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救
邓小方这一急刹车不要紧，把徐若水直接给从座位上震了下来，当场醒了。 徐若水本身是一个一旦睡着，除非自然醒，否则一般只有徐一二可以把她叫醒的人，但是再难醒，也经不起这种强烈的刺激。 睁开眼睛的徐若水略微醒了下神，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起床气的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兵车当中一片尴尬，徐一二扶着额头无奈的说道：“小方哥估计是被我吓到了，所以来了个急刹车，你被震下来了。” “你们真会玩，我就想不明白了，我老弟的突发奇想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吧，至于被吓到这种程度么？”徐若水对于徐一二简直不能再了解，徐一二的思维反应速度，基本上是让人很难料想的，所以如果你不能随时做好被惊吓的准备，最好不要主动去引起徐一二的话头，否则被吓着也怪不了谁。 “真是对不起，我实在是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我继续开。”邓小方慢慢的松开刹车，兵车再次缓慢起步，只不过现在的邓小方，多少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所以微风行驶的还不算特别平稳。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老弟是如何吓到你们了么？”虽然提前醒了，多少还有些起床气，但是徐若水不打算再睡下去了，所以决定听一听徐一二他们之前到底在讨论什么？ “额……那是不怎么好的回忆。”凌军尴尬的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正在讨论莫维特的反战盟，是由谁组织的。只不过一二他的推测有些过于吓人了而已。”安子黎缓慢的说道。 “能有什么吓人的，难不成还是教皇不成？”徐若水毫不在意的说，结果吧前面开车的邓小方吓得又一哆嗦，差点又来了个急刹车。 看到这个反应，徐若水明白了些什么：“也就是说，按照我老弟的推测，你们说的这个反战盟的盟主是教皇本人是么？”对于徐一二的各种奇思妙想，徐若水都不会过于吃惊，因为她早已习惯了徐一二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做派，并且事实证明，只要是徐一二推测的东西，到头来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成为了现实，如果徐一二猜测反战盟的首领就是教皇本人，那么就应该提前做好推测成真的准备，所以徐若水决定先了解一下这个所谓的反战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大体说一说吧，这个反战盟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我之前就有听你们提过。” 讲解的工作是由徐一二来完成的，他了解自己老姐的脾气，如果把事情说的太复杂，徐若水可能没有耐心一直听下去，跟徐若水讲述事情始终要掌握一个原则，那就是简单明了，省却一切修饰，没有必要讲的细节一概省略，只把最重要的东西讲出来就可以了。 听完徐一二的叙述，徐若水对于反战盟也算有了一个了解：“也就是说，老弟你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反抗政府组织，其实是由教皇这个莫维特最高领导人自己创办并逐步发展的，是这样的么？” 徐一二点点头：“我的推断是如此，也只有如此才可以把前后所有的事情连贯起来。” “那么，意义何在，这和我们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么？” “我上次邀约反战盟的盟主前往天蓝市会面，如果真的想我猜测的那样，教皇本人就是反战盟盟主的话，我们这次去往天蓝市，或许就有可能获得直接面见教皇的机会。” “那么，你已经做好直接面对教皇的准备了么？”徐若水向来直截了当。 徐一二摇了摇头：“说实话，没有……现在直接见教皇，时机还不算成熟，至少应该先和小贝儿他们会面，然后汇总一下情报以后，把握才能充分一些，在此之前如果盲目的直接面对教皇，说服成功的概率会少很多。” “喂……老大，一二，你们能不能暂时停一下，话题怎么忽然转到见教皇上面了。”凌军对于徐一二姐弟俩快节奏的谈话，还不能适应，“一二你是不是应该先和我们说一下，你推测反战盟的盟主是教皇的依据，还有他为什么要组织一个反对自己的组织？” “这些问题你们可以之后再讨论，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如果你还没有做好直接面对教皇的准备，那么接下来的行动该怎么办。”徐若水是一个不太关心过程，和起因的人，她只关心结果。 “如果，来天蓝的真的是教皇本人，我建议这次会面暂时放弃，我虽然想要早一点结束莫维特和维安之间的战争，但是在没有做好完全准备之前，贸然与教皇见面，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徐若水点一点头：“我明白了，我首先去确认前往天蓝与我们会谈的人是不是教皇，然后选择性的阻拦，如果是教皇，我们就放弃这次会谈机会，如果来的人不是教皇，而是其他人，原计划继续。那么，问题来了，我要如何去确认来的人是不是教皇，我对教皇不熟悉，既没见过，也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 徐一二想了一想，开口说道：“教皇是莫维特明面上的第一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管是实力，还是权利，教皇出行，即使是暗访，也该会有专门的护卫人员存在，老姐你到天蓝以后，首先去查看一下天蓝的警戒状况，这种情况下，教皇肯定不会明着出行，但是暗处警戒力量肯定是非常强大的，如果老姐你发现，警戒力量非常大，那么就说明十有八九是教皇亲自来了，这种情况下，老姐你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不要有任何举动，如果教皇自己离开，那就不用管了，如果教皇在天蓝等待，那也等我们会合以后，再做打算。” “我明白了，那你们接着聊，我再睡会，等你们到达小河以后，再叫我起来。”说完，徐若水再次闭上眼睛，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说睡就睡啊？”凌军看到立刻睡着的徐若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徐一二笑了笑：“我老姐本来就是这样，只要她想睡，随时随地都能睡着。”然后，徐一二帮徐若水盖上了毯子，继续开口说道，“那么你们还想知道我的推导过程么？” “反正还有时间，就说说吧，闲着也是闲着，况且我也真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么一个吓人的结论的。”安子黎对于这个推到过程其实是非常好奇的，安子黎虽然不是参谋，但是作为学术型人才，对于这种精彩的推论，还是非常在意的。 “首先，我们之前说过权势的问题，要论权势，整个莫维特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教皇，我之前说的那些事情，教皇都可以轻松地做到，这一点不需要再次解释了吧？” 安子黎点点头：“没有错，如果发起人是教皇，之前的问题的确就讲的通了，可是，一二你也说过，具备这样的实力只是一个方面，也应该有需要这么做的动机不是么？我仔细思索了一下，教皇似乎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我原本疑惑的也是这一点，教皇为什么要组织一个反对自己的组织，如果教皇真心不喜欢这场战争，那么从最一开始就不应该发动才对，既然发动了针对维安的战争，却又自己组织一个反战盟反对战争，这是前后矛盾的。” “就是这样，这完全讲不通，一个亲手发动了战争的人，却要组织一个反对战争的组织，不管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不合理。” “但是，我后来想了一想，发觉我开始的想法太简单了，反战盟之所以成立，其原因未必就是真的想要反对战争，如果反战盟的初始目的不是对抗战争，那么教皇的行为也就讲的通了。” 安子黎有些被徐一二弄糊涂了，凌军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徐一二在讲什么：“既然叫反战盟，那就是反对战争的组织啊，要不为何要起这么一个名字？” “起名字这种事有的时候名副其实，但也有的时候名不副实，不要单纯的通过名字判断一件事情，那样会很容易错过里面的内涵，反战盟这个名字开始听说的时候，我也以为这个名字代表着这个组织的目的，可是最近我发觉，这个名字未必是出于最终的目的，也有可能是出于中间的过程。” “太深奥了吧，能讲的简单易懂一点么？”凌军现在已经彻底摸不着北了。 “之前我和安哥一起在天拓者营地查看资料的时候，也做过一些推测，并且其中最重要的推测已经被证实，那就是莫维特在光明神之前是存在另外一名神的，之后我就做出了两种推论，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本来认为我的第一种推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可是现在我却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应该更大。” “我还记得你当时的两种推论，第一种是说光明神因为远离或者陨落，造成了神力隔绝，信仰中断，而第二种是说，神灵主动抛弃信仰，是这样么？” 徐一二点点头：“是的，当初做出了这样的假设以后，我一直在两种假设之间摇摆不定，或许两种假设带来的结果不会有太多的差异，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两种假设又是完全不同的。最近一两天，因为要去与反战盟的盟主会面，所以把这个因素也考虑了进来，我发现，第二种假设可能性会更大，也就是说，现在我认为，旧神是有意抛弃信仰的，而如今的光明神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我完全弄不懂你在说什么。”凌军表示自己完全被搞糊涂了。 安子黎也摇摇头：“我也不太理解，详细的说一下吧。” “这样讲吧，我们先把教皇是反战盟的盟主这一点作为确定的条件，也就是说，假如教皇就是反战盟的盟主，那么他为什么要成立一个反对自己的反战盟，这一点是最说不通的地方，但是如果说，反战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解释这个问题。” “或许，反战盟是教皇给自己留的一个后手，又或者是教皇给自己留的一条退路，也可能是给整个莫维特留下的一个希望。” “后手？退路？希望？”安子黎毕竟还是非常聪明的，从徐一二的这几个词中，他隐约看到了一条线，只不过他还无法把这条线看清楚。 “你想，如果光明神要放弃莫维特的信仰，他会怎么做？” “怎么办？这还需要怎么办？直接撤掉就是了。”凌军不明所以的说道。 “没那么简单，信仰不是单方面想要断绝就可以断绝的，说白了，所谓的信仰，就是人们对于光明神的信任，这种信任到如今这个时候，已经变得根深蒂固了，如果光明神可以单方面的切断信仰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费那么多的功夫，既然光明神无法单方面的断绝信仰，就说明信仰是双方的，光明神想要断绝信仰，就必须让莫维特人对他失去信任，如果随便找个时间断绝神力的话，或许莫维特人对与光明神的信仰会逐渐丧失，但是这需要一个非常长的时间，这并不是光明神所希望的，那么如果想要快速且彻底的断绝信仰的话，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 安子黎想起了徐一二之前的假设，心中忽然有一种恐惧感：“你指的是内海暴乱？” “其实并不一定是内海暴乱，内海暴乱只不过是恰好在这个时间出现而已，光明神想要断绝信仰，最需要的其实是一场灾难，一场足够影响整个莫维特的灾难。”对于自己的结论，徐一二也很难过，但是推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难免会得到一些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那也太可怕了吧，毕竟是上千年完全信任光明神的群众，就这么狠心抛弃也就算了，还要制造一次如此大的灾难，把自己曾经的信徒往死里整……这就是神的作为么？”安子黎觉得这个世界简直太可怕了，神如果都是这样可怕的存在的话，他宁愿这个世界没有神。可是话又说回来了，神存不存在，或者神要如何做，又岂是凡人能决定的。 “不要想太多，我之前就说过了，神的思维我们凡事无法揣摩，回到正题，教皇身为光明神的代言人，当他得知光明神要断绝信仰，甚至是希望通过一次大的灾难，来彻底隔绝信仰，他的心里会怎么想？他是光明神的代言人，他无法违背神的意志，因为他一旦违背了神的意志，就会被踢下神坛，这种情况下，他该如何去做？这种时候反战盟出现了，我认为这是教皇挣扎的最好证明，神要断绝信仰他没有办法阻止，那么他要做的第一步是获取资源，让莫维特在接下来的内海暴乱中尽量的保存实力，让灾难影响尽量的变小一些，所以他会不顾一切的发动对于维安的战争。可是仅仅获得足够的资源，并不足以让莫维特在这次内海暴乱当中得到喘息的机会，教皇必须提前将莫维特人的心凝聚起来，让他们在即使没有光明神神力赐福的情况下，依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战斗，去迎接困难，为此，他准备了反战盟这个组织。”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说，教皇组织反战盟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莫维特人在失去光明神支持以后，依然能够团结起来对抗灾难？”安子黎心中隐藏的那条线，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开始找到问题的关键，开始摸清楚思路。 “说白了，教皇已经做好了随时自我牺牲的准备，他不能明着反抗光明神，却可以暗中扶持自己的势力，并且给这个势力一个成长的机遇和环境，让他们在关键的时候可以站出来反对自己，也就是反对光明神，到时候被光明神抛弃的莫维特人可以在这个组织的带领下凝结起来，通过自己的力量，而不是神的力量去自救，去对抗灾难，即使内海暴乱像上次一样席卷整个莫维特，也不至于让莫维特人陷入黑暗，陷入混乱，最终演变成自相残杀的修罗场，教皇是想提前准备一个新的权力机构，一个新的政府，去应对由于旧的权力中心破灭以后带来的混乱。” “算了，我听了半天，除了不明白，还是不明白，我也不指望明白你们说什么了。我现在想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既然反战盟是教皇亲自组织的，那么他们抓小贝儿是为了什么？”凌军此时插进话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徐一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安子黎：“安哥，你能想到答案么？” 安子黎仔细思索徐一二的话，心中似乎隐约有了一个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并不清晰，似乎有头绪，又似乎没有，思考到最后还是不行，只能摇头：“我不知道，还是你说吧，一二。” “你们不觉得，反战盟缺少一个真正的首领么？” “真正的首领？教皇不就是反战盟的盟主么？”凌军问道。 徐一二摇摇头：“教皇的确是反战盟隐藏起来的首领，但是反战盟明面上缺少一个可以真正站出来的人，或许教皇觉得，小贝儿很适合这个角色，一个可以大义灭亲的人，至少公正是毋庸置疑的，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最适合担任反战盟的首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