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 直隶总督
第一章韬光养晦第四十三节直隶总督 北直隶天津卫 货船逆风而行，也只是用了五天的时间就到达了天津卫。林洲等人要从这里上岸经陆路直达京城，离开京师也有多半个月了，虽说有着张居正居中转圜但是还是有许多的官员唯恐会出现像嘉靖朝那样近二十年不上朝的局面，还是不遗余力的上章劝谏。林洲也是不厌其烦了，还是赶紧的回到京师来堵住众官员的嘴。 做皇帝也不像是电影电视剧中演的那样，经常的出宫微服私访的。在大明朝除了皇帝的耳目众多以外，满朝大臣们的消息也不见得会比皇帝慢的了多少，有谁知道宫中的哪个太监不是某位大臣的眼线的？林洲也是在极力的打造着锦衣卫这个未来的情报中心的位置，已经是淡化了他作为一个执法机构的权利了，林洲已经开始慢慢的把一些情报搜集和特种任务交给锦衣卫来施行。在当初编练第一军的时候就是已经有七八个人随同那些个锦衣卫的军官们一同受训，后来林洲便把他们都安插在来往关内外的商队中，赶赴草原去收集各种情报去了。 林洲虽然是没有在什么情报、或是特务机构厮混过，但是也是知道一份关键性的情报所能起到的作用。至于朝廷上下的情报搜集工作都是经历了二百余年的发展，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顶多也就是针对情报的分析了。 就如同此次因为南下沧州而引起的官员躁动一样，每天都是有专门的人员通过分布在各个官府中的渠道把信息传递来的。使得林洲能够随时的掌握京城中的各种事态变化，以便尽快的想出对应之策。不过，总的来说这些官员们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因为他们大多都是经历过嘉靖、隆庆两朝的政治纷争的，尤其怕的就是皇帝不早朝。严嵩当权二十年所带来的朝政败坏，隆庆皇帝宫中yin逸所带来的内宫争斗无一不损坏大明朝的百年基业。就是凭着这些官员们的一腔正义，林洲也是不会太过于计较的，即使是他们多少受了一些人的蛊惑在林洲看来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急匆匆的从蓬莱赶回京师，林洲也是明白了一个皇帝的无奈。 船到天津码头，林洲立刻就是被码头上的繁忙景象所吸引了。货用的福船是无法直抵天津卫的码头的，因为天津的码头时建在卫河与海河交汇的地方，常年的河水所带来的泥沙沉淀使得港口附近的水深无法停靠大型的海船，像福船这样的吃水达丈余的海船就更是不可能了。他们一般都是停在几里远的地方，然后通过其他内河船只的接驳来把船上的货物运抵码头。这样一来就使得货运的成本增加，海运的优势就无法跟内河航运相比了，这也是海运自元朝之后日渐萧条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天津卫的城池也是建立在卫河与海河之间的，东距海河两百五十步，北距卫河两百步。这样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天津城必定是一个深受洪水之害的城市，实际上也是确实如此的。自天津城建立之后多次的遇到卫河、海河决堤，天津城也是多次的被淹，甚至是有几次差点就淹没了。 林洲告别了一路相伴的船东，带领随从登上了陆地。天津是运河漕运通往京师的一个重要的转运码头，从京杭大运河上而来的船只都要从这里转到海河在前往京师的。每年运送五百万石的粮食，万余艘商船让天津的地位陡然的上升到生死攸关的地步。大明朝也是在天津设立了众多的管理机构来负责漕运、盐政、军饷、官饷之类的事务，在天津就是有着户部分司、天津兵备道署、盐运都司署、督饷部院、屯田部院、天津通判、天津卫同知、城守营游击、海运漕运总兵等官衙。 从大沽到天津城还有近百里的路程，幸好这里作为海运漕运的中转中心，足够的繁华。林洲一行九人轻易地就雇到了两辆马车，作为贴身的护卫徐西黄是寸步不离的随侍左右的。卫暮云已经被林洲给留在了沧州，跟在吴庆的手下主要是来整合漕运兵丁，并加以训练成军的，也是给他留下了两个副手来辅助的。 从大沽到天津的路程并不是很好走，因是这里漕运发达的缘故这陆路就不是怎么尽人意了。也许是大家都是走着水路来着，这陆路也是甚少的进行修缮维护，一路上颠簸的厉害。马车的速度也是快不到哪里去的，加上下船的时候也是近中午了，所以是无论如何的也不可能在晚上赶到天津。林洲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在天色将黑的时候到达了一个叫做南投的小镇子上，这里几乎就是处于大沽和天津的中间了。 这个小镇跟华北平原上的其他小镇没有什么两样的，也是夯土的镇墙环绕，镇子也是不大估计就是百十余户的样子。因着靠近天津城的缘故镇子上倒是有着几家条件尚可的酒馆和客栈，等到林洲等人停好车办好住宿的时候天色是完全的黑了下来了。站在客栈的大厅中正要招呼店家弄些酒菜的时候，就看见客栈门外涌进了七八个人来，为首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 来人身穿的是普通的绸制长衫，头戴四方巾，脚上倒是穿着官靴。就在林洲猜测来人身份的时候，那个中年男子行至林洲的面前双膝跪地的伏拜道：“臣，北直隶总督李柱国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着的七八个人也是一起的跪拜，声音大的倒是吓了林洲一跳。按理说这次的出行本就是很秘密的事情，朝中知道自己行程的人也就是两三个而已，林洲倒是不明白这直隶总督是怎么能够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落脚的。不过疑惑归疑惑，林洲还是没有太多的表现在明面上。 “李大人倒是好灵通，怎么就能够算得出朕会走到这个镇子里来的？你们都起来吧？” “谢皇上，臣等知罪！臣等要探知皇上的行止，而是提督东厂的张公公唯恐皇上的安危，特意命臣等以巡视地方的名义来保护皇上的安全的。”李柱国告罪一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林洲也是明白了这直隶总督时如何的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作为提督东厂的张鲸，对于皇帝的行踪自是了如指掌的，因为锦衣卫也是属于东厂的管辖的。 这时林洲也是才发现客栈的店小二、掌柜的都是些精壮的大汉，一看就知道是在军中厮混很久的那种，浑身的散发着一股的杀气和威严。怪不得就是连直隶总督的名头也是没有使得这些人又丝毫的惊慌，原来这李柱国早就是安排好人来，连这客栈里的人也是换成的军人来。 “李卿家快起来吧！”林洲看见李柱国依旧的跪着，跟随他来的随从也是不敢先起来，或许还是以为皇帝对于破坏他行程的人没有好感吧。 听到皇帝的口气，李柱国知道皇上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做官就是要懂得体会上意的，这样官运才能够安稳和长久，并且官运亨通。对于少年皇帝，李柱国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在李柱国的印象中，少年皇帝是个能花钱能折腾的主。不管是关于皇宫中的裁撤冗员还是北大营中正在训练中的第一军，不管是已经在江南数府中开张的文味轩，还是这次皇帝秘密南下所筹建的盐场，哪一个都能够堪于前朝正德帝相比的，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权倾朝野的总管太监了。皇帝的这种东西腾挪反复折腾的心劲，朝中的文武百官哪个都是心知肚明的很，只是没有人站出来罢了。要知道能够让皇上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就要算那个掌握天下大权的真宰相了。不过比较幸运的是少年皇帝并不像正德帝那样完全的不理朝政，至少至今还是没有什么荒唐的事情在少年皇帝的身上传出来，这一点就要比那个风流的正德皇帝好了千倍万倍了。之所以满朝文武大臣们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皇帝的行为，多少还是跟皇帝所做的的事情没有脱离大家的道德底线，大家也就只好装作不知而听之任之了。 作为朝廷的一品大员（是从一品官职），每年的述职期间都是要蒙皇帝召见的，所以李柱国作为北直隶的最高官员也是多次的见过皇帝的。这次却是私自的接受东厂督公的命令来保护皇帝的安全，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却是也留下了“勾结内臣”的把柄，这个罪名就是可大可小的，完全的是凭借皇帝的心意来。 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李柱国才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并再次的叩谢皇帝的恩典。 旁边也是早就有人拿来了绣塌软凳来，林洲就势坐在了上面，这半天来坐马车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颠簸的浑身筋骨都是快要散了架。林洲慵懒的坐在上面，不停的摆动着身体想去寻找一个最佳的坐姿。不过在下面的人看起来就显得皇帝不够庄重了，没有一点上位者的威严。 毕竟也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不过仅限于今世，要是算上两世为人的话就有四十几了）常年的呆在深宫养尊处优的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苦，这一回就是二十来天也是辛苦的紧。 一旁的侍卫首领徐西黄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想是提醒一下皇帝注意自己的仪容。在自己的臣子面前多少的还是要保存一点威严的，不然何以驭众。林洲听见这一声咳嗽，立刻驱散了满心的疲惫，对着站在下首的北直隶总督李柱国说道：“李卿家，朕此次的路程可都是保密的，不知你是从何得知朕的行止的？” 其实林洲也是明白他是从何处得来的信息，这普天之下除了锦衣卫的耳目聪慧之外，就属这东厂的了。作为最早设立的特务机构，东厂的特务侦缉人员遍布天下，人员也是比着锦衣卫多上几倍。这侦缉的范围也是大到不可想象：朝廷会审大案、锦衣卫北镇抚司拷问重犯，东厂都要派人听审；朝廷的各个衙门都有东厂人员坐班，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一些重要衙门的文件，如兵部的各种边报、塘报，东厂都要派人查看；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柴米油盐的价格，也在东厂的侦察范围之内。因着东厂得到的信息都是直接奏报给皇帝的，所以对于皇上的行踪一般都是了如指掌的。 不过这次的事情就是有点儿让林洲想不明白，本来也就是三四天的行程就能够回到京城了，张鲸又何必犯得着兴师动众的指示北直隶的人来护卫自己的安危？加上在柳县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张阎王的事情多少有着这李柱国的影子，林洲的心里就是更加的疑惑了，刚刚的表现多少也是为了掩饰一下自己的怀疑罢了。 “臣等是接到东厂的通报，说是皇上不日就要驾临臣的辖区，所以务必要臣等保护皇上的安危！”李柱国倒是直接的答道。 “那还要多费些心思来，这时辰也是不早了，你们也都下去吧，朕今天也是累了想要早点休息了！”林洲懒懒的说道。 李柱国看到皇帝都已经打着哈欠了，也就不好在呆在跟前打扰，只好告退。连带着随行的一干人等也是走了，不一会儿门外接连的来了十几位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手里都是拿着一个食盒来。 这是门外传来一声高喝：“臣高允前来服侍陛下用膳！” 听到这，林洲一愣，怎么就是连平日里最喜欢的御膳房的师傅也是来到了这个小镇上？ 转瞬间，林洲也就恢复了心神，对着门外跪着的熟人呵呵的笑着说：“原来是高允，快点进来吧，朕都是已经饿着了！” 一切的证据都在表明，这北直隶的地盘上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是那些人不能也不想让自己知道的。林洲的心里对于这北直隶总督的印象不由得又恶劣的几分，原本就是因为那些传言而对李柱国从心里的有点排斥，这样的疑问又是加重了。 可惜的是作为一个皇帝，任何的行动都是在大家的监督之下的，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只要是走出这间客栈，就怕是前前后后的都是跟着的人来，根本就不可能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连续多天的辛劳奔波，也是让林洲的胃口大开，对着那些平日里吃腻了的菜肴不禁的大朵而颐。 南头镇风来客栈 风来客栈也算是南头镇上的老牌客栈了，成立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最早也是随着天津卫煮盐的繁荣而开的，主要是为了方便那些南北而来的行脚商人们。自从嘉靖四十年，天津县令王亿之疏通了卫河之后，这风来客栈也是因着内河航运的便利而日渐的没落起来。 不过自打前些年新来的北直隶总督上任后，有人接手了这家客栈，慢慢的风来客栈也就不再对外经营了，只是作为私人的住宿场所而存在，原来的客栈东家也是早已不知所踪了。 今天北直隶总督李柱国李大人来到了风来客栈里，在客厅的深处和着七八个人在一旁商议着什么事情，声音压抑而低沉，不时透露出的紧张表情倒是让这一幕显得有点诡异。 “刀疤，从今天起你就不要再我直隶的地面上在出现了，皇上已经是驾临了南投县，看来我们的对账地点不能再设在这里了！”李柱国的声音有些急促，说出的话不容置疑。 “哼，李大人倒是官越做越大可是着胆子却是越来越小了，不就是皇上来到了吗！难道还是专门的为了亲自抓你而来的吗？真是笑话！”旁边一人倒是抢先的出言相讥。此人一身的劲装打扮，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似乎就是告诉别人他是刀头舔血的勾当。 “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夜里上去杀了小皇帝，省的王爷老是瞻前顾后的拿不定个主意，这都是多少年了事情也是没有个准确的说法，老是这么的拖下去大事何时能成？”其中的一个矮壮精廋的男子大声的说道。 “他妈的顾老四，你不想活了，这么大声的嚷嚷想让我们大家都是跟着你挨刀子吗？**的给我闭嘴！”这是坐在上首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厉声说道。要不是他的这些粗俗的话语，任谁都是不可能从他的外表上看得出来他的行为跟相貌是严重的不相符的。 “好了，都吵什么吵，大家都是来商量对账的事情的，还是做事情的要紧，逞什么口舌！”李柱国也是头疼的不已，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找得到这些人来的，他可不认为这些个人真的能够成什么大事。顶多的也就是揣上点银子，混个逍遥自在的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