飘过。他很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呆下去，但是他做不到。 王婆看着许牧的身影，突然为这个少年难过起来，三年前，他来这里之时，无依无靠。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却又要走了。但愿他在另一个地方也能过的很好吧。 大汉武城，武良上座于大厅之上，手里拿着一份书信，眉头时展时收。不过最终露出了一丝笑意，你燕秋的后人不是孬种，想来中州那些老不死的马上就要很难过了吧。 他将书信平铺在书桌之上，提笔拿起一张白纸，迅速的写了一行字。 “来人，将这份信送往周天学院，并告诉院长大人我很挂念他的身体，日后定去好好的拜访他。顺便问一声，三大公子外出修行是否已回中州。” 只见桌面那封书信上写着一行字：许牧已动身，小金丹境。 不知不觉，许牧走了已有几日路程。 西域不比中原之地，小道遍野，且不能算作路，风沙一过，路便消无了踪迹。许牧即使在西域待了三年，但终究不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在起初也有些迷了眼睛，不知道往那边走去。所以当初来西域之时，并不知道自己在何地。 幸好在路上碰见了一只赶货去西域回来的驼队，许牧拿了些身上所剩不多的散碎银子，驼队的人才肯带着他一起回去。 除了晚上有点冷之外，但晚上之时驼队里的人会生活，一方面是取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驱赶大漠里的野狼。这几日晚上也都能听到车队外面野狼的嚎声，但都只是在外围，许牧也没有什么不适应。驼队一日一日的走着，许牧的心也一天一天紧绷了起来。 这日，天将放亮。许牧早起除了要赶上车队的节奏，就是想问一下车队领头之人他们将在何处停下。 “当然是西门关啊。”车队领头的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许牧。“西门关乃是通向西域唯一的关卡，不经过西门关，难道还飞回去啊。” 许牧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却又不想接受。他不太想回西门，那里有他不太美好的回忆。于是沉默下来，静静的向前走去。 “小伙子，你要去哪里啊。” “中州。”许牧没有犹豫，顺口说道。 “去中州啊，那路可是有点远。不过今年中州在西地多招收了些名额，听说西门镇就有一位，那女娃子可是不得了呢，进了周天学院好像。你可以……”车队领头之人不经意的说道，但却在许牧心里掀起了狂风暴雨。 那个女娃子，会是雨文吗？ 可是就算是她，现在又关自己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