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龙虎山
东汉中叶，龙虎山因正一天师道创始人张道陵在此炼丹，传说丹成而龙虎现，因此得名。 小龙虎山，坐落在四川，与龙虎山相隔甚远，出处不详，第一代先人不详，山上有座剑下观，建于元朝年间，因道观依一座奇异孤峰剑峰而得名，曾被一场大火焚尽，后被人重建，掌教自称小天师道传人，至今承袭十七代。 张不良与曹木兰坐飞机连夜赶至四川，由文化九部安排的专车直奔小龙虎山，当两人带着行李箱站在山门前时，已经是晨阳初升的清早了。 天空湛蓝，大雪封山，有孤鸟掠空而过，还真有一门之隔世界两个的感觉，不过上山的石阶早已扫清了雪，为这处僻静之地凭添了点人气。 曹木兰背着个牛皮书包走在前头，这时候哈着寒气忙着欣赏深山雪景，但她不像一般的妹子拿出手机或相机自拍，而是捧着笔记本用手素描。张不良就没那个闲情逸致了，两只行李箱肩扛一只手拎一只，满脑子想着一会回师门要见怎样的人，鬼蛊咒到底该怎么解。 剑下观不高，但曹木兰这么边走边歇上来还是红了脸，不过张不良倒像天生神力般气息一丝不乱，轻松带着两只行李箱上了山，看来爷爷留下的这副身体果然是异于常人。两人悄然造访，正见一个小道士在露天石坪上扫雪，中央有颗大桂树，上面挂满了信众的红色许愿笺，古观老树大雪，画面很是写意。 小道士楞在原地，没想过这季节还有人来点香祈福，曹木兰摘下线帽掸去山风刮上的雪粒子，朝小道士说道：“小道长，去跟你们掌教通传声，就说张家不字辈的来了。” 小道士头一歪，随口问道：“哪个张家？” 曹木兰不知何来一笑，回道：“你们下剑……啊不！剑下观只认一个张，去吧，你们掌教会懂的。” 小道士拧起眉头，但也不好多问，放好笤帚这便进观去通传了。 曹木兰蹲下身子翻着笔记本，嘴里念叨着：“剑下观这代掌教叫什么来着，还真忘了。” 没过多久，走出来二十几个小道士大道士老道士，他们齐刷刷在大门前排出恭迎阵仗，这倒让张不良大感意外，还是曹木兰适时解释道：“别意外，用俗气的话来说，整座道观，包括小龙虎山方圆几百里都是你家的，他们当然得给你面子。” 一番满是道家礼数的寒暄后，两人被一个大道士领着穿过恢宏大殿，里面金碧辉煌，香火袅袅绕梁不息，当中坐镇的张道陵像满身黄紫，这倒是让张不良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处深山古观内里竟有如此大乾坤，但对于张不良来说，一路上终究是走马观花，毕竟鬼蛊咒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几经转折来到一处院落，引路的大道士作揖告退，里面种了些梅花，本来只是带点古味的寻常院落，但正屋门口竖了两具欧洲风的拄剑铠甲人，搞得有些不伦不类。正当曹木兰翻着笔记本，研究按道门的规矩该扣几次门环时，东边厢房里猝然传来骂声，内容更加违和。 “说了沉默开大一起往后撤，大掌柜你以为自己无敌啊！上高地再打啊！” 曹木兰听了全然不懂，但张不良瞬间明白了这人在说什么。 只听东厢房里骂声不断，但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看来是开了语音，但道观清修之地怎么就有人上网玩刀塔？！ 在曹木兰翻到该如何扣门环并付之行动后，四下却无人应答，两人只好试探地往里走，先不管东厢房在搞什么飞机直奔正屋厅堂，发现里面沏了茶还冒着热气，但没个人影，两人只好折返到东厢房，敲门四下，一长三短算是契合道家的一气化三清，但里面刚才在骂人的那位没了动静，曹木兰这时抛开道家的规矩，展现宅女本性一把推门而入，顿时暖气迎面而来。 里面竟是书房布置，当中一张紫檀木大书桌，趴着一对颇有战国年份的青铜龙虎，有个留齐肩灰白发的半老头正忙着玩电脑，鼠标哒哒不停，头戴耳机，留的拉碴短须要比头发白很多，穿着黑马褂很精神，胸口挂了一只怀表，倒有民国大老爷的派头。 这半老头开着空调玩电脑很惬意，知道有人进来了毫无反应，就算张不良和曹木兰一人一边站在他身后，也是在聚精会神地cao作着。 曹木兰双手抱着笔记本，眼角瞥向半老头没好气道：“李长胤李掌教，你就这么迎接张家后辈么？” 这会张不良倒是聚精会神地望着屏幕上的局面，情不自禁说了句：“丢了两路高地，人家末日刷新大可以废你们两个脆皮，输了。” “是输了。”半老头对曹木兰的话置若罔闻，但对张不良的话立马有了回应。他边退出游戏界面，边暗自骂道：“没想到这几个秃驴如今这么厉害了，看来第三把也赢不了。” 曹木兰见这位李掌教不玩游戏了，正要开口说正事，哪知道李掌教先一步问向张不良：“你会么？要不最后一把你来？” 曹木兰这下真激动了，心中无比纳闷，当下逮住机会就一口气道：“李掌教，我是文化九部的曹木兰，这位是张家的后人张不良，他中了鬼蛊咒可没多少时间了，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曹木兰说的声情并茂，但换来的却是被李掌教一脸有趣的打量，还不着边际的笑道：“呦，文化九部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小姑娘你可别动气，胸口气结，可是要影响发育的。” 说完这话，李掌教两眼瞄向曹木兰略平的胸口。 “你！”曹木兰顿时双手捂的更紧了，发觉鼎鼎大名的小龙虎山掌教竟然是这幅德行，真是三观尽毁。 李掌教呵呵笑着，忽然按在桌面的右手发力，整个人轻盈腾起，飘过半空，转眼就站在了门口。他负手在后摆出高人风范，好像对刚才的显山露水并不在意，留下张不良和曹木兰错愕当场，笑道：“小姑娘可别误会哦，我这不是正在为解鬼蛊咒忙活嘛，你可知道我跟哪些人在玩么？” 曹木兰没说话，但两眼睁大，她在等李掌教明示。 李掌教抬手伸了个懒腰，怕是被外面的寒风吹了个激灵，身子一抖直接说道：“跟我一起玩的另外四个，有大龙虎山的，茅山的，全真的，还有一个不方便说，至于对面五个嘛，都是佛门里排的上名号的，跟他们约好了，只要三局里面我们赢一局，解鬼蛊咒就有办法了。” 张不良心中骇然，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个道门佛门里的人物居然开黑玩刀塔？！ 曹木兰好像比张不良更容易接受这样的现实，也可能是因为她待在文化九部见惯了这些个奇人，只是她还是不解道：“这也太儿戏了吧？” 李掌教笑着摇头，回道：“小姑娘，现在可不兴华山论剑这样的武斗喽，现在是和谐社会，我们这帮人也算是与时俱进，再说了，规矩是那帮秃驴定的，既然有事求人家，那总要按他们的规矩来。” 李掌教说着侧过脸来，只用眼角余光扫向张不良，老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别样的意味，只道：“现在正好，由小子你来玩，也算是自食其力，能不能解鬼蛊咒就看你自己喽。” 话音未落，人已经闪出了屋外，丢了句我去吃早饭先。 张不良望着游戏界面，另外四个已经进入准备状态，曹木兰皱着眉头问道：“你……行么？” 张不良一屁股坐下，毫不犹豫就点了开始，两日来终于露出年轻人该有的精气神，回道：“不要问男人行不行，告诉你，失恋那三年，除了篮球，我就靠这游戏活下去的。” 屋内两个人，一个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一个左手键盘右手鼠标进入了游戏状态，张不良并没有戴上耳机，当他选了中路巫医后，那个叫“九番大掌柜”的玩家打了三个字：你来了。 张不良不知道这个“九番大掌柜”是哪号人物，但这句话明显是对他说的，看来这些人早就为他的事在忙活了。 游戏开始，张不良渐渐发现这些家伙的游戏水平其实并不高，所以在他的带领下赢面越来越大，过了一会李掌教也吃饱回来了，负手站在边上观战，每团赢一次就对口中的秃驴们粗口，看来他们这五个往日没少被秃驴们吊打。 激战大半个小时候后，对面的佛门高僧们纷纷退出游戏，这时候李掌教放在书桌上的苹果手机响起，居然是葫芦娃里的那声“爷爷”。 张不良看了一眼，是一个叫“降龙不伏虎”的人发了条微信，内容是：“太保兄，是那小子在替你玩吧？” 李掌教在游戏里就叫“龙虎太保”。 又一声“爷爷”响起，另一个叫“如来合神掌”的人追加了一条：“后生可畏，算你们赢了，随时去找他。” 李掌教按下指纹打开手机，这时候张不良瞥见了那个微信群的名字，叫“牛鼻子和秃驴的江湖”，瞬间明白了提示音设置成“爷爷”的恶趣味。 李掌教拿起手机打字回复，接着又掐指算了算，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择日不如撞日，就挑今日吧。” “什么？”曹木兰问道。 “去隔壁尼姑庵。”李掌教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