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墨染残城
身在江湖，江湖上却没有他的传说。 不在江湖，江湖上却都是他的传说。 这是两个极端，说的就好像是段赫和木头。 木谷主像极了一个隐居世外的高人，以至于当木谷主说出木易辰这个名号的时候，段赫愣了半天，最后淡淡摇了摇头。 木易辰就这样一脸尴尬的和段赫算是重新认识，同时知道了这个叫做逍遥谷的地方。这里的景色很好，与世间往来只有一条通道。这里除了僻静还是僻静，僻静到段赫在这里呆了许久还确定不了这座谷在哪个城的附近。 “其实曾经我也有些名气。”不知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什么，木易辰说了这样一句话。 段赫笑笑，并未言语。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木易辰又说道。 “你烦我么？”段赫反问。 “如果你想长住，这里欢迎你。只不过需要咱们俩一起在这搭一间草房，我对于和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可没兴趣。”木易辰哈哈大笑道。 段赫笑笑，又想了想，这些日子晚上都是自己睡在那个草屋里，也不知道居思良和木易辰都住在哪。 “草屋不必，就在你那房间外面再带一个小间就好。”段赫答道。 木易辰点点头，算是答应。 一阵清新的风微微拂过，整个逍遥谷里还是一片绿色。茂密的树，各种颜色纷乱的花，已经是深秋，这里却还如夏天一般的景色。 “你也算是厉害，能找到这么一个好去处。我若是早点在这里生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出去了。”段赫道。 “可是若这辈子都不出去，这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动物吃，也没有那么多的粮食用来酿酒。” 段赫看了木易辰一眼，这句话说的很沧桑，也很现实。 一个人的沧桑从来不是浮现在表面上的，哪怕他衣衫褴褛，满脸褶皱，也只能算作是穷苦之人。沧桑的人则是自有沧桑的韵味，一言一行间都充满着故事。想到刚刚那句‘我也曾经有些名气’，段赫不由暗暗多看了木易辰两眼。 两个人又是站了一会儿，就开始四处收拾些东西往木易辰的草房附近堆。于是在木易辰的那个简易的小草房旁边，有了一个更加简易也更加小的草房。 说是草房，倒不如说只是用草和木头堆起来的架子。二人拼尽全力才算弄好，可整个房子看起来还是摇摇欲坠。两人各自的武功都很精湛，对这盖房却是一窍不通。 到了晚上，居思良又是像往常一样带着酒和rou回到谷中。这些日子里一直如此，木易辰用需要保护段赫的名号一直赖着不肯出去，把剩下的所有事都推到了居思良的身上。于是，这一代神医就成了一个跑腿的，每天的工作就是买饭买菜。有的时候凌里和月婵会带着吃食过来，居思良总是要对着两个小姑娘感慨一番自己的不易。 平日里居思良回来总是兴高采烈的，花别人的钱是一种享受，最近这些日子都是木易辰出钱用来买酒买rou。可今天居思良回来的时候却有些慌张，脸色也算不上好看。 虽然居思良的城府足够，可段赫还是看出了端倪。 “神医，你出去可是遇到什么了？”摆上酒菜后，段赫给居思良倒了一杯酒。 “无事无事，只是来回慌忙，有些疲倦罢了。” 居思良喝掉了杯中的酒，算是敷衍一句。段赫见居思良的神情，知道这件事算是问不出来，也只好作罢。 寂静深夜，木易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那间草屋，不知道感慨了多少声舒服。段赫则是到了新的屋子，整个屋子摇摇欲坠，段赫也很难躺的太安心。而居思良，却不知去向。 不知道居思良是今晚未归，还是每天晚上都如此。最近这些日子段赫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许多事已经难以判断。 这一夜，风声瑟瑟。外面风起微妙，却让整个草屋都有些晃动。纷乱的花草气味在房子里弥漫开来，又呆了一会儿，段赫决定先不睡，在谷中走走。 走出房间，外面的一轮明月皎洁光灿。月光极其温和，与谷中景色浑若一体。 段赫随便找了一个小石台坐下，月光就那样洒在他的身上，别有一番意境。 天色微倚月凝然 芳落石阶染花台 梦醒不知风和起 残剑碎梦秋转寒 “好诗，好诗。” 段赫刚刚吟完四句诗，背后忽然想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看段赫就知道，来人是木易辰。 “我文采不高，诗就如此了，正好你好，不如就给这首诗再加个名字吧。” “好啊。” 木易辰接受邀请，闭目沉思了一下，道“不如就叫《墨染残城》吧。” “好名字。”段赫微微笑了下，说道：“就是不知为何，你会想到残城？” “残剑，碎梦，城破，人亡。竭尽自己的最后一丝经历去守护那里，最后剩下的，却只有一个凄惨的夜晚与一个微凉的秋天，就是如此吧。”木易辰在段赫身旁坐下，轻声说道。 两个男人坐在一起赏月，心中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你决定从此之后，不再如这江湖了么？” “嗯，心累了。” “可你还不算踏入这江湖，造些声势，遇上一些东西，一些人，一些像人的人，这些都是在江湖中所经历的。你未经历过这些，怎么就心累了？”木易辰问道。 “江湖本就无声无息，例如此刻我们的谈话，便是江湖。我说退了，却难退的。无那人，无那像人的人，但却有着些许故事，又怎不算经历？”段赫答道。 二人坐在那，不再言语。 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之后，段赫和木易辰各自回到自己的屋子睡觉。 这样的桥段会在多年之后的夜晚再次重现，只是段赫不知道，木易辰也不知道。 月亮还孤寂的高挂在天空，它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所散发的月光，有多么的幽寂寒冷，让这大地难以再回深秋。 冬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