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都是月亮惹的祸
其实江辰的音乐天分并不是太高,只是略懂些诀窍:曲子是喜悲,只要看它是否反复吟咏强化、是否多有重复。 喜的一般高亢、清澈、欢快、流畅,调子会越来越高,比如有首曲子叫《步步高》;那悲的调子大多都低沉、浑浊、缓慢、哽咽,若一个音部反复出现,那就说明演奏者正跟怨妇一样,想想祥林嫂,她正在唠叨着一件事情,正为它而纠结不清。 有一首曲子叫《梅花三弄》,三弄就是把一调三弹,那里面的内容就可以猜个大概,或哀或怨,实际上怨多。 还有一首鼓曲叫《渔阳》,据传每一次击鼓都是三下,“咚咚咚”,故称“三挝”,所以又称《渔阳三挝》,这首据说正是祢衡在“击鼓骂曹”时敲打的曲子,正因为它反复重复,曲子的意境就像流水一样,总在一个地方打旋,这样才能显出有悲切徘徊的意境来。 只用一样乐器,一面鼓,能演奏出曲子并表达深邃的意境来,真不容易,相传当时在现场每个人都落泪了,虽显夸张,但也别否认,艺术确实只要手法用的对,真有这方面的功效,只是大或者小的差别罢了,落泪与否不重要。 其实音乐和写诗、作画全都在一理:手法类似,感情就一样。 而马云禄现在吹的这首曲子名为《折杨柳》,是当时西北边境上流行的曲目。羌笛是西北少数民族的特有乐器,两根管子各六个孔,从前四个孔,后增加了。后世有名的诗曰“羌笛何须怨杨柳”,有人理解成“何必怨杨柳不发芽返青”,但实际上“杨柳”指的是那曲子名“杨柳”,秦汉时这首曲子具有半挽歌性质的。 那“春风不度玉门关”的春风,亦不单指自然界的春风,双关是种表现手法,春风更多指的是和平的春风。因为“秦汉而还,多事四夷”,那时的人们多因战争的摧残,生出的哀怨要表达,于是就有了这种艺术来应景! 马云禄的这首《折杨柳》给吹得有七分伤心,二分无奈,竟还有一丝的幽情!“寂寞沙洲她在暗恋谁?”这感觉下意识的在江辰脑海一跳,好奇妙!出于一时的好奇,江辰很想从那曲调里细细的听听,这种情,它是否真有? 于是就站在离姑娘不远的地方,还以为人家发现不了他。哪知道,这一念起时,已经招来了杀身大祸! 站在那儿没有多一会儿,江辰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因为她的这曲子越到了往后,就越来越散乱,很明显的几个音准都不对,都离了原位了——“哦,原来仅仅是因为她吹得还不熟练!害我错会意!” “真是,浪费时间。”江辰晃晃头,想叹口气但没出声,扭过身子高抬腿轻落足,蹑手蹑脚的想回自己大营。 哪知道,一个腔调冷冷的在背后道:“白听了我这半天的曲子就想走么?” “怎么着,你还想要钱呐?”江辰心里这么想,脱口要说:冲你最后那一段儿乱七八糟的水平,想要到钱可有难度。但哪敢真这么说?也分跟谁!知道那人难惹,人家的武力值在那摆着呢! “呃,啊哈哈……云禄meimei……”江辰少不得赶紧恭维,“羌笛虽小,但被你吹得婉转动听,真是九曲回肠,余音渺渺,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总之是让人回味无穷啊!小妹才智双绝!好!把愚兄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啊,呵呵呵呵呵……” 边说话江辰的脚下可不闲着,一步步往外蹭,三十六计要走为上,赶紧开溜离开这是非之地是上策。 “站住!”马云禄从那边一晃身,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挡在了江辰的身前,她瞪眼道,“你敢跑一步试试看?!” 江辰低着头,想动身都没有容得助跑,就差点撞到了她的身上。在切近有一股微微的香味,他不想闻也闻着了,这马傲骄,他真不想看,但还是看见了:这位“自由女神经”的身高和江辰几乎一般高,两人可以相互平视。 “不知贤妹还有何事见教?” “我当然是有事了。” 借月光和灯光,江辰这才注意到人家换了身便服,团花锦缎的七彩衣,不再是那个顶盔灌甲的女骑士,而更像个女人,确切说她还真像是个有钱!任性!奢侈!的女孩子—— 身材不错,乌云高挽,头上弄的是什么古怪稀奇有花样的头型?肌肤雪白,有道是一白挡千丑,更何况她根本不丑,让人充满自信的五官谁都早见过了,这便更让江辰搞不明白,为何上天让这家伙有着和她性格不相称的美貌? 你看看她:白花花,天使面孔谁曾见;粉扑扑,好个骄傲女儿脸;忽闪闪,勾魂的睫毛弯又弯;亮晶晶,暗夜瞳孔带闪电;鼻如悬胆唇两片,奥妙弧度好少见;都道她,千娇百媚的一娇娃,实际是,绝不能碰的大混蛋! 这女子开口便不是善意的语言: “少跟我甩文词!我说庞统,你这个狗头军师,你说你有什么本事,哄骗得我哥哥跟着你们走了也便罢了,你觉得你能唬得了他,能唬得了我吗?!” “那是那是!我自然不能逃脱你的慧眼!” “那咱们的新仇旧恨怎么算?” “什么?打了多么长时间仗,结果你也看到了,我家主公刘皇叔对马大哥是多么器重?反正大伙现在也成为了一家人,那过去的所谓恩怨,你就让它像这天上的云彩一样,散了不就得了!你看!” 江辰用手一指天上,马云禄抬头,在半空新月的边上,细看竟然还真有一抹很薄的云彩,像春夜淡淡的忧愁一样作丝缕状,悠然有片刻的光景,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就慢慢的散了。 呵!天上的云彩好散,但心底的仇怨要散去难得多。 “散?”马云禄哼了一声,在她看来云愁月恨,更添烦恼,她酸楚道,“那你让我当众受羞辱的旧恨,你以为了我会把那么简单的把它给忘了?你在说笑话吗?我可告诉你,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好好好!讨回来!meimei,我觉得你对我有成见。你就饶了我吧!再说,你们兄妹的小争吵,充其量只算是个琐碎家事,谈不上羞辱不羞辱的。他打你那一下确实不太好,但你也何必介怀?兄长打了meimei一下,外人谁能说什么?女子应知“三从四德”,在家从兄,又何来受羞辱之说?” “我饶了你?没门!你说,我哥哥他打我不丢人,那好。但他提起我婚事的时候,你当众拒绝,这对我来说,不算受辱又算什么?这若不算什么,我哥哥把我都贬低到给你为妾的地步了,你当时又说说的是什么?你推三阻四的一大堆歪理,说什么要把我许给赵云,请问我是在你们手里交易的一件财物吗?你说!这还不算受辱,又算什么?” “meimei!难不成你真想给我当妾?” “你放屁!” “……” “……” “马姑娘,天日可见!我绝无菲薄你的想法,而是出于一片好意,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吧?你懂不懂好歹?”
“你说谁不懂好歹?” “我已经和你哥哥结拜,那我就把你当meimei一样看待,你跟我还计较这些过去的事情干什么呢?” “谁是你meimei?我不承认!” “好好,你想怎样?” “跪在我的脚下,给我磕头赔罪!” “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我看你今天可能是心情不佳,莫非月信来了?那等以后咱再畅谈。天色不早,我先行告辞了,再会!” “你敢动一动,小心我可要动手了!” “你……”江辰咽了口唾沫,心里骂,这家伙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他想说:“你敢!” 但把火气最后压制了一下,道:“你就别再为难我了,一切都过去了是不是?你哥哥不是也没有把话说死吗,你不愿意跟赵云就算了,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少废话了!你赔不赔罪?”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贤妹在上,愚兄……”江辰强压着火刚给她抱拳,还没等施礼呢,就见马云禄苍眼眉倒立,啷一下把剑拽出来,指着他大吼道: “我再跟你说一遍!别再给我提“meimei”!再提这个字我要你的命!” “你到底想怎样?”江辰心说,我给你脸了,你还不要。 “你给我跪下!” “马姑娘,不要欺人太甚!让我跪你,你想想,凭什么呢?是我给你们马家指了一条阳光大道,让你们有了好的待遇,将来衣食无忧,吃喝不愁,甚至还能有资本找曹cao报家仇,血族恨,那我就是你们的恩人!姓马的,那仗本来就不用打的!死那么多的战士,罪魁祸首就是你!马!云!禄!” “你!你!你!你敢再说一遍吗?再说一遍!!!!”马云禄混身抖着,剑尖直指向江辰,眼看要刺! “我懒得跟你废话,你再这样,可也休怪我也不客气,我可要出下策了啊!” “什么?”马云禄下意识的护了下胸口,略紧张道,“你想怎样?” “你小心了啊……哼!我的下策是……”突然间江辰他转身就跑,大喊了起来,“快来人呐!救命啊!!!” 然后!江辰没有跑几步出去,就感觉后脑被狠狠的打了一下,顿时人事不省!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觉到了一个极为陌生的所在! 回古代来已经好多个月了,江辰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超人,这些三国人物,什么人什么命,能活多久,他脑子里面“超级搜索引擎”一发动他就全知道了,这比算卦的要准一亿万倍,但,他发现自己不能算自己的命运! 他绝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他知道将来会发生的是那样,他一定会千方百计的、不惜想尽一切办法的,要避免那件事情的发生!后来他也痛骂了自己何止一百遍,一千遍:闲的没事,看什么月亮,听什么羌笛??? 他绝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和最最讨厌的她,真的搞到了一起去! 接下来的事情,更远远超出了他这个“能掐会算”的军师型人材的想象范围!不仅见了荤腥,搞了马超妹,还让其大了肚子,一段孽缘,一段两不情愿的感情大戏,伴随着战争,政治,历史格局的神速变化,演得越来越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