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说书人

    大将生来胆气豪，

    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

    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

    xue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

    朕与将军解战袍。

    说书人说了一段定场诗，重重拍了一下竹板，让大家压言。听书的各位听罢定场诗之后都安静下来，瓜子也不再磕了，闲聊声音也止了，静下心来听说书人讲故事。

    说书人又拍了一下竹板，这叫二般砸，老先生又称砸棺材。一般的说书人只会在开书时砸一下板，多砸意味着说书人压不住场，老先生要是在场看到有说书人多砸非要生气不可。可这人不同，他的特点就是砸竹板，说书之间能用到的地方全都用到，这一下子成了他的招牌，附近十里八香没有不知道他‘说破天乔时’的。说道动情处板子一砸热闹非凡，不光他火了，连着他说书的听雨茶馆也火了起来。每日来的人络绎不绝，一人要上一壶茶两碟萝卜，能安安心心的在这听一下午。

    今天来的人要比平常多得多，昨天刚刚说完了一本三《侠剑》，今日说破天要开新书，据说是个从来没有人说过的。各位也是紧赶慢赶来到这，从头开始听听到底是个什么事。

    清了清嗓子，乔时开书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听书的各位知晓，现如今大唐明面上不错，可是附近这战乱不断。今天我们要讲的，就是这打仗惹得乱子。离我们不远，就在一直往东的临安附近。具体在哪我可不能说，否则人家找上来我也不好跟人家解释。这不，有一个小伙子想去当兵，结果惹出了不少笑话，”

    说书人第一句话就要能勾住人的耳朵，其实故事都是说书人编出来的，可是随便加上点现实里的地方，人听着会觉得亲切。就这么短短几句话，就把人的整个精神勾了过去。

    乔时还想继续往下说，忽然间上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人用块白布盖住了乔时的竹板，剩下几个在乔时身边围住。

    乔时一惊，听书的一惊，后面的掌柜也一惊。不用多说，这是砸场子来的。

    “各位大爷有何事？”乔时说道。

    几个人站在乔时旁边，眼神轻蔑。用白布盖上板子，这就是告诉你别在这说书了。一般只有当地的地痞或者同行才能做出这事来，地痞是为了钱，同行是为了点点你。乔时行走着各大茶馆多年，跟着师傅不知道走了多少地界。一打眼就知道这帮人不是地痞，是一群说书的。同行来闹，必然是要问问师从何处，听得你是有字号的人才能继续在这说，这场所有的损失他们包赔。否则的话，就在这抱着脑袋滚出去，此生不得再踏这地界。

    “你在这满嘴的胡言乱语，你说呢？”其中一个人说道。

    听罢这句话，掌柜在后面偷偷叫了几个人。这种茶馆都要有几个能做事的伙计，大多是厨子和长工，平日里干活，有事的时候必须能往前上。掌柜一摆手，后面的厨子拿着两把菜刀出来，站到了掌柜身后。

    “几位的话可不像是行子里的，我在这说书的时间也不短了，不知哪里惹到几位大爷了？”乔时说道。

    “哼，你欺师灭祖，这板子本是个好东西，哪里能像你这么乱砸。这么砸，岂不是没一下都砸到了祖师爷的棺材上？你用这么在这混行子，就不怕人找上来？”来人怒气冲冲道。

    乔时这下算明白了，这几个人既不是来要钱的，也不是来找他名号的。肯定是旁边哪个茶馆说书的声音被自己抢了，这才前来想要砸他的招牌。乔时不慌不忙，说道：

    “不知道各位师承何人啊？”

    “要你管！”几个人怒气冲冲。

    “几位，在下乔时，师承杨瞎话杨果。我从我师傅那就是这么学来的，我们本就是这个行当，几位若是不信可回去问问自己的师傅，我这么做可对可不对。”

    这番话说的几个人面红耳赤，外行人听不懂，内行人却明白的很。这杨瞎话乃是大唐地界有名的说书人，可以说是这大唐最早说书的几个。如今乔时亮出他是杨瞎话的徒弟，也就是说，他要比这帮人的辈分高出不少。说到欺师灭祖，这帮人完全不够资格。

    “你···”几个人哑口无言，怒气冲冲的将白布一拿，气愤而出。

    掌柜赶紧在后面出来，嘴里说道：“几位慢走不送，他日若是想听了还往来捧捧生意。”

    这番话说的在座听书的是哄堂大笑，乔时也跟着笑笑，把刚刚紧张的气氛缓了不少。又砸了一下板子，饶了一段定场诗，才把这气氛又调回来。

    说罢这场书，依旧是熟悉的满堂喝彩。乔时拍了最后一下板子，说句下回分解。一群人掌声雷动，给足了乔时面子。

    听书的人逐渐走完，天已擦黑。乔时活动了几下身子，这说书一站一下午也是个力气活。

    掌柜拿着钱过来，每日的茶钱二人五五分账，说一次结一次，乔时这种身份的多少茶馆请都请不来，掌柜自然也不计较太多，每日都多给一些。

    分完了钱，乔时也拿着两块萝卜回到家。家里面自己的妻子已经备好饭菜，等待丈夫回来。

    回到家，吃了几口饭，又喝了点米酒。像他们这种说书人都是不能喝酒的，喝的米酒不过是一种类似于酒的东西，不伤嗓子不上头，却也有说不出的舒服。

    舒舒服服的吃完，又跟自己的妻子闲聊了一下下午发生的这些事，乔时准备躺下歇一会儿。就在这时，家里的房门一下子被踹开，那个本身就不是很结实的木门‘嘎吱’一声歪在了一边。

    一瞬间冲进来几个人。

    有几个很强壮的人。

    有几个更强壮的人。

    有几个人拿着大刀。

    有几个人拿着更大的刀。

    一个拿着更大的刀的更强壮的人站了出来，一脸的横rou，说道：“你可就是乔时？”

    乔时愣了愣，双腿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