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炎虫

    他们的目的地在遥远的西南大陆。从部落带出来的兽皮地图上看，首先他们需要跨过一条传说中的炎河。这条河北宽南窄，他们要绕到这条河最窄的区域，才能渡过去。而那里是炎河的源头，任何牲畜都无法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奔行，他们只有步行前往那里。

    越向西行，周围的气温越高。酷热让三个人都尽量不开口说话，这也成就了擎空此刻无话可说的心情，平复还需要一段时间。痛苦与愧疚随行，沉默是最好的解药。

    途中他们看到了几条快要枯竭的小溪，在小溪的不远处有几头野兽的残骸，体型硕大，死状惨烈，全身的腐rou都已经被啄食。像是竭尽全力想要找到这里，但是却……他们没有坚持到这里。有时不仅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生命也是如此。

    继续前行，地貌开始发生极大的变化。令众人奇怪的是，从这里开始，气温竟然开始保持不变。虽然还是炎热至极，但是只要不再继续增长，那么还是可以忍受的。只是这突然的变化有些诡异。

    “炎河之地就在前面。”大学者看着远方那一片笼罩在朦胧之下的地域，淡淡地说道。

    那这里就是所谓通往“炎河之地”的路，擎空默想到。他看着周围，脚下踩着的或许根本不能称作为路，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干松如雪的石灰层，彷佛这里曾被岩浆侵蚀过。

    “看来，接下来的路，我们要走一段时间了。”大学者说。

    听大学者说完，擎空和鹿儿小心地看着周围。任谁都不会认为走一段时间是因为要欣赏周围的风景，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

    大学者盯着眼前的灰层，似乎看到了内层的事物。他用脚尖轻轻拨动着前方的石层，石层如同被白蚁侵蚀成空洞的稀松建筑一样毁落。紧接着，以这个区域为中心开始，一圈一圈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痕扩散到几米以外的区域。

    轰的一声，在他们前面数米之内的石层全部毁落，瞬间激起浓厚呛鼻的白灰。众人连忙后退，谁知道这白灰有没有毒性。

    片刻，白灰就在毁落的前路上空形成一面白色缥缈的纬纱，将原本就朦胧的前路变得更加无法看清。

    就在众人等待着白灰散尽的时候，擎空突然感知到丝丝缕缕爬动的声音，如同蚂蚁轻啄在心头，痒痒的难以忍受。他看向大学者，大学者表情严峻，显然已经发觉有什么不对。

    “快退后到那里！”大学者突然指向身后不远处一块巨大的岩石。那岩石虽然不高，但是下头尖细，上头圆粗，好似一个巨大的陀螺。

    擎空和鹿儿没有丝毫犹豫，急忙攀上岩石，最后当大学者也蹬上来后，眼前的景象让人窒息……

    石灰层毁落形成的白雾慢慢退却，但刺耳的爬行声却不绝于耳，这些声音的拥有者也慢慢露出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那些是什么……”鹿儿碧绿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恐惧，不过幸好擎空将她挡在身后。

    从刚才石层毁落的废墟中慢慢袭过来一波“红流”，像是岩浆但颜色又比它鲜红，好像是从地底溢出来的鲜血一般让人眼晕。当“红流”流到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液体，组成它们的是一只只浑身殷红、长着密密麻麻rou腿的生物。虽然每一只的个头只有巴掌大小，但是一下子涌出数以万只，还是有些瘆人。

    “是火炎虫，一种生活在熔岩层深处的生物，以岩浆灼烧过生物的残骸骨灰为食。”大学者看着不断爬过脚下密密麻麻的rou虫，说道。

    “那……它们对我们有威胁吗？”擎空看着远方还在源源不断涌出的火炎虫，仍然不敢大意。

    “对人无害，应该说对活物不感兴趣。它们在医学上，也是一种求之不得、极其珍贵的药材……”

    “这样啊……”擎空听完松了一口气，但他发现大学者的表情依然没有缓和。他也好像发现哪里有些不对。极其珍贵的药材？那这一片一片如同流水一般的生物如何称得上“珍贵”？

    “极其珍贵？那为何……这么多？”擎空问道。

    “这正是问题所在。它们一般在火山爆发之地的石层下面会有那么几只，因为当岩浆流过任何生物都只会剩下一堆灰烬，而一堆灰烬只能养活几只火炎虫而已。但如今这么庞大数量的火炎成虫，不知需要多少生物的残骸才能喂饱它们……”

    擎空明白了为什么大学者表情依旧如此严峻，在这群不计其数的火炎虫身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里面又有着什么生物？或许应该说是什么生物的残骸？

    等待这批火炎虫无目的地四窜好长一段时间，庞大的队伍才渐渐稀疏。这时，远方的天空中突然传来阵阵嘶叫，擎空心头一喜，知道是它来了。

    果然，一道巨大的彩色光影掠过，俯冲到地下。肥小昂起巨大头颅，顺势张开满是尖齿的嘴将正在四窜的火炎虫群吞入腹内。

    “你这家伙……原来不是想我，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擎空看的目瞪口呆，看着肥小嘴边一边喷着黑烟，一边席卷着逃窜的rou虫。

    大学者捋了捋胡须看着下面的肥小，眼中光彩熠熠。

    当肥小享受结束后，众人周围已经没有一只活着的火炎虫了，只剩下一堆残骸还有刺鼻的烧焦味。肥小这才慢慢走到岩石前，向擎空摇晃着头颅，似乎在邀功。原来，它以为这些虫子围攻了擎空等人，所以前来营救。

    这些天来，擎空一直都在部落的营地里，而肥小则在营地之外的荒野觅食。而擎者如果不用契鸣传唤他的驭龙，一般驭龙是不会主动找它的驾驭者。但擎空心里知道，虽然自己一直没有召唤它，但它一直就在自己左右保护着他，他能感受到。

    擎空从岩石上跳下，走到肥小面前，微微仰视看着它彩色的双眼。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它了，没想到它已经慢慢地从当初的四不像的形象中脱离出来了。微伏的身躯已经比他还高，原本覆盖在身体上的白色绒羽也已经脱落，露出铮亮的鳞片和强壮四肢。而且最令擎空惊讶的是，这些露出的鳞片竟是彩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色彩斑斓如同披上彩色的铠甲。

    “这是……肥小？真是变得越来越好看了！”鹿儿也来到他身边看着它，一下子没有认出来。

    大学者也看着它，只不过眼里的神态与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在惊讶于它身上的颜色，又似乎在想着什么。

    “是的，终于像点样了。”擎空将手伸起，抚摸着它坚硬的龙鳞，上面并不是非常热，温热如玉。肥小旋转着眼球，享受着并摇晃着巨大的头颅。

    突然，肥小龙眼发出寒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紧接着巨大的龙翼呼扇起来，擎空等人连忙后退躲避灰尘。一瞬间，肥小就腾空而起呼啸地朝一个方向飞去，而那个方向就是刚才火炎虫群爬出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