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 进入豹师

    倘若韩彻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统治者，秦慕铮反倒能狠下心来，如今却开始真正担心韩彻的安危了。

    果然就像鹰九说的一样，白古拉格其的豹师就驻扎在距离幽州不愿的地方，清晨启程，不过才刚过午饭时分就能看到豹师的营帐了。

    慰问使团的队伍稍稍收拢，跟着突厥引路的使者来到大门之前。

    坐在马车里都能够将突厥人战马的嘶鸣声听得清清楚楚，三个医女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拥在一处瑟瑟发抖。秦慕铮闭着眼仔细分辩着外面的声响，装作害怕的样子瑟缩在角落里。

    突厥人狡猾的厉害，相互之间都是用突厥话交流。秦慕铮听不懂突厥话，自然也听不出来他们所讲的突厥话也是穿杂了各种俚语和暗语，具体意思实在难以推测。

    马车在大营门口停了一会，便又开始动了起来，不过没行多远，便又停了下来。叽里咕噜的突厥语说的更大声也更嘈杂，想来是突厥士兵在检查车队。

    果然，一杆长枪将车帘挑开。医女们惊叫一声相互抱的更紧，秦慕铮也装模作样的惊叫一声，然后抱住其他医女。

    检查这一车的突厥人眼睛霎时放出yin邪的光，口水滴答的就要上来拉扯医女。狭小的车厢内立刻被一股腥膻的气味填满，医女们惊恐的哭叫起来。

    秦慕铮努力躲避着突厥士兵伸过来的手，努力压抑着动武的冲动。

    冲上马车的突厥士兵被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扯出了马车，重重惯到地上，还未起身胸口便又挨了那将军重重一脚。

    突厥将军很是愤怒，声音也大了起来，直接命令两个士兵将那个不老实的突厥士兵拖了下去。被拖走的人一直大声呼喊着，想来是在求饶。

    医女们依然惊恐未定，压抑着哭声，不停的抽泣着涩涩发抖。

    有了前面的士兵做例子，再上来搜查的士兵就规矩了许多。仔仔细细将马车搜查了遍，就连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没放过，便下了马车向将军汇报。

    很快，整个慰问使团都被搜查完毕，马车继续前行一小段路，便有人用汉语招呼着所有人下车。

    秦慕铮才刚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后背上便重重的挨了一下。秦慕铮本可以躲开的，却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生生挨了这一下，整个人踉跄了一步，险些扑倒在地。

    秦慕铮回头怒瞪了打人的士兵，心中虽早就料到了会是这般的待遇，却还是无法控制好自己这倔强的脾气。

    打人者竟然被秦慕铮的眼神逼退了一步，一个汉人医女竟然有这般犀利的眼神，简直难以置信。

    一手附上背上的伤处，秦慕铮垂下头，跟在其他的后面，往被分配到的帐子慢慢移动。

    豹师的营帐竟然一眼没有望到边际，秦慕铮无法就这一眼推测出豹师究竟有多少人。想要将韩彻安全营救出，必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让秦慕铮有些意外的是，突厥人的营地里竟然有不少汉人。不过这些汉人大都穿着破烂，三五人排成一小队，脚上用镣铐连城一串，被士兵押解着，麻木的向前移动着。还有一些汉人在锅灶边煮饭，或者在空地上为突厥人洗衣、擦拭铠甲。

    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些汉人应该是生活在边境的百姓，被突厥人劫掠过来，成为突厥人的奴隶。突厥士兵都是住在营帐里，而这些被劫掠来的汉人却住在用篱笆围起来的棚子里，四下漏风不说，往往都是三五十人挤在一处，就同圈养牲畜一般。

    秦慕铮心中有些难过，又想起自己在燕王府地牢中的情景，对这些无辜的百姓同情起来。恰逢乱时，莫说喜乐了，连平安都成为一种奢望。若是有机会，秦慕铮希望也能将这些无辜受难的百姓也都营救出去。

    终于走到了被安排的帐篷内，秦慕铮和几位医女被分散到不同的帐篷内，每个帐篷里还住着其他一些汉女，这些住着帐篷里的汉女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

    没多久，秦慕铮的随身包袱也被送了过来，果然更料想的一样，包袱已经被翻查了一遍。幸好秦慕铮今早想到这一层，将装订好的本子包裹好，吩咐鹰九随身带着。

    没有秦慕铮的吩咐，耿直少年鹰九是绝对不会拆开看的，福利本子交给他保管让秦慕铮非常放心。

    秦慕铮来到这帐篷最晚，又只是个医女，便分到了里帐篷门口最近的一张席子。

    草原的夜晚更加寒冷，即便是剩下也是月冷露重，何况现在春寒料峭，夜里恐怕要比天启的严冬还要寒冷。就这么一小张席子又是在四下漏风的地方，秦慕铮忽然觉得幽州官驿那个小房间瞬间就变成了总统套房，就连那充满酸爽脚臭味的被子也变得令人想念起来。

    略整理了一下东西，天便完全黑了下来，秦慕铮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当然这帐篷里旁人的五脏庙已经闹了一下午了。

    秦慕铮却更担忧韩彻，这样的天气下，却不知晓韩彻不吃不喝能够撑到几时。

    帐篷的帘子忽然被掀开，寒风裹挟着鹅毛般大小的雪片卷进帐篷里，一个突厥士兵提着两只木桶进来，也不说话，将桶放下转身就走。

    腥膻的味道在整个帐篷里弥散开来，帐篷里的人却争先恐后的扑向两个木桶。没等秦慕铮看明白是什么情况，人群又从木桶边散开。每个人却是一手端着一只粗瓷碗，一手拿着一张干饼。

    莫名其妙就没了一餐饭，秦慕铮心里的委屈就别提了。

    倒是有个穿着粉色绸袄的姑娘凑到秦慕铮跟前，将半碗汤和半块饼递给了秦慕铮，道：“新来的吧？给，呆上几日你就习惯了。吃饭的时候可不能谦让，这里太冷了，吃不到东西可能就等不到家里人来赎了。”

    秦慕铮接过碗，汤里已经结了一层冰碴，汤面上还飘着白花花的羊油，闻起来就不会是好吃的样子，那饼更是硬的如石头一般。

    “谢谢。”现在可不是挑拣娇气的时候，秦慕铮端着碗喝药一般屏住呼吸一气灌完。那石头一样硬的饼却慢慢撕咬着，去压一压胃里不断向上翻涌的腥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