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护院的职责(六)
夜凉如水。 沧海俯卧枕上。朦胧之中觉窗外有客。 “唉。” 沧海长叹一声,无奈使得半张脸都皱起,无奈一撩床帐,扬声道:“你怎么又来了?”却无起身之意。 但听一声轻笑,窗开一线。极讨人喜欢的样貌便露一线。 蓝宝慢慢儿开了窗,趴在窗外瞧着沧海。 沧海又叹一声。道:“有何贵干?” 蓝宝抿着小嘴微笑,摇一摇头。 沧海忽然愣了愣。 明月光虽亮堂,亦不比响晴薄rì。时已至夜,却见蓝宝在额前规矩绾了回心髻,插了两支白玉簪,仍是宝蓝褙子,露着青白的衬袄,却都规规矩矩系着纽子。面染新妆。跃入窗来,见底下雪白裙儿,雪白鞋儿。.. 沧海一愣就是良久。 可也只是懵懂。 蓝宝立在窗前,与床距一丈,只望着沧海微微的笑,并不近前。 沧海发着懵与她相视良久。一时只觉这女子生得恁样讨人喜欢,又甜又夭,娉娉袅袅,看着好生眼熟,似知何人,又疑何人,仿佛月中走下玉兔幻化为人,满身都是月光。尤是一对白皙圆润的小耳朵,未着一饰,却在那漆黑鬓发间,雪白蝤蛴上,让月光温柔勾了一圈银边。在窗边床前,恁样年轻,恁样美好,仿佛让人就这样融化在这月光里。 沧海茫然如醉。 蓝宝微微抿唇,满目痴缠。两手身前轻轻相扣,淡sè口唇一启。 沧海道:“你最好不要讲话。” 蓝宝迷惘。 沧海道:“你可以来,别人也可以来,或许比你还早。所以,如果你的话不想被别人知道,那就最好别讲。”语罢,将脑袋撂在枕上,闭了眼睛。床帐垂落。 蓝宝呆住。跳上窗台左右探头。 夜凉如水。 沧海微微睁眼,床帐隙中,有个宝蓝背影坐在窗外,两臂轻笼双肩。小小白皙的耳朵在月里发光。 当时沧海并未深想。或许其实他根本不知来者何人。 那只是一个画面。 或者说只是一个影像。 在某种特定时间,将脑中某个极其偶然的特定想象实体化。 又或者,是见到这影像的刹那,使从前脑中被刻意摒弃的sè念分缕猛然集结,与这sè相重合,便就认为这sè相原是脑中筹谋,忽然显现一般,似曾相识。 然而并不真实。
从而不知是这影像先有,还是脑中先忖。 总之这是他曾梦想过的画面。 然而该说是梦想过的杂念,可并不是画面。 只是这画面毫无征兆出现了,偶然与杂念有万分之一的契合了,也便相信了。其实沧海觉得,自己的品味显然更高,所以自己的梦想应该更美。 也就是说,其实这现实与他的梦想还是相去颇远。 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与她说那番话时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然而潜意识中还是那个方外楼无所不能的陈沧海。 所以沧海当时并未意识,蓝宝的回心髻其实当真意有所指。 回心髻,回心转意。 可是这颗心从未动过,又何谈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