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讨论

    安子黎查看资料，其实是非常有目的性的，要是严格算起来，安子黎应该算是一个学术性人才，因此，他优先查看的资料，铁定是类似于学术报告的东西，然后会查看正史，再然后是那些比较出名的人物的传记，所以正常情况下，被安子黎遗漏，或者说暂时放弃的，往往是那些野史，或者是传奇类小说，这一类资料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准确性。

    之所以暂时不看，也是怕影响了自己的正常判断，但是徐一二却没有这样的顾虑，因为，查阅资料的主要工作推给了安子黎，徐一二没有太多的时间介入，所以，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对于安子黎的结论，做一个补充，这个补充不需要太多的确定性，只要稍微有一些可能的结论，都可以成为额外的资料，所以，徐一二会优先选择那些还没有贴上标签的书籍查看。

    不管是安子黎还是徐一二，当他们专注起来做一件事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人或者事情能够打扰到他们的，作为互相了解的朋友，也不会去互相影响，所以，整个上午其实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流，都只是专心看着自己的书，找着自己认为重要的资料，一直到中午，午餐的时间，两个人才分别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赤龙人天生有非常准确的生物钟，所以，对于时间的观念也是最在意的，并不是只要忘我的工作，就会有最高的工作效率，因为只有人本身的状态保持在一定水准以上，才能让工作变得更高效，而安子黎和徐一二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

    对徐一二来说，如果时间真的紧迫到一定程度，那么为了完成它要完成的事情，他是可以极限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而吃饭也会相对比较应付。但是安子黎不一样，安子黎一直认为，只有最好的身体状态，才能带来最高的工作效率，相对于去压缩睡眠时间，获得更多的工作时间，安子黎宁愿在保证睡眠的基础上，去增肌自己的工作效率。

    所以吃饭的时间对于安子黎，是雷打不动的，不管多忙绿，多么紧迫，该吃饭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而此时，查阅的工作本身是以安子黎为主，徐一二只是辅助，所以，徐一二会按照安子黎的节奏来走，当安子黎站起来，开始收拾眼前堆放的资料，准备去吃饭的时候，徐一二也在做同样的工作。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什么新的收获？”两人结伴向食堂走去的时候，徐一二开始和安子黎交谈今天的收获。

    安子黎多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实话，收获很少，我感觉好像只有第一天收获比较大，获得的信息比较多，后面这两天仿佛只是一直在重复看着相同的东西，万变不离其宗，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东西。”

    徐一二也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安慰的说道：“不用太过在意，齐爷爷之前也说过了，这里的资料也不是很全，大多只是粗略的介绍，找不到什么新的线索也是正常的事情，光我们现在了解的内容，已经够我们整理一段时间了。”

    安子黎点了点头，他明白徐一二所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专门去记录内海暴乱的相关资料，是很难找到更详细的信息的，很显然，那些资料，天拓者部队的藏书室中并没有收录：“那么你呢，我看你今天都是找那些我没翻过的书来看，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地方？”

    问出这个问题，安子黎其实没报多大希望，正史和专门的资料当中都没找到什么像样的信息，野史和传奇小说里面又能有什么像样的东西，不过徐一二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吃惊。

    “其实……是有的，我今天翻看了一本野史，野史，你知道的，真实性有待考究，可是里面我发现了一个叙述，让我比较在意。”

    “是什么？”此时安子黎自然而然的停下了前进的步伐，自己查看了将近三天的资料，也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徐一二仅仅是今天上午来扎了一头，并且翻看的也只是自己有意漏掉的野史，传奇小说一类的资料，竟然发现了比较在意的东西，这让安子黎有些泄气，难不成自己一开始的方向就选择错了？

    徐一二还在继续行进，忽然发现安子黎没有跟上来，于是回过头来，看到安子黎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眼神中多多少少透露出一点泄气的感觉，他明白自己可能无意间打击到安子黎了，于是赶紧退了回去，拉起安子黎的手，继续带着他前进：“先别管那些，我们先去吃午饭，吃完午饭我们再详细谈一谈。”

    此时的安子黎，大脑有些小小的混乱，所以并没有拒绝徐一二拉着他前行的行为，此时谈论更多的事情，的确是有些不合时宜，不如先吃个午饭，平复一下心情再做考虑。

    不得不说，天拓者部队的伙食还是相当不错的，当然，味道上距离徐一二的手艺，或许还有一点差距，但是绝对不会比外面普通的饭店差，另外，为了保证战士们充足的营养需求，天拓者部队的午餐是非常丰盛的，菜rou水果，包括水产都有，战士们可以在其中自行选择自己想吃的东西。

    徐一二要了一份最普通的家乡小炒，加了一份米饭，而安子黎点了一碗汤面，需要平复心情的时候，一碗汤面是最理想的食物。

    午餐在无声中进行，午餐结束以后，徐一二和安子黎再次回到了藏书室，不过名没有直接进入新的阅读，而是开始讨论午饭前遗留下来的问题。

    徐一二去书架那里，找到了今天自己阅读过的一本野史书，拿到了桌子上：“就是这本，是一本野史，上面记录了有关上一次，也就是一千五百年前内海暴乱的一些情况，不过这上面的记录跟其他的书籍，在侧重点上有所区别，这本书主要记录了，内海暴乱对于整个大陆的影响。”

    安子黎接过了徐一二拿来野史书，随意的翻开。

    “相关的记录从第一百二十页开始，不过我说的比较在意的地方，在一百二十二页上。”

    安子黎直接翻开了一百二十二页，上面徐一二用微小的纸条做了一个标记，这些都是珍贵的历史资料，所以是禁止乱涂乱画的，就算是正规的笔记，也不能直接记录在书本上，不过徐一二还是在上面夹了一张小纸条，把相关的资料标记了出来。

    “我最在意的地方就是这里，上面有这样一段记录，大体意思是说，内海暴乱虽然实在整个大陆内海同时爆发的，但是强度却并不一样，我们赤龙，受灾程度相对较小，只是沿海一线城市受到的影响比较严重，损失相对于其他两个国家来说，是最小的，事实上恢复正常运转，花费的时间也最短，其次是维安，维安即使到现在，也依然保持着一种地广人稀的状态，当时也是如此，维安的人口主要集中在一些大的部落聚集地周围，并且有着广阔的原始森林，有很多无人地区，这使得魔兽的灾害在时间上大大的延长了，却有效的减缓了人类和魔兽的直接冲突，这也是为什么，维安到现在依然有少数魔兽存在的主要原因，若是单论人员损失，在上一次的内海暴乱中，维安的人员损失是三国当中最小的。”

    徐一二一边说，安子黎一边在查看相关记录的内容，并且，安子黎的阅读速度是相当快的，基本上徐一二还没叙述完，他已经把相关的内容全部阅读完了，此时他抬起头：“我大体明白你在意什么了，按照这上面的记录，上一次内海暴乱，受灾最严重的应该是莫维特。”

    徐一二点点头：“的确是这样的，按照上面的记录，上一次内海暴乱爆发，整个莫维特几乎处于半毁状态，致使莫维特直接退回了原始时代，对于内海暴乱的影响，修复工作一直持续了两百年，仍未结束，一直到光明神出世，才慢慢恢复生机。”

    “这一点我也看到了，那么说说你究竟在意什么吧。”

    徐一二不慌不忙的接着说道：“我原本也是觉得，野史上的记录，未必真实，至少应该有很大的夸张成分在里面，可是读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当初，小贝儿给我们讲的有关于光明神与十二星座的故事，当初我就一直有一个疑问弄不明白，按理说，光明神的出世时间，距离现在并不久远，仅仅是一千三百年前，那个时代，虽然社会的发展程度比不上现在，但也不应该相差特别多才对，可是当初小贝儿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混乱，彻底的混乱，光明神刚一出世的时候，混乱几乎是无处不在的，我当时很难想象一千三百年前的莫维特为何会混乱到那种程度，完全就像是原始社会，部落时代一样，各个部落各自为战，持续着吞并和反吞并，聚合和离散，那毕竟是莫维特，不是维安，并不是以部落为主的社会形态。但是当我读到这段资料得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段资料上记载的都是真的，那么当时莫维特的情况就说的通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这份野史的真实性，的确是蛮高的，可是问题在于，你一直没有说明白，你究竟在意哪里？”安子黎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徐一二一再的强调这份野史的真实性，究竟是要说明什么。

    “其实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两个方面，如果弄明白了这两个方面的问题，那么对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徐一二从怀中掏出他的笔记本，开始一边记录，一边说明：“首先，第一点，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弄明白，莫维特在光明神出世以前，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政权，或者说另外一个神。”

    安子黎被徐一二抛出来的第一个问题就给惊住了，光明神是莫维特唯一的神，这是毫无疑问的，至少现在是这样的，并且自从一千三百年前，光明神出世以来，一直是这样，除了徐一二，又有谁会去想，在光明神以前，莫维特还有没有其他的神灵，一是想不到，二是不敢想，因为那是对于光明神的亵渎，虽然安子黎不是莫维特人，但是经过前一段时间莫维特之旅，他对光明神还是非常佩服的，也正是因此，当徐一二提出，光明神之前是不是还有一位神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吃惊。

    但是当安子黎转念想一想，又有新的问题涌上心头：“你是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要详细说起来，却是有些复杂，我就从最简单的方面说明一下，赤龙，莫维特和维安虽然职业体系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战辅医系统，战指的就是战斗人员，他们主要负责正面攻坚，或者远程破坏，总之就是直接参与战斗的人员，辅指的是辅助，就是为正面战场参战人员提供武力以外的辅助工作，而医就是所谓的医疗救助人员，比如说我们赤龙，兵家是战，纵横家是辅，医家是医，而在维安，狂战士和猎手同时负责战的部分，巫医兼负辅和医的工作，莫维特也是这样，骑士是战，法师兼顾战和辅，传教士兼负战辅医三重身份，这是一个平衡问题，战辅医缺一不可，三国之间之所以会出现军力的差距，除了人力方面的原因，战辅医的分配不平衡，也是重要的原因，维安为什么综合战力最低，正是因为他们的战斗人员太多，而辅助和医疗跟不上，所以才导致，虽然个人能力最强，却在三国的战争中始终处于劣势。”

    “如果明白了，战辅医的平衡问题，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解释了，如今的莫维特，医疗工作全部由传教士来完成，而传教士要完成医疗工作，就必须借助光明系魔法，如此一来，光明神的存在成为必然，因为所有的光明魔法实际上都是来自于光明神的赐福，那么在一千三百年以前，莫维特的医疗工作要如何完成呢？要知道光明神可是一千三百年以前才出世的。”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或许一千三百年以前，莫维特就没有从事医疗工作的人员，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上一次内海暴乱中，损失如此惨重。”徐一二讲到此时，安子黎也大体了解了徐一二想要表达的脉络。

    徐一二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据我了解，三国的战争，其实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时间了，如果莫维特在一千三百年前完全没有医疗手段的话，那么在三国的战争内耗当中，应该早就灭亡了才对，我之前说过了，战辅医缺一不可，如果这三个环节中有所缺失，莫维特也不可能一直在三国战争中存活。”

    安子黎此时脑子有些乱，他被徐一二说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要论道理，徐一二说的都对，可是要让他接受，光明神之前很有可能还存在一位神的这种假设，他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于是他又问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光明神之前，在莫维特还存在另外一位神，那么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按理说要是真的有一位这样的神灵存在，那么我们至少应该有所耳闻才对。”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一位神，即使再默默无闻，也至少应该有些许事迹流传下来才对，就比如赤龙的赤龙大帝，我就怀疑他是一位神灵。但是如果莫维特在光明神之前，的确还有另外一名神明存在，那么，无论如何也应该有一些他的事迹存在才对，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从未听说过有人提起过相关的事情，那么我得出的结论就只有两种，第一种是因为时间太久远，所以人们把他给淡忘了，第二种就是，处于某种原因，这位神忽然消失了，或者说人们无法再继续从他那里获取赐福，所以，人们有意淡化他的存在，从而让他的信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徐一二想了一想，又接着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安子黎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已经跟不上徐一二的节奏了，他不明白，徐一二是如何从这些看起来毫无关系的资料上，联想到如此深远的事情，不过他还是想把这件事情问清楚：“那么你来分析看看，为什么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首先，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那么即使所有人已经把这位神给淡忘了，那么也应该会留下些许找不到归属的传说，但是，我们在莫维特旅行的时间也不短了，再加上不停地在收集资料信息，却除了听说了有关光明神的传说，其他的传说，即使是那种没有归属的传说，也没有听说过，那么我觉得，应该只有被故意抹杀，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