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正式会面

    莫瑞坦法师依然还在之前的那个房间，不过看起来已经比徐若水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好多了，至少不至于因为伤口牵连，卧床起不了，此时的莫瑞坦已经可以靠着靠背坐起来，并且脸色也要好上很多。

    “十分感谢你昨晚的救助，本来想要表达感谢来着，却没想到你消失的太快。”莫瑞坦笑着说道。

    此时的徐若水多少有些尴尬，说实话，她是一个相当害怕尴尬的人，于是稍微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被感谢的场景，所以先走了，多有冒犯请多见谅。”

    “哪里哪里，要不是阁下出手相助，我现在还卧床坐不起来呢。”来的人既是客人，但同时也是潜在的敌人，所以该有的客气莫瑞坦一点也不会少，教皇之所以派遣他来会见徐一二等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位老头处事圆滑，不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也不会让潜在的朋友变成敌人。

    莫瑞坦看了一眼来的人，除了徐若水以外，凌军要明显稍微大一些，不可能是徐若水的弟弟，所以他把目光投向了明显比较小的徐一二身上：“想必阁下就是这位女侠的弟弟吧。”

    “我们能不能不要阁下阁下的叫，被像您这样慈祥的老先生叫做阁下，我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叫徐一二，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者一二，一二一都行，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奥，看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莫瑞坦，是莫维特教皇卫队的副统领，年龄吗，不提也罢，你可以直接叫我莫瑞坦大叔，要是觉得年龄上吃亏，叫我莫瑞坦爷爷也行。”

    徐一二心想，这老头蛮好玩的，这么大把年龄了，却不喜欢别人叫他爷爷，不过徐一二对于称呼这种东西并不在意，所以也没说非要叫人家爷爷不可，既然对方喜欢大叔这个称呼，那么叫就是了：“好的，莫瑞坦大叔，估计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与您见面的目的吧？”

    莫瑞坦开始装糊涂：“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来见反战盟的首领的，当然，反战盟的首领就是教皇本人，关于这一点你应该也早就猜到了，他最近忙的有点厉害，所以抽不出时间过来，就让我这个老家伙来了。至于你要见反战盟首领做什么，这就不是我知道的事情了。”

    对于这种装糊涂的人，徐一二也没什么办法，他想开门见山，奈何对方并不喜欢这一套，说到底，还是徐一二谈判的技巧太生疏了，并不了解所谓的谈判是一件应该如何去处理的事情，各种饶来绕去的套路，徐一二并不觉得自己可以熟练地掌握，所以他选择了一种更直接的手段，直接摊牌，既然谈判技巧不过硬，那么就用真诚和直击重心的方法来把节奏带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来：“莫瑞坦大叔，说实话，我对谈判这种事情，完全不在行，以前也从来没有接接触过类似的事情，因此很多事情都不是太明白。”自曝弱点说实话是个非常失败的谈判技巧，不过对于徐一二来说却也并不算什么，因为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对于这件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经验，所以对于徐一二来说，一切东西都可能成为他的弱点，暴露一点并没有什么关系。

    “像你这种直截了当的，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有一点，我想你可能想错了，我们其实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并不能算是谈判，因为，谈判什么的至少应该有一个谈判的议题才对，可是你我现在面对面坐着，我并不清楚你到底想找我，或者说找反战盟具体要谈什么东西。”

    “好吧，是我的失误，我没有提前把事情说清楚，不过，我想，在我正式说出我要谈的事情之前，首先应该确定一件事情。”徐一二完全听得出来，眼前坐在床上，看似虚弱的莫瑞坦老法师，实际上是一个油的不能再油的老油子，如果被他把话题带跑了，那么想要转回来可就非常难了，在徐一二认识的人当中，要说老兵油子，当数前不久在天拓者营地遇到的齐教官了，可是当初两人接触的时间有限，并且处于一些原因，齐教官在徐一二面前，基本上并没有展现他兵油子的一面，至于其他人，自己的结拜二哥朱云泽勉强可以算是个兵油子，不过第一他毕竟还太年轻，兵油子的特性还不突出，其次当着徐一二的面，朱云泽还是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的，如果做的太过，肯定会被结拜大姐董笑笑教训。

    所以，归根结底，徐一二在面对像莫瑞坦老法师这种兵油子的时候，缺乏经验，当然，虽说是缺乏经验，但是徐一二并不是毫无办法，徐一二有自己的一套思路，别的人很难打扰到他的步调，当别人试图转移话题的时候，徐一二的做法往往就会比较严肃。

    看到徐一二忽然之间严肃起来的，莫瑞坦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眼前的小伙子看似不怎么精明，甚至有些迷糊，谈话的技巧也并不能很好掌握的样子，可是莫瑞坦就是有种不能轻视的感觉。

    莫瑞坦开口询问道：“你要确认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和你谈判的结果，能不能代表教皇，也就是反战盟盟主的意见，或者说，你的话有多大的程度，可以影响教皇的意见？”

    莫瑞坦心中一惊，他们想到徐一二这么早就把这个根本性的问题给提出来了，要知道这个问题从根本上决定着本次谈判的结果，如果徐一二一直没有询问这个问题，那么这次谈判的一切结果都是可以推翻的，到时候完全可以甄别对于自己这一方有利的条件进行确认，至于那些不利的条件就可以完全无视。当然，莫瑞坦本人也有想到徐一二会提出这方面的问题，只是他并没有想到，徐一二的这个问题来的这么快。

    “说实话，你多少让我有些吃惊，能直接了当的问出这个问题，至少说明你对于谈判的根本性原则掌握的非常清楚。”

    徐一二笑了一笑：“非常感谢你的夸奖，不过，我还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如果你的话完全不能代替教皇本人的意见，那么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谈话完全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了，我不如留着问题，直接去询问教皇本人来的更直接一些。”

    终于发现自己完全绕不过徐一二的问题，莫瑞坦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清楚的意识到，眼前的谈判对象，想要通过自己往常使用的兵油子战术，估计是没啥大用了，谈判终归是要回归到最原始的地方，于是莫瑞坦开口说道：“我当然不可能完全代表教皇的意见，我毕竟只是一个做下属的，不过要看具体要谈哪一方面的问题，如果只是单纯的谈反战盟相关的问题的话，那么我是可以有发言权的，教皇已经全权把这件事交由我来处理了，也就是说，我的意见，至少在反战盟方面的意见，可以完全代表教皇的意见。”

    徐一二点了点头：“那就好，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以正式开始进行下面的议题了。”

    莫瑞坦忽然对于徐一二想要谈论的问题充满了好奇，他倒是想看一看，眼前这个推测能力超出一般人想象，谈判技巧虽然还很稚嫩，但却能够直接抓住问题的本质的人，到底约反战盟的盟主来这里要做什么，有什么样的要求，或者说，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既然如此，那么你到底想要和我谈论些什么问题。”

    “那我也不说什么没用的话了，我的目的很简单，希望贵方能够考虑一下，直接把反战盟转让给我，也就是说，我希望成为反战盟的盟主。”徐一二没有什么谈判的技巧，对于这个方面他实在太过陌生，所以他只能采取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开门见山，直入主题，除此之外，徐一二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听到徐一二的说法，莫瑞坦忽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当一个人的思维跨度，快到徐一二这种程度的时候，别人想要适应就需要拥有差不多的思维跨度才行，很显然，如今的莫瑞坦法师无法拥有这么大的思维跨度，或许年轻的时候，他可以做到，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东西会随之增长，比如阅历，比如经验，又比如圆润的处事态度，但是当然也会有些东西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萎缩，就比如童真，比如想象力，又比如思维跨度，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的代价，谁都避免不了，要是不愿意放弃这些东西，往往就意味着要放弃更多的其他东西，又或者，你根本就还没有完全长大。

    所以当徐一二提出来要求成为反战盟盟主的时候，莫瑞坦法师完全不能反应过来，徐一二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虽说徐一二的话表面上非常简单，但是莫瑞坦并不会认为，这句话就真的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有的时候，越是简单的事情，里面就越是藏着深不可测的玄机，当然也有的时候，简单的话就是简单的话，实际上是有人认为把它想的复杂了而已，就比如徐一二现在说的话。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难不成就是这句话表面的意思么？”莫瑞坦完全弄不懂徐一二在想什么，这种时候与其不懂装懂，不如直接询问清楚，莫瑞坦深知谈判的技巧，有的时候要不停地绕圈子，有的时候却需要直截了当，尤其是在对方提出一个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问题的时候，如果假装明白，往往会错失了合适的时机，甚至让整个谈判进程陷入被动。

    徐一二直截了当的点点头：“实际上我说的就是表面上的意思。”徐一二转念一想，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我换个说法，你应该能听的更明白一些，我了解，反战盟的成立，具有他的意义，也明白这是教皇为了某些目的给自己留下的底牌，既然如此，不如让它提前发挥它原本应该发挥的作用，这样的组织我觉得与其放在教皇手上，直到最危急的时刻才发挥作用，不如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他提前达到该达到的高度。”

    从徐一二开始切入主题以后，莫瑞坦就觉得自己一直有些懵，他原本以为，像是徐一二这种人，想要找反战盟的盟主，是想谈一些合作，又或者借助反战盟的力量，企图对于莫维特做点生么，可是结果却是这样的。

    其实，莫瑞坦，甚至是教皇本人从一开始得知徐一二要求会见反战盟的首领的时候，对整件事情就有所猜测，或许最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猜测，跟徐一二所想的有些许相似性，但是很明显，整件事情出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转折。

    仅仅是回了一次赤龙，让徐一二知道了太多本不应该让他在这个阶段知道的事情，从而导致徐一二对于整个事情都有了一个非常惊人的猜测，一直推测到反战盟盟主本身。

    从而，莫瑞坦和教皇的猜测，在一开始的地方就出现了错误，首先，他们并没有想到，徐一二已经清楚地推测出反战盟的首领很可能就是教皇本人这一结论，并且已经通过徐若水的试探，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从最一开始的地方，莫瑞坦就陷入了被动，好在，徐若水到达以后，徐一二等人并没有到达，因此多出了一天的准备时间给莫瑞坦，这让他终于有时间去调整自己的谈判策略，最大程度上的减少因为之前猜测错误引起的被动。

    莫瑞坦猜错的第二个问题，很显然，是徐一二在一开始就找到了整个谈判过程中最大的关键点，也是莫瑞坦方面最合适利用的破绽，谈判进行到这里的时候，莫瑞坦虽说有些吃惊，但依然淡定，因为徐一二找到整个谈判过程中最大的关键点，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徐一二会这么早找到这个破绽。

    可是当徐一二直截了当的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摆出来的时候，莫瑞坦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或许谈判的节奏，已经彻底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从此刻开始，谈判的节奏终归还是落入到了对方手中，并且自己想要反击，却苦于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思维，如果这样下去，整个事情就会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局面，很显然，莫瑞坦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有效的反击点进行反击，从而打乱对方的谈判节奏才行。

    “好吧，你想成为反战盟盟主的意愿我了解了，我会很认真地将你的意愿向反战盟的盟主大人也就是教皇大人反应的。”莫瑞坦看似一本言辞的话，听起来却让人觉得是在开玩笑，这就是莫瑞坦的策略，明目张胆的装糊涂，其实这也不能怪莫瑞坦，毕竟徐一二的话虽然听起来也是非常严肃，可是正常人听了都会觉得是在开玩笑，莫瑞坦只是做了一件在正常人看来非常合理的事情，并不正面回答徐一二的问题，而是用这种玩笑的说话糊弄过去。

    徐一二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到底，对于谈判这件事情，自己还是太嫩了，像莫瑞坦这种老兵油子，就会采取这种假装迷糊的办法糊弄，并且，即使徐一二再次用非常严肃的说法重复刚才的问题，莫瑞坦也只会通过这种方式去应对，这对于徐一二是一个难题，如果不想办法突破这种不当真的防线，谈判将陷入僵局，所以，徐一二不得不改变之前的战术。

    直截了当的直入主题，是徐一二唯一能够熟练掌握的谈判技巧，因为他也没什么其他的技巧可以使用，现如今这种办法被莫瑞坦给破解了，徐一二开始有些头痛，但是即使头痛，徐一二也必须想出办法突破如今的僵局，虽说徐一二一开始也并没有打算直接在这里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归根结底，正式的谈判还要留到教皇那里，无论是反战盟也好，莫维特和维安的战争也好，都必须见到教皇才能有一个最终的结论，在莫瑞坦这里终归只能算是前哨战，但是徐一二也并不想就此放弃，虽然不一定需要得出什么结论，但是该说的事情都还是要说，该讨论的问题也还是要讨论，如果自己连莫瑞坦这道防线都突破不了，那么最终即使自己见到了教皇，想必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来，这其实是真正见到教皇以前，唯一一次实战演练机会，徐一二非常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想要突破眼下的僵局，就必须出现一个可以让徐一二可以做出突破的突破点，好在眼下还真的有一个突破点可以让徐一二来利用。

    “莫瑞坦大叔，关于之前刺杀您的人，现在有眉目了么？”既然直截了当行不通，那么也只能采取曲线救国的路线，首先找一个突破点，然后通过这个突破点，间接的绕回主题上去，很显然，前些天莫瑞坦遭人刺杀这件事，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